第三十六章 初遇南宮梅(一)
回去路上,許宜娜抹著哭紅的眼睛,和我說了件關(guān)于甄哥的事情。
她在今早接到了甄哥的一個電話,要她聯(lián)系車來拘留所接人,后才來得知這些天里甄哥一直在內(nèi)部網(wǎng)搜索有關(guān)羅發(fā)達的線索,最終得到了羅發(fā)達的消息,他在近千公里外的一座小縣城被舉報嫖娼,于是甄哥連夜開車往返兩千多公里把他抓了回來。
也就是說甄哥甘愿放棄了除夕夜難得與家人團聚的機會,開著那輛在寒冬里四處漏風的破桑塔納就為還我一個清白。
他是一個外表高大冷漠的男人,但內(nèi)心比任何人都充滿正義感。
我拿出手機,想給甄哥發(fā)個信息道謝,想了半天不知道該說什么,最終只是簡單的打了三個字:謝謝你。
他沒有回信息,也許正在忙著下一件案子,也許已經(jīng)回家團圓了。
這場民工的“欠薪風波”就這樣過去了,幾日后公司假期結(jié)束,恢復(fù)了以往的運行。
因羅發(fā)達卷走的錢因還沒來得及揮霍就被甄哥抓了回來,再加上公司里還壓著一部分他第二年的開工款,所以兩頭一湊也夠發(fā)了今年所有的工人工資。
拿到錢的工人們抓緊時間買了火車票,趕在了正月十五之前一個個都回了鄉(xiāng),雙方的律師都以“調(diào)解成功”為這事劃下了句號,羅發(fā)達并未損失什么,他只不過是把不該自己的錢吐了出來,而工人們,只是錯過了一場與家人團聚的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至于我,雖然訴訟什么的都已在雙方律師簽字的那一刻都已不復(fù)存在,但拘留所這十幾天的經(jīng)歷卻是真實存在的,那段黑暗的回憶像用一把鑿子刻在了我心里,久久無法磨滅。
不過這一切的黑暗,在我得到的收獲面前都變得不值一提,因為經(jīng)過這件事以后,我與許宜娜之間的關(guān)系有了微妙的變化。
她還是像往常一樣嚴厲,經(jīng)常在眾人面前訓斥著我與狗蛋,不過偶爾在我與她倆人獨處時,她會偷偷叫我一聲“大傻子”,這時的我倆會相視一笑,都能在對方的眼里看見一些與以往不同的感覺。
這種關(guān)系就像一種味道,它好似隱隱約約的甜,這種甜讓我對每一天都充滿了向往。
就在我重獲自由,準備大展拳腳的時候,突然收到了一條信息,是個陌生的號碼發(fā)來的,“誰無暴風勁雨時,守得云開見月明,出來記得報個平安,----南宮留香。”
“帥盜”不愧是帥盜,連發(fā)個信息都一副很有文化的樣子。
于是我立即把電話打了過去,他的彩鈴竟然是79版《楚留香傳奇》的主題曲。
電話接通了,我激動地說:“南宮!我出來了”
“呵呵,‘畢業(yè)’了呀。”南宮這個人說話向來不溫不火,像是什么事都勾不起他的好奇心,但什么事情都過目不忘。
因為當初他曾約我出來后要一起喝茶,所以電話里也沒有多說,我們約定了在一間茶館見面。
我收拾好了自己,下午準時赴約,這是一家到處都用深色實木裝飾的茶館,店內(nèi)飄散著厚重的檀香味,南宮坐在一個靠邊的角落,他戴了副眼鏡,穿著素色的襯衣,乍看之下一點也不像“扒手”,到是像個作家。
“來,來,快坐?!蹦蠈m招呼著我。
我一坐下就開始對他講述這些天發(fā)生的事情,還說到了甄哥放棄除夕夜與家人團聚,跑到千里迢迢之外把羅發(fā)達帶了回來才得以使我洗脫了冤屈這件事。
南宮聽完后,突然來一句:“我當初就知道你一定會沒事的,因為你和我們都是不同的人。”
我有點好奇:“哪里不同?”
南宮十指交叉抵在桌子上,突然從指尖變出來一個單面刀片,刀片從右手小拇指如游龍戲水般一隱一現(xiàn)地游到左手食指,頓時把我看呆在那里。
“你是走陽關(guān)正道的人,不像我們…以后也沒個好下場?!彼哪樕系谝淮温冻隽吮瘋纳裆?。
我對于南宮所處的這個“江湖”并不懂,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他,于是腦子抽筋地說了句:“干…干你這行沒成本,利潤高…”
南宮難得的露出一絲苦笑:“你說錯了,這行的成本比誰都高,而且高得可怕?!?p> 他的這句話又讓我不懂了,于是問:“有什么成本?”
南宮攤開手,十個指頭因長期的“訓練”而變得畸形,彎曲的程度甚至都已不再像一雙人的手。
“青春!”
他的雙手就是最好的說服力。
“哎叫你來喝茶又不是說這事的。”他給我倒了杯茶,“我想找你幫個忙?!?p> 我楞住了,“你?找我?guī)兔??我一賣墓地的能有多大能量?”
我不明白自己一個做銷售的能對他這種“江湖客”幫到什么。
“你不是個壞人,從見你第一眼我就知道,而且你是我認識的唯一一個正道人。”他頓了頓說道:“所以我想請你收個徒弟?!?p> 南宮這么一說我立刻懂了,收徒是他們的“業(yè)內(nèi)術(shù)語”,在銷售行業(yè)也就是帶個新員工,看來他是想替別人“棄暗投明”。
“嗨,這事??!好說,好說!別的我不會干,這種事找我就對了?!绷牡轿疑瞄L的領(lǐng)域,我自信地笑著,對著他比出一個“OK”的手勢。
“但是可能會有點困難…”南宮面露難色。
“嗨呀!要說起江湖事,那我不如你,但要說搞銷售,你可別小看我?!?p> 我添油加醋的給講了一通當狗蛋發(fā)現(xiàn)了我忽悠他爹買高價房后不樂意找上了門,結(jié)果最終被又被我忽悠成了自己員工的故事。
我越講越來勁,講到我曾經(jīng)帶著狗蛋和同行因搶發(fā)傳單地盤打的你死我活的場面時袒臂揮拳,一副江湖高手的樣子,直到我發(fā)現(xiàn)身邊站了個人一直在默默看著我表演…
我揮在半空中的拳頭怔了一下,“唔…有什么事?”
看我表演的是個很年輕的男孩子,估摸也就十七八的樣子,細條條的身板穿著一件黑色風衣,戴著一頂無邊的鴨舌帽,模樣很清秀,就連嘴唇上方正值發(fā)育年齡的微微小胡子也僅有一絲淡淡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