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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云淡露華濃

(三十一)

月明云淡露華濃 鶴立朵朵 2497 2019-08-11 08:45:18

  扶貧工作隊健康扶貧的基金一部分已到了葉秋芝的賬上,這真是久旱遇甘霖啊,歐陽權(quán)比剛剛做了新郎官還高興,喜滋滋地和岳母一起領(lǐng)著老婆去了省城。家里的事交給了趙阿牛,歐陽權(quán)千叮呤萬囑咐交代了給牲口和野雞喂食的細節(jié),以及瘟災(zāi)來了如何對付,做了半天手勢,口水都講干了,趙阿牛才基本弄懂。歐陽權(quán)這才放心地去了省城。

  聾啞殘疾人能夠找到工作,這對趙阿牛兩口子是開天辟地的,哪怕這工作多么的微不足道而且不是穩(wěn)定長期的,趙阿牛也心滿意足,一定要干出成績來給扶貧工作隊看看,我趙阿牛也不是孬種!

  一大清早,趙阿牛叫醒還在沉睡的老婆,看著她揉著自己的惺忪睡眼,拉著她的手就往歐陽權(quán)的養(yǎng)殖場跑,今天是他們正式上班的第一天,也是他們正式拿工資的第一天,意義非比尋常。兩個殘疾孩子也在沉睡,知道第二天就能賺錢了,趙阿牛破天荒地給孩子買了零食和玩具,他們昨晚鬧到很晚才睡,小孩子長身體正是貪睡的時候。

  歐陽權(quán)已經(jīng)把所有的鑰匙都交給了他們兩口子。打開倉庫的大門,用斗車運出飼料一個個地倒?jié)M牲畜的食槽,看著牲畜們吃得歡兒的樣子,趙阿牛滿意地朝妻子點點頭,想來雖是打工,但有了扶貧工作隊,自己全家離幸福的日子也不遠了。妻子給他當下手,多年的夫妻讓兩人配合默契。

  于是,喂完牲畜,夫妻兩人又去喂野雞。野雞在牲畜房的另一頭,離這里有一里多路,兩人一個拉一個推著斗車裝上野雞飼料朝雞棚走去。

  剛到雞棚,兩人準備喂雞,忽然,有人在重重拍趙阿牛的肩膀,趙阿牛轉(zhuǎn)身一瞧,是村里的一個鄉(xiāng)親,那人已經(jīng)跑得氣喘吁吁,不住地向他比劃,意思好像是歐陽權(quán)喂的牛全跑了出來,在莊稼地里吃禾苗,要他們快去看看。

  趙阿牛兩口子趕緊放下手中的活,打飛腳向牲畜棚跑去。走進去一瞧,原來是兩個聾啞兒子醒來后沒看見爸媽,過來找他們,而趙阿牛他們又恰好沒鎖牲畜棚的大門,兩個兒子進去后把牛棚里的小門也打開了,這樣,牛像久鎖獄中重見天日的逃犯,“呼啦啦”一哄而出,漫山遍野地吃起莊稼和草來。趙阿牛要揍兒子,被鄉(xiāng)親們攔住,扶貧工作隊的同志也攏了過來,幫著把牛往回趕。到天黑的時候,外面已經(jīng)沒有看得見的牛,趙阿牛一數(shù),少了三只。三只牛,好幾萬??!拿什么賠給歐陽權(quán)?拿命啊!趙阿牛一家如喪考妣,蔫了。

  劉堅強過來找趙阿牛,用手勢告訴他,所有的人都會幫他找牛,要他別急,急壞了身子是自己的。劉堅強分析,村子里都找遍了,應(yīng)該是跑到山里去了,天已經(jīng)黑了,劉堅強親自帶隊,打著火把帶大家找。劉堅強囑咐大家找牛走過的痕跡,或是被吃過的樹葉,或是地上的腳印,還有牛的排泄物也是重要的線索。

  出來的匆忙,大家都沒吃晚飯,肚子餓得只剩兩層皮,卻沒有一個人有怨言。劉堅強自從把一只腎捐給謝清大娘,身體一直很虛弱,修路挖渠等事基本都是硬撐,這時,額頭上開始微微冒冷汗,全身乏力,腳要打跪的感覺。劉堅強扶著樹干,深深地喘氣,慢慢蹲下來,好像要縮成一團。跟在后面的呂依依及時送上了毛巾給他擦汗,小聲囑咐他先休息片刻,大家都在努力,要他別急。可是看看趙阿牛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劉堅強吃力地扶著樹干,又一點點地站了起來。呂依依萬分心痛地望著他,想說些什么,卻又欲言又止。

  終于,前面有人喊:找到啦,找到了一條牛!再接著,又喊:第二條牛也找到了,直到深夜十二點,三頭牛全部找到。劉堅強就像剛剛難產(chǎn)完的孕婦,全身像浸在了水里。

  回到村里,趙阿牛帶領(lǐng)全家,在劉堅強面前畢恭畢敬地鞠了一躬,臉上汗水眼淚鼻涕擠成了一坨,劉堅強蒼白的臉上有了微波蕩漾的笑容,揚了揚手,表示不必。

  歐陽權(quán)兩口子在省城的求醫(yī)生活幾乎沒什么波瀾,劉堅強給他們提供的健康扶貧資金解決了他們的燃眉之急,只要堅持了這三個月,病情穩(wěn)定,再把寶寶生下來,歐陽權(quán)家就完成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咱歐陽家就終于有后了,想到這里,歐陽權(quán)就喜不自禁,眉角眼里都是春波蕩漾。想得正美,葉秋芝喚他:“孩子他爸,快來,快來,孩子在肚子里動呢,哎呦,他踢我!”葉秋芝故意做出一副被傷害的表情,可那笑就像天上的云,這里一塊,那里一塊,溢滿了整個房間,連趕過來的歐陽權(quán)也被這笑傳染,臉上如拂過春風般溫暖。

  “看我不打他!”歐陽權(quán)高高舉起了巴掌,卻如棉花般溫柔地落在葉秋芝熱熱的肚皮上,一遍遍地撫摸:“寶貝啊寶貝,別折磨你媽了,快點出來,快點出來,我們等不及了!”葉秋芝做佯怒狀,狠狠瞪歐陽權(quán)一眼:“傻瓜,早出來那不是早產(chǎn)兒了,豬!”“豬豬豬,我是豬,可是我娶了你這位漂亮的高小姐啊,那我也是一只聰明豬不!”于是兩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地笑,彼此都住在了對方的心里。

  那天,葉秋芝躺在省城最權(quán)威的產(chǎn)科醫(yī)院的病床上,歐陽權(quán)去辦各項檢查的手續(xù)去了,葉秋芝正感到孤單寂寞,不免有一些淡淡的憂傷。忽然,病室外的走廊里忽然傳來一陣熟悉的笑聲,像春風漾起的微波,吹皺了她心中的一池春水。近了,近了,笑聲在她的病室門口停住,“吱扭”一聲,門開了,一張張笑臉給葉秋芝帶來了整個春天。

  小王小張梁玉玉祝平安和呂依依劉堅強他們來看她了,他們送給她的禮物是一輛精致的折疊式嬰兒床。葉秋芝眼里全是淚,激動?感動?好像都不是,又好像都有一點。呂依依在她的床邊坐下,用暖暖的手握住了她的手,問長問短,問她有什么要求,盡管提,扶貧工作隊和他們私人能辦到的會盡量滿足。葉秋芝考慮片刻,很堅定地說:“只有一個要求,劉隊長你們都是文化人,不比我們這些農(nóng)村的粗人,央求劉隊長給咱出生的娃取個名字!”

  一聽到這個要求,大家都哈哈大笑,劉堅強用食指在嘴前一豎,小聲說:“噓,這是醫(yī)院,輕聲,輕聲!”聽了葉秋芝的要求,劉堅強像接受了一個什么艱巨的任務(wù),告訴秋芝,等他們回去想想,會給她和歐陽權(quán)一個滿意的答案。

  歐陽權(quán)這時走進了病室,先是一驚,后又不敢相信,在這省城居然會他鄉(xiāng)遇故知,把他高興得骨頭都快酥了。于是,他一下變得手忙腳亂,話都說不順了,嘰里咕嚕半天,在場的人都沒聽清意思。葉秋芝幫他解釋:“所有的話就是四個字,高興!感謝!”呂依依給了歐陽權(quán)一張中國銀行的卡,那是剩余的健康扶貧資金,歐陽權(quán)兩口子不住地說“謝謝”!特別是歐陽權(quán),唇控制不住地不停地抖,捧著卡像捧著一顆跳動的心。這份愛代表的不只是扶貧工作隊,他也代表了組織代表了國家,卡有千鈞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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