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二狗”
“誰?”
宋二狗正揮舞著鐮刀在割豬草,冷不防的身后一道幽深清冷的聲音傳來,嚇了他一跳。
宋丫丫見他好似被嚇著了,滿臉驚恐的模樣‘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一個小男人,膽子卻那么?。俊痹捳Z赤裸裸的調(diào)侃。
宋二狗不在乎,一見到她他心里就暖暖的,上前笑道:“大姐姐,你怎么在這兒?”話落,他朝四周看了看,沒有看到上次那個大哥哥,疑惑更甚,這里離村口有些遠(yuǎn),大姐姐怎么一個人來這兒了?
難道?
似乎是知道他心中所想,洛可欣笑著說:“如你所想,我就是來找你的?!痹捖?,她伸手輕輕拂去宋二狗額前的發(fā)絲露出他額頭上的傷,見他臉色有些憔悴虛弱,眼里滿是心疼不自覺放低了語調(diào)輕輕的問:“疼不疼?”
宋二狗抬頭看著她,見她眼里的柔情好似滾滾的江水似要將他淹沒般,又如看不見底的黑洞,要將他卷進(jìn)去般,心里一顫甜甜的道:“不疼了,已經(jīng)上了藥,不疼了。”
“這是上好的金瘡藥,你拿回去,將傷口洗洗然后散上去就可以了。”洛可欣從懷里掏出一拼白色的小瓷瓶,也不顧宋二狗的推托塞到他的手里:“不許說不要,反正你欠我的恩情又不差這一瓶藥,拿著就是了?!?p> 這金瘡藥還是她連夜趕制出來的,為的就是運(yùn)糧路上出了個什么狀況用得上。
宋二狗小臉漲紅,握著小瓶子低著頭沒有說話。
洛可欣嘆了口氣,將他拉到跟前,盯著他的眼睛問:“你額頭上的傷是怎么來的?是你后娘弄的?”
“不是!”宋二狗搖頭避開洛可欣的視線,一五一十的將那天晚上發(fā)生的事說了出來。
“這傷口這么深,當(dāng)時一定流了很多血吧?你為什么不好好在家休息,還要出來工作?不要命了不想活了是嗎?”
洛可欣既有些心疼宋二狗,又有些惱怒他,明明身子不好虛弱得很還要跑出來工作,這不是作死嗎?
她精通醫(yī)術(shù),一看那傷口她便能知道弄出這么大這么深的傷口,流的血一定不少。
而且宋二狗臉色有些虛弱,一看就知道他在逞強(qiáng)。
“不是的!我也不想死,可是不干活就沒有飯吃。”
宋二狗見洛可欣語氣似乎有些不好,心里著急,紅著眼睛哽咽的說道,他確實(shí)是虛弱,昨天他就躺床上一天了,可是整整一天他和妹妹都沒有得吃飯。
昨晚吃晚飯的時候,他聽見他爹說,要打些飯菜送到柴房來給他們,可是卻被娘喝止了,他躺在床上清清楚楚的聽到娘不高興的說:“吃什么飯?這一整天的都躺在床上啥也不干,吃什么飯?不干活就想吃飯,躺在床上還想等著人把飯菜端給他,他以為他什么人,受點(diǎn)小傷躺一整天我就不說了,想吃白飯,不可能的?!?p> 他不吃飯可以,但他卻不想讓妹妹跟著他挨餓,醒過來之后,盡管妹妹沒怎么表現(xiàn)出來,可是畢竟是在一起生活了多年的人,又是自己如今唯一的對自己好的親人,他對她自然格外的上心,能明顯的感覺到,丫丫的身體比之前好像更加的虛弱了,只是見她一直在強(qiáng)忍著掩飾著,他也知道她之所以這么做只是不想讓他擔(dān)心,而且就算真的知道了他能做什么?還不如順了她的心意裝做不知道。
但妹妹身子不好,跟著他一起挨餓的話,遲早…………,所以他今天才會拖著虛弱的身子出來干活。
洛可欣聞言,心像被針扎似的難受。
一個瘦小單薄的孩子站在你面前,紅著眼睛說他是為了吃口飯才拖著不舒服的身子出來干活的,就是鐵打的心在這一刻怕是也變的柔軟了。
洛可欣心疼的不行,想要為這可憐的孩子做些什么可是卻不知道能為他做些什么。
午時三刻左右,時問天和馬小六終于將宋家村要上繳的糧食全部過稱記錄好,洛可欣親自檢查了一遍,確認(rèn)無誤后才翻身上馬,招呼部隊前往潯陽。
洛可欣和時問天騎馬走在部隊最前面,八兩馬車運(yùn)載著推得像個小山丘一樣的一袋袋米整整齊齊的走在后面,每一輛馬車左右兩邊都各站著兩個人,其余人等則負(fù)責(zé)斷尾,守護(hù)后方。
車碾所過之處,塵土飛揚(yáng)。
部隊浩浩蕩蕩,整齊有序,村民們目送著他們離去,第一次看見這么龐大的隊伍,心里不免有些歔欷。
宋二狗站在山坡上,小巧的紅唇緊抿著,他的身旁還立著一個大背簍,他一直看著那騎在馬上身姿筆直如松,時不時側(cè)臉跟著身旁的少年說話的女子。
太遠(yuǎn)了,他聽不見她與他說了什么笑的那么開心,只看見她和部隊越走越遠(yuǎn),直到一點(diǎn)點(diǎn)的消失在轉(zhuǎn)彎處,路上,只余飛揚(yáng)的塵土告示著她們曾走過。
她走了。
地里的糧食都運(yùn)走了,以后她還會來嗎?
是不是再也見不到她了?
這么一想,宋二狗心口就像堵了塊石頭似的,難受。
“姑娘,你說何成望會來嗎?”時問天目視前方,狀似無意的問道。
今天他一身青色窄袖騎裝妝扮,腰間扎條同色金絲蛛紋帶,黑發(fā)束起以鑲碧鎏金冠固定著,修長的身體挺的筆直,整個人豐神俊朗中又透著與生俱來的高貴,一身騎裝給他穿出幾分文雅之氣。
洛可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挑眉道:“換做他人,我不敢保證,但是是何成望,我就敢打包票,他一定會來。”
聽她語氣十分篤定,時問天不由瞧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