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可欣一看他們的表情,就知道他們是知道洛家的。
便也不做解釋,直奔主題:“想來你們也得了消息,過兩三天便要秋收了吧?”
時問天站在洛可欣身后,負(fù)手而立,聞言一驚,他是聰明的,馬上知道洛可欣找上青山寨的原因了。
他想了一會,不由搖頭笑了笑。
佩服起洛可欣,姑娘,果真聰明。
大漢們點頭。
有些心虛,在馬小六沒帶洛可欣他們回來之前,他們還在商量著,過幾天要不要出手劫了洛家的商隊。
他們知道,洛家在潯陽有家米鋪,洛家每年收糧時,都會押送一批米糧前往潯陽。
現(xiàn)在一聽洛可欣自報家門,方才還在計劃搶人家的東西,他們也不是那喪盡天良的黑心肝的人,自然是有些心虛的。
洛可欣見他們面面相覷,頗有羞愧之意,想了想,洛家每年運糧往各個州縣的時候,路上總是出現(xiàn)頗多狀況。
有同行打壓的,也有那土匪出手的。
每年秋收,日期都很固定,想來這般土匪早就得了消息,知道家里要秋收了,這幾天恐怕都在商議怎么出手?jǐn)r截他們的米糧了。沒想到今日她突然上門,還給他們活計干,可能感激的同時又羞愧難當(dāng)。
想通了這一點,她正色道:“你們應(yīng)該知道了,我們洛家就要秋收了,想必這幾天都在商討怎么劫下我洛家的商隊,與你們有共同想法的,大把人在。往年押送糧食的,我洛家全權(quán)交由鏢局負(fù)責(zé),但這費用著實太貴,今年老祖宗將地里的事交由我負(fù)責(zé),我不愿花那冤枉錢了?!痹捖?,掃視眾人一眼:“你們上山為寇也有幾年了,膽識身手應(yīng)該比尋常人好些,怎么樣,愿不愿下山,成為我的護(hù)衛(wèi)隊?這次你們要是表現(xiàn)良好,后面,我可以替你們安排一個穩(wěn)定的活計?!?p> 眾人聞言后,呆若木雞,有些不敢置信。
這餡餅忽然從天而降,把他們砸得有些暈。
這么好的事會讓他們遇上?
洛姑娘沒拿他們開玩笑吧?
會不會是她呆家里無聊,特意上山來尋他們開心?
不然她一個姑娘家,又小小年紀(jì),洛老夫人怎么可能讓她打理事務(wù)呢!
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
嗯!一定是這姑娘開玩笑的!對就是這樣。
還是馬小六最先反應(yīng)過來,壓下心里頭的激動,不確定的問洛可欣:“洛姑娘說的可是真的?沒拿我們開涮吧?”
馬小六的話,代表著眾人的心聲。
大漢們大氣不敢出不由豎起耳朵想聽聽洛姑娘怎么回答。
“你當(dāng)本姑娘吃跑了撐的閑著沒事干?大老遠(yuǎn)不辭辛苦到這破地方來尋你們開心?”洛可欣扶額,白了馬小六一眼。
她言外之意便是,她說的都是真的,沒拿他們開刷。
馬小六不好意思撓了撓頭,憨笑:“這餡餅突然從天上掉下來,砸得我有些懵?!痹捖湟姶螽?dāng)家的還傻愣愣的,他走到他跟前,用胳膊碰了碰他:“大哥,表個態(tài)??!這可是好事,洛姑娘應(yīng)該不會騙我們,你趕快應(yīng)下。”
大當(dāng)家的看著洛可欣,想著這事兒要是真的,那對他們來說,的確是天大的喜事。他們這群人原先是地地道道的農(nóng)家漢子,功夫皮毛不會靠的都是一身蠻力和人多勢眾。但他們也是怕的。大型的商隊,護(hù)衛(wèi)眾多他們不敢劫持,只能劫持那些個做小本買賣或者三三兩兩的路人。如此根本就劫不得什么錢還得整日提心吊膽,就怕哪一天官府的人突然找到他們,抓他們?nèi)プ?。干他們這一行,今天腦袋還長在自己脖子上,但說不準(zhǔn)的也許明天或者后天或者下一刻腦袋就被咔嚓掉了。就如二當(dāng)家的一樣,今早出去還好好的出門前還嚷嚷回去要讓他老娘去隔壁村的黃寡婦家提親,現(xiàn)在好了,翻著白眼躺那兒不說話了,死硬硬的了。
于是他立即道:“洛姑娘,您不介意我們……”
洛可欣揮手,截住他的話:“不介意,要是介意我也不會親自前來了,你只管說,同不同意吧。”
“同意同意,太同意了?!贝螽?dāng)家的拱手道。
“那你們呢?”洛可欣指著其他人問。
“同意的,我們聽大哥的.”
得了準(zhǔn)話,洛可欣才伸手入懷,掏出一沓紙和一塊印泥。
這是昨晚她連夜寫的‘勞動合同’,一共四十張。
她數(shù)了四張出來,剩下的遞給大當(dāng)家:“你看看,要是沒什么異議,簽個字按個手印吧!
大當(dāng)家的接過,沒看轉(zhuǎn)身直接遞給馬小六。
他大字不識一個,但馬小六認(rèn)字,認(rèn)得不多,但一張普通的合同,勉強讀懂意思。
他翻開看了看,見到紙上寫的內(nèi)容都是一樣的。
看完之后,他對大當(dāng)家的小聲說:“大哥,這合約上寫讓我們賣身五年?!?p> “賣身?”大當(dāng)家的蹙眉,方才喜樂激動的情緒一下子冷了許多。
賣身在他眼里,等同為奴為婢。
尋常人,那個想做那奴婢的?都是沒得辦法才會賣身為奴。
“嗯”馬小六頷首:“不過只是五年,這五年內(nèi)她會給我們安排工作,也會給我們工錢,只要我們不出錯或者出賣她,這合約等同無效?!痹捖?,他想了想又道:“我覺得洛姑娘此舉,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她跟我們不相熟,我們又是當(dāng)了幾年土匪了,有過前列要是用了我們,就押送糧食來說,她也擔(dān)心我們會不會中途變卦,將糧食占為己有?!痹捖?,他嘆息一聲:“大哥,對于我們這種人來說,就算為奴也好過為匪??!”
大當(dāng)家的聞言,想,馬小六這話倒是不假,于是他轉(zhuǎn)身對一旁的兄弟們說了合約上的內(nèi)容,又把馬小六的話復(fù)述了一遍,話落他道:“兄弟們,覺得怎么樣?要是覺得這合約還行,便過來簽字畫押吧!要是覺得合約太過苛刻的,我也不強求你們,我個人是覺得還行的?!闭f完,讓馬小六找來了一只破筆,率先摁了手印簽了字。
其余人見他都簽了字,想著大哥都簽字了,那一定是沒問題的,而且當(dāng)個下人奴婢也比當(dāng)土匪強多了,不用人人喊打也不用整日提心吊膽,于是也過來,排隊拿過合約準(zhǔn)備簽字。
第一個拿了合約的人,握著筆遲遲不下,他面色有些尷尬的看著馬小六,對他招手:“小六,你過來,教教我,我的名字咋寫?”
馬小六過去,從地上撿起一樹枝,在地上比劃了起來。
相熟共處好幾年了,誰叫什么,姓甚名誰馬小六再清楚不過。
那人照這地上的字的模樣,勉強的簽了字摁了手印。
他身后排隊的人,也全是大字不識一個,于是馬小六在他們簽字的時候,候在一旁,教他們。
磕磕絆絆,本來幾分鐘就搞定的事,硬是用了幾柱香才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