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她的錯覺嗎?
今天一整個上午,周怡然好像對楚易說的話題都不太感興趣,一副懨懨的不愿意說話的模樣,問她出了什么問題,她也還是敷衍地應(yīng)兩聲打發(fā)。
原本楚易只以為她是因為剛失戀,單純的心情不太好,但轉(zhuǎn)頭一看發(fā)現(xiàn)她對豬頭依舊很熱情。
現(xiàn)在她確定了,好像是單純地對她有點情況。
啥玩意啊,她又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嗎?
想了很久依舊還是想不明白,楚易也不愿再消耗自己的熱情,有眼力見地不再去自討沒趣。
下課后,原本應(yīng)該和她們倆一起走去食堂的周怡然,轉(zhuǎn)頭卻直接和豬頭一起回了寢室。
“咋回事?她今天不和我們一起了?”看著她們兩個離開的背影,楚易心里問號越來越大。
“不知道,她剛才上課的時候發(fā)微信告訴我,說她今天和豬頭一起吃午飯了。”
楚易腳步一頓,半晌后,決定還是向顧星月透露這件事,“可能是因為我……但是我都不知道哪里觸怒她了?!?p> 顧星月懷疑地抬著單邊眉毛,“不會吧,你怎么知道?”
“這是小易哥專屬于女人的精準(zhǔn)的直覺。”
“我怎么就沒有這種女人的直覺?”
“你一個直男懂什么?”
“你少鬼扯了好嗎?!?p> 楚易對她荒謬的笑感到不滿,“不信?等我下周回來肯定能有個答案。”
“那我們賭個——”
“楚易!”
顧星月話說到一半,身后傳來了一個聲音打斷她,回過頭,董禮珂單手抱著書朝她們走來。
“怎么我們每次要吃飯都遇到你?”
之前被他誘騙到辯論隊的經(jīng)歷還歷歷在目,楚易現(xiàn)在一看到他在飯點出現(xiàn),就會下意識地虎軀一震。
“緣分天注定,該來擋不住啊。走啊一起吃飯去,我請客!”自來熟地搭上了楚易的肩,他臉上帶著晃眼的燦爛笑容,栗色的頭發(fā)在陽光下打出淺淺的光暈。
現(xiàn)在正是飯點,通往食堂的木橋上來來往往的,到處都是人。
這兩個人的臉又太過出眾,站在一起很難不讓人注意。
尤其是董禮珂,絲毫沒有顧忌到自己這張臉在路上會引起阻塞,笑得花枝招展地,毫不收斂。
楚易表情凝重地把自己從他的手中解救出來,拉著顧星月閃到一邊,盡量讓兩人之間保持著足夠的距離,小眼神充滿忌憚,“你請吃飯能有什么好事,又有什么圈套等著我鉆?!?p> 董禮珂舉起雙手表示自己的無辜,“我這次真是單純地想請你們吃飯。挽救一下我的形象,蒼天有眼!”
“真的???”
察覺到她眼神有些松動,董禮珂又伸手一把將她勾了過來,“騙你是豬,快點走了,待會兒沒菜了?!?p> 回頭見顧星月還沒跟上,又朝她招了招手,“快啊這位同學(xué)!”
殫精竭慮地吃了好幾口,確定這次沒有飛來橫禍后,楚易才肆無忌憚地開始撿著肉吃,還不顧忌著外人在場,繼續(xù)和顧星月討論起周怡然的事。
“誒,你剛才是不是說要和我打賭?要不我們賭個十塊錢的?”
想起被董禮珂打斷前自己說的話,顧星月不以為意地揮了揮勺,“省省吧,肯定是你亂腦補的,別浪費你的錢了?!?p> 楚易聽她這明顯不相信的語氣,還真想較勁了,“你是不是不敢和我賭?我今天就說定了她這反應(yīng)肯定不對行不行?”
“賭賭賭,我跟你賭!給你機會你不要,非把錢送給我你才安心?!焙鍩o理取鬧的小孩似的,顧星月好不耐煩。
董禮珂適時地好奇湊著熱鬧,“你們賭什么?給我也賭點?”
被楚易一把嫌棄地拍開,“女孩子的小秘密有你什么事啊,吃你的飯?!?p> -
現(xiàn)在正是食堂人最多的時候。
窗口前排隊的人彎來扭去,密密麻麻地塞滿了整個等候區(qū),要是光顧著低著頭玩手機,而沒有及時前進,還會被后邊的人罵上兩句。
人群甚至延伸到了桌與桌之間的過道中。
排著隊的人無所事是,和身邊的人不斷地閑聊,還不時地轉(zhuǎn)過頭,打量已經(jīng)在用菜的人都點了些什么菜,好提前做準(zhǔn)備。
饒是董禮珂這樣平??偸鞘艿胶芏嗄抗怅P(guān)注的,也有些不太習(xí)慣自己吃飯時被人這樣盯著。
他側(cè)過頭避開投過來的打探視線,不經(jīng)意地瞥到電視上放著的電影頻道時突然想起了沒完成的邀請。
“對了,你今天有事嗎?林總?cè)咏o我兩張電影票,讓我們倆一起去看?!倍Y珂隨意地說著自己早就規(guī)劃過好幾遍的說辭。
然而楚易抓重點的能力明顯不太行,關(guān)注點總是放在奇怪的地方,“小林學(xué)姐真是腰纏萬貫,怎么還分給你電影票啊?”
“校外聯(lián)拉來的贊助吧?校里的部門好像都有分到?!?p> 顧星月出聲提醒道,“前幾天施澤問你們誰想要的時候,你們不都沒搭理他嗎?”
“哦原來是這個!還不是他說六月二十九日就要過期了,我看我也沒空才沒說話的么,”反駁完楚易反應(yīng)了一下,抬眼看向?qū)γ娴亩Y珂,“今天不就是二十九號了嗎?”
“對啊,所以你今天有時間嗎?”
回想了一下,下午好像也沒有別的安排,本來自己打算吃飯完就收拾收拾回家,“我晚上沒時間誒,下午可以嗎?”
“當(dāng)然?!?p> 隨便幾點,能去就行。
董禮珂開始刷著附近電影院的排片。
大概是學(xué)校附近的小型影院考慮到下午鮮少有人會去電影院,即使是新上映的影片,排片也都避開了這個時間段,“今天下午兩點有一場《乘勝追擊》,我們看這個怎么樣?”
“行吧?!辈皇侨ブС謵鄱?,反正對她來說看什么都是一樣的,抵了抵埋頭剝蝦的顧星月,楚易隨口一問,“一起嗎?”
董禮珂稍顯緊張地看向她,不自然地咽了咽,見顧星月也看了眼自己,又故作無所謂地干笑了兩聲,“呵呵,歡迎?!?p> 這一眼就能被看穿的小心思也太過明顯了。
顧星月人性化地婉拒楚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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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值正午,太陽濃烈,水泥地張著口子呼出灼熱的氣。
樹上油綠的葉子被曬得軟趴趴,毫無筋骨地耷拉著,垂喪在枝頭。
背著一個被塞得膨脹的雙肩包,站在宿舍樓門口,她遲遲邁不出去腳步。
楚易無語問蒼天地盯著地面許久。
她正在認真地思考一個問題:她和董禮珂的關(guān)系,大概也沒有好到非要在這么熱的天出去看個電影吧?
不知道現(xiàn)在反悔說自己肚子疼走不動路不能出門了,還來不來得及。
剛才因為太過著急出門,楚易連傘都忘在了陽臺,但是她已經(jīng)懶得再回去重新拿了。
嘆了口氣,挑著有樹蔭遮擋的路,楚易還是埋頭猛沖了出去。
兩人約好直接在校門口見面,等楚易背著自己的行囊趕到的時候,董禮珂早就等了許久,還和身邊的一個女生調(diào)笑著聊天。
瞥見楚易朝他走去,董禮珂便與那女生說自己先走了,徑直走到她面前。
“好熱好熱好熱好熱我是一條滿身汗的肥狗?!背姿闪怂蓧涸诩绨蛏系谋嘲鼛?,抬手抹去額角薄密的細汗。
“不是吧阿sir,你怎么穿得這么隨便,你不知道你是和一個帥哥一起出門嗎?”董禮珂夸張地拎了拎楚易的老大爺短袖。
他真是搞不懂,可可愛愛的一小女孩為什么會喜歡把自己打扮成這樣。
她這么不走心的穿搭就顯得自己很用力過猛。
“德性,我可不敢花枝招展地回家?!背谉o語地扯回了自己的衣袖,心里卻想著,連溫朝我都能穿著這身衣服去見。
注意到她頻頻調(diào)整著背包,董禮珂良心發(fā)現(xiàn)般的好心地詢問,“包重嗎?我?guī)湍闾???p> “這怎么好意思?!币贿呇杆俚卣氯M他手中,仿佛等了他這句話許久,“真是太感謝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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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朝將頭往后微仰,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打在左邊的扶手上,不看手機的習(xí)慣讓他在外常常處于百無聊賴的狀態(tài)。
屏幕上循環(huán)播放著最新的公益廣告,偌大的放映廳里就他們倆坐在正中間。
距離開場只有十分鐘了,也許他們能有幸包場。
如果不是因為施澤死纏爛打的功力極強,溫朝現(xiàn)在還坐在家里,慢慢悠悠地收拾包,之后再不緊不慢地趕往機場。
一切都是因為,施澤今天上課閑著無聊翻電影的場次,發(fā)現(xiàn)下午場的《乘勝追擊》竟然根本就沒人買票。
“求你了溫朝!我不要一個人去看!太寂寞了!”一臉哀戚地掛在溫朝身上,施澤把手機上無人選座的位置圖放在溫朝的眼前,試圖讓他看清楚自己的艱難處境,“我就是為了湊你的時間才拖到了今天,你竟然還要拒絕我!”
如果說什么都行不通,道德綁架對溫朝來說一定好用。
“我五點的機票。”言下之意,不要。
“五點?這電影開始兩點放,也就一個半小時,三點半就能放完了!你那時候再去機場也完全來得及啊?!笔珊翢o商量語氣地替他規(guī)劃好了時間,雖說要提前兩小時到機場,但是現(xiàn)在哪有不延誤的飛機呢?
溫朝雖然看著冷淡,但被親近的人多說兩句總是容易心軟,抵不過施澤無止無休地耍賴,他只好陪著施澤一起看這場絲毫提不起他興趣的電影。
影廳的燈漸次暗下,公益宣傳片被觀影提示取代,施澤把3D眼鏡遞給溫朝,示意他戴上。
楚易和董禮珂兩人因為在地鐵上聊得太投入坐過了站,等到了放映廳門前發(fā)現(xiàn)門已經(jīng)被關(guān)上了。
“太能嗶嗶了你,搞得電影都開始了?!倍Y珂推開厚重的隔音門,把楚易塞進去,還不忘先咬上一口。
“怎么,我一張嘴能自己瞎彈這么久?”楚易伶牙俐齒地回擊他。
進場后,兩人自覺地不再出聲。
臺階上的綠色數(shù)字亮得微弱,饒是楚易視力不錯也得彎下身細看。
12排,到了。
這家影院的座椅靠背高得離奇,勉強能讓小矮子看到完整的屏幕,隱約間也只看到前面坐著兩個人。
“竟然只有四個人?!迸麓驍_到前面的兩位,董禮珂用氣聲附在楚易耳邊輕聲說道。
氣息鉆入耳廓,像手指輕刮在纖弱的血管上,楚易有些不太習(xí)慣,不動聲色地朝左邊挪了挪,稍顯敷衍地點了兩下頭。
整場電影期間,兩人在頗有槽點的片段的交頭接耳了幾句,生怕打擾到前面的人,沒有多說話。
片尾的演員表一行行地滾動,久坐了一個半小時,楚易在座位上伸展著身體,瞇眼伸了個懶腰。
“走了楚易。”
董禮珂從旁邊的座位上拎起她的包,走了幾步發(fā)現(xiàn)身后的人沒有跟上,停下來等她。
“楚易?”
睜開眼就看見溫朝在眼前是什么神仙體驗?
謝邀。
楚易表示,雖然他的表情看起來稍顯冷漠,也絲毫沒有要開口主動和她打招呼的意思,但她的身體早就非常自覺地沖他揮揮手,“嗨朝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