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家公子沒有注意到,那個被痛罵了一頓的保安,手上卻是帶著油污。
那輛磁懸浮轎車風馳電掣,開過轉角的時候,甚至玩了一個飄移,車尾擦著行人的身體開過,引來了一陣的喝罵。
保安的臉上也露出了微笑,就像在看一只即將踏上絕路的小白鼠。
“他的剎車被你弄壞了,對嗎?”
一個聲音在保安的耳邊響起。
唐宸就站在他對面,憐憫地望著他問道。
保安的臉色一變,冷冷地回了一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他心神不定地轉身,打算離開。
“前幾天,從這家醫(yī)院開出去的車,發(fā)生了兩起嚴重的交通事故,三死十一傷。最小的一個傷者,剛出生不到一個星期,現在還躺在急救病房中……他們最終都是送回了你們醫(yī)院救治。
受害者的家屬們痛哭涕零。作為始作俑者,你就站在這里,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你的良心真的不會痛嗎?”
唐宸輕輕地述說著。
他的言語,仿佛在保安的眼前,展開了一幅悲戚的畫卷。
保安也回憶起了那一天,他看到的場景。
一個年輕的媽媽,緩緩地從醫(yī)院走出。
就像一條失去了意識的亡魂,蒼白而憔悴。
她迷惘地向前走動著,撞上了路旁的大樹。
年輕的媽媽突然失聲痛哭。
她狠狠地拍打著眼前的樹木,叫喊著:“為什么……為什么要這樣對我,他還那么小……為什么出事的那個人不是我?”
她奮力地拍打著,手上鮮血淋漓,卻仍然不肯停歇。
“是我造成的嗎?”保安恍惚了一下。
當時,保安就站在距離這個年輕媽媽,不到三米遠的地方。
不過,這種生離死別的默劇,每天都會在醫(yī)院上演。
保安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便把視線挪開了。
他也沒有想到,這起車禍是他造成的。
而這個年輕的媽媽,會是車禍受害者的家屬。
回想起之前發(fā)生的一切,這個保安呆滯了一會。
只不過他的愧疚還沒升起,就被一股憤恨狠狠地壓了下去。
他咬牙切齒地說道:
“關我什么事,要怪也只能怪開車的司機!誰讓他們這么囂張,不講道理?是他們狂妄的性格,決定了這些人的命運。”
保安冷冷地擦掉手上的油污,回頭挑釁地望向唐宸。
他似乎在告誡唐宸,唐宸不是警察,也沒有證據,根本沒有辦法定他的罪。
唐宸嘆息一聲,輕聲說道:“醫(yī)院門口不遠,有一個新修的轉盤,旁邊的兩條路還沒有開通。那個公子哥走過我身邊的時候,我聞到了一股酒味。
所以,剛剛我打了一個電話,匯報轉盤旁邊發(fā)生了一起交通事故,警察說他們馬上就到。”
唐宸所說的幾件小事,看起來毫無關聯(lián)。
這個保安的理解能力卻不錯,似乎一下子聽懂了。
他冷哼著說道:“你是說你已經報警,想讓警察去救他嗎?我是不是應該叫你圣母瑪利亞?。?p> 呸!關我屁事啊。就算他真的死了,也是他自己活該!他該死!”
保安挺直了腰站在唐宸的面前。
他的身材健壯,身體輪廓比唐宸要大了一圈。
此刻對峙在一起,就像一頭雄獅在俯視一只羚羊。
真的要翻臉的話,打起架來,唐宸絕對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其實我是想說,如果命運真的存在,也許人世間的許多巧合,都會變成一種注定呢。”
唐宸輕聲說道,扭頭看向醫(yī)院的大門之外。
保安順著他視線的方向看過去。
轉角處,一輛風馳電掣的磁懸浮轎車突然出現。
磁懸浮轎車似乎控制不住自己的速度,狠狠地拐彎,失控地朝著醫(yī)院的大門沖來。
保安就站在路中央,驚慌失措地朝著路邊的大樹躲去。
卻沒有想到,那輛磁懸浮轎車也在試圖躲避他,同樣一擺方向,狠狠地朝著大樹撞去。
“救命!”保安發(fā)出了一聲慘叫。
“砰”的一聲巨響。
他被夾在磁懸浮轎車和大樹的中央,身子扭曲成了一個詭異的弧度,噴出了一口鮮血。
劇烈的疼痛從腰際傳來,保安無力地倚在樹干上。
一扭頭,他就看到了樹干上淤黑的血痕。
他突然想起,那天那個年輕的媽媽,也是在這里,用力地捶打著樹干,留下了這幾道血痕。
此刻,這幾道血痕,也像是有什么魔力一樣。
默默地將他和那輛失控的磁懸浮轎車,牽引著回到了這里。
也許,這真的是注定的吧。
人做錯了事,總要付出代價。
保安喃喃說了一句:“真的是活該啊……”
也不知道是在說他自己,還是在說誰。
他垂下頭,咽下了最后一口氣。
磁懸浮轎車的安全性能不錯,富家公子卻沒有大礙。
他抬起頭,眼前一片殷紅。
擋風玻璃上的鮮血,仍在緩緩地下淌著。
血液的縫隙間,露出那個保安不再動彈的身體。
他撞到人了!
富家公子喝了酒,駕車離開醫(yī)院不遠,便看到了警察的閃燈。
幸好,在他面前是一個轉盤,給了他掉頭的機會。
也就在這個時候,富家公子才發(fā)現,磁懸浮轎車的剎車似乎失靈了。
人在驚慌的時候,習慣到熟悉的環(huán)境,去尋找安全感。
他開著磁懸浮轎車,在轉盤繞了一圈。
沒有駛上那兩條陌生的斷頭路,卻是掉頭開回了醫(yī)院。
最后鬼使神差地,撞上了這個被他痛罵了一頓的保安。
“不關我的事??!”富家公子喃喃說著。
旁邊的聲音卻不斷地侵入他的耳朵,讓他呆若木雞。
“好像撞死人了?!?p> “車子怎么開得這么快,是不是喝酒呢?”
“肯定要坐牢了吧?”
“有錢又怎么樣,開豪車又怎么樣,做錯了事還不是要付出代價!”
一道黑影,從那個保安的尸體上躥了出來。
不過它顯然與之前的幾道黑影有很大的不同。
不但體積膨脹了幾倍,而且還有著自己的意識,在空中盤旋了一下,似乎注意到了旁邊的唐宸。
它身體變幻著,化成了一張鬼臉,狠狠地朝著唐宸的身體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