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出事
“你竟不知——”方姑姑一時不知該如何跟元書意說這件事,“你只需記著,那鐲子是你唯一的使命,你不能這般不愛惜!”
“您不告訴我,我回去就將它毀了。”元書意不退讓,她必須要知道,這個木鐲還有什么秘密。
“你想知道可以,但你知道后,必須馬上跟我離開高家,從此再不得回京?!?p> 不得回京。
元書意從來這兒的第一天起,就想過這個問題。
如若能讓方姑姑帶她走,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可高景行……
“你終于肯見我了?!?p> 元蘇麟的聲音。
元書意看過去,見他已無大礙,舒了口氣。
“那是為了你好,你應(yīng)該知道?!狈焦霉媚抗馕?,想上前去,可看他的目光如此憤恨,腳下似生了根,一步都走不過去。
元蘇麟一步一步地走到元書意面前:“你可以走了。”
“???”元書意指了指自己,“讓我走?我走了你怎么辦?”
“我會讓人送他回去,少夫人先回府去罷?!狈焦霉弥K麟的性子,出聲勸了元書意一句。
明知這二人有淵源,但這會兒卻沒有理由留下,元書意想了想,還是順從了:“好,你們聊,方姑姑,咱們的事,你給我三日?!?p> “還有你,”元書意皺眉看向元蘇麟,“人我給你帶到了,兩無相欠了吧?”
“自然。”元蘇麟冷聲道。
元書意點點頭,再也不管這二人,抬步就走。
出了這醫(yī)館,元書意才恍然自己并不認得路啊,回首就抓了個妙手堂的伙計帶路,一道走回了高家。
府門前,意外地碰上了個人。
“施姨娘,”元書意打發(fā)了妙手堂的伙計,走向府門前的馬車邊,看向窗戶里的人,“這是要出去?”
施姨娘施然一笑:“是啊,夫人最近身子不適,今兒個天氣不錯,封哥兒也大好,就想著一道出去到廟里替夫人祈福。”
元書意往馬車里看了眼,確實有個小腦袋拱在施姨娘的身側(cè)。
看不清臉,只看到那孩子腦后的發(fā)稀疏發(fā)黃。
想來是真病了許久。
元書意也不好多加驚擾:“好,多謝施姨娘前幾日出手幫忙,我定記在心里,日后有什么需要到我的,能幫我一定幫。”
“少夫人客氣,不過舉手之勞,您還讓丫頭送了那么多東西來,實在太隆重了。”施姨娘說起來,想起昨日入夜時分,桃依那丫頭帶了人搬了個箱子來,一看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亩Y物,首飾帕子,都是些女兒家的玩意兒,樣樣精致。
“這是答謝,施姨娘應(yīng)得的,”元書意看了看日頭,“我就不耽誤施姨娘出門了?!?p> 說著就退了幾步,示意車夫可以駕車離開。
馬車緩緩而行,車廂四角墜著幾個銅鈴,叮鈴作響。
高景行啊,你家這些人都不好對付啊。
元書意心下嘆了口氣。
明明昨日才送行,今日就覺著他走了許久了。
想到他縱馬飛馳的背影,元書意面色凝重了幾分。
他的態(tài)度,不似初見時的凜冽,也不像在深拗之下的兩相扶持,更不像在回府之后的淡漠疏冷。
“是不是你也知道,我是誰了呢?”
除了這個,她想不出他態(tài)度轉(zhuǎn)變的原因。
回身看高家,府門高聳森嚴,看不出一點溫情。
也許,將來的某日,她會是他,會是高家,會是整個大宣所有人的敵人。
回到行書院,元書意就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
沁荷在院子里急急來回踱步,一見元書意立馬就奔了上前:“少夫人您可回來了!”
“怎么回事?慌慌張張的?!痹獣鈫柕?。
“桃依姐姐被林媽媽帶走了!說是等少夫人回來,就——”
沁荷話沒說完,行書院外頭就涌進了一批府里的家丁,持著長棍將元書意和沁荷團團圍住。
“少夫人,等您許久了?!绷謰寢屪吡诉^來,笑著對元書意說道。
沁荷已經(jīng)嚇壞了,躲在元書意身后,揪著她的衣裳不松手。
元書意見安撫不成,只好作罷。
“不知我犯了什么錯,需要用這種陣仗來迎我?”元書意冷靜看向林媽媽,問道。
“這就要到老爺夫人跟前去,求老爺夫人給您個明白了?!绷謰寢尨瓜卵鄢獣馐滞罂慈?。
元書意察覺到了,微微一動手,林媽媽的目光也跟著動了。
“莫非是說這鐲子的事?”元書意晃了晃手腕上的翠綠鐲子,看向林媽媽。
“少夫人一道去,不就明白了,”這件事不能透露,但林媽媽對元書意,還是有些許憐憫的,“到了老爺夫人跟前,好好認錯,將東西交出來,只受些皮肉之苦便好,若不然,沒人能保住您?!?p> 林媽媽不愿再說,示意幾個身強力壯的媽媽上前去押元書意。
“我自己會走,”元書意看向那些媽媽們,是那幾個跟著她到元家鬧事的媽媽,沒想到有一日還會來押她,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啊,“不過,我院里的人不需要跟著吧?”
林媽媽看了沁荷一眼,看她被嚇得躲在元書意身后,渾身發(fā)抖的,并不放眼里:“既是少夫人發(fā)話,就讓她留下吧?!?p> 元書意松了口氣,伸手去扯沁荷,將她拉到跟前:“別害怕,這件事牽扯不到你身上,你只管安心,但你記住了,行書院若沒了,你多少會收到牽連,如若還想繼續(xù)跟著我,就記住我說的話,想著咱們院里的人,我現(xiàn)在過去看看桃依,你清點咱們院里的丫頭,找著她們,一定要讓她們都在院里待著,哪里都別去?!?p> 元書意捏了捏沁荷的手:“一定要找著她們,記住了?!?p> 松開手,她轉(zhuǎn)身就走到林媽媽跟前:“咱們走吧,林媽媽?!?p> 元書意一行人一離開行書院,沁荷立馬打開了自己的手掌。
是一支短簪。
“一定要找到她們……”沁荷喃喃一句,盯著那支短簪發(fā)愣,哆嗦著往院里走。
箬茸今日病了,臥在房里不時咳嗽幾聲。
“一定要找到她們……”沁荷喃喃進來,看了箬茸一眼。
“怎么了?”箬茸病了兩日,此時也提不起多少力氣起身,側(cè)過頭來看沁荷。
“你在,白初走了,桃依姐姐也在,我也在,”沁荷哆嗦著唇,“是良夜!”
“良夜?”箬茸捂著心口,急急喘了口氣,“良夜這幾日都沒回來,她怎么了?”
“她今日是跟少夫人一道出去的,一定是她!少夫人要我找的就是她!”
可是——
沁荷不想摻和進這里面來。
“箬茸,”沁荷幾步走了過去,撲在床榻邊去攥箬茸的手,“少夫人出事了!咱們會不會也被牽連?”
“出什么事?”箬茸輕咳幾聲,“說什么牽連,你快將事情告訴我。”
沁荷心很亂,她直覺是不該管元書意的,可方才元書意看她的神色,分明就是如若她不去做這件事,往后定是要追究的!
可若是去將良夜找來,事情鬧得更嚴重,院子里的丫頭會不會也要跟著被活埋???
箬茸搖她的手,總算抓住了沁荷的目光:“你倒是說??!”
沁荷一看箬茸要生氣,突然就想起了她們一道在府里跟著學(xué)規(guī)矩的時候,自己有次闖禍是箬茸替她解了圍。
當(dāng)時自己沒瞧得上她,這會兒再看箬茸,直覺這個人才是如今她能倚靠的。
“林媽媽來、來將少夫人帶走了!”沁荷將事情磕磕絆絆說了一遍。
沁荷知道箬茸看上去小個又怯生,可最是個聰明的,她一定有辦法。
“你這兩日有聽到什么府里的傳聞?”箬茸撐手坐了起來。
“傳聞……”沁荷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僵,冷汗颯颯而來,“我也是聽小廚房里的人說的,勛家來人,說他們的大少夫人糟了采花賊,是、是和咱們少夫人有關(guān)系!”沁荷將今日去小廚房里聽到的閑話講給了箬茸聽。
“采花賊?”箬茸心道不好,這種事如若真是元書意做的,那這件事被揭發(fā)了可就是大罪,別說她們了,連高家都要受到牽連。
可元書意……箬茸不相信她會做這種事。
“是這么回事……”沁荷將京城里一大早傳得沸沸揚揚的采花賊將勛家大少夫人用馬車送回勛家門前的傳言說給了箬茸聽。
“到底是傳言,不一定都是事實,竟會牽扯到少夫人身上……”箬茸想到了昨日,“昨日你是不是說了元家的人和聶家的人一道來了?”
說到昨日的場面,沁荷絕不會忘:“是,碰巧了都在府門前撞上了,但元家來的是個管事,和聶家也沒沖突成,倒是外頭聚集的百姓到了入夜才散去,今日一早也有不少來繼續(xù)蹲在咱們府門前,想看看昨日那事兒會不會還沒完,聽說外頭賭坊還開了賭注,只是沒想到今日少夫人就被抓了去……”
“這件事恐怕和昨日的事有關(guān),”箬茸掀開被子,讓沁荷扶她起來,“你從西角門出去,去博勝樓找良夜,趕緊讓她去元家找元蘇麟?!?p> “去元家?關(guān)元家——”看箬茸神色嚴肅,沁荷也知不是問的時候,“咱們這么幫少夫人,能幫成嗎?會不會……”
幫了更受牽連?
“沁荷,你覺得少夫人出事了,旁的人會放過行書院嗎?”箬茸握住沁荷的手松開了,“只有少夫人平安,咱們才能好好活下去,咱們被選中那天,難道你沒悟出這個道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