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雜事
“老夫人?！彼挠H娘，是真的對她好嗎？
對她好的話，為何還要將她送走？
“往后你們就是這院里的二等丫頭，不明白的地方多問問桃依，平日也不需要奴婢奴婢的自稱了，都給你們?nèi)×嗣郑欢嘤糜貌皇前踪M(fèi)了我的心意？”元書意起身，“明日回府，你們跟著我回去一趟吧，順道給我提提醒?！?p> “良夜聽少夫人的?！?p> “白初聽少夫人的?！?p> “好，”元書意往門外走，“你們也是剛來，走，陪我在院子里走走，認(rèn)認(rèn)路?！?p> 說著就邁了出去。
站在外廳門邊的廊下，元書意四下看了看。
院門進(jìn)來直通外廳，穿過外廳順著青石磚道就是起居室。起居室左右的青石磚道通到兩條直廊里。
元書意喚了一個(gè)過路的小廝：“這兩條走廊是往哪里去的？”
小廝給元書意行禮，才抬手指道：“回少夫人，這邊是到小花園，那邊是到大爺?shù)臅俊！?p> “你們大爺回來了沒？”元書意想起方才分開走，也沒見高景行到過外廳，不知回來沒有。
“回少夫人，大爺出門去了?！毙P回道。
元書意點(diǎn)頭，揮手讓他忙去了。
“白初，良夜，”元書意往后頭跟著的人看去，“大爺脾氣不好，不到萬不得已，千萬別走去書房的那條走廊?！?p> 白初良夜對視一眼，慎重的點(diǎn)頭：“都聽少夫人的。”
元書意又看了看走廊的盡頭，郁郁蔥蔥的綠意掩住了視線，風(fēng)過幾縷，她往后挪了半步。
“回頭我讓桃依帶你們?nèi)バ』▓@瞧瞧吧，今兒個(gè)先到這兒，咱們回去歇歇，過午就要去清寧院請安了?！?p> 不知是廊上的風(fēng)催人醉，還是昨夜未眠的原因，元書意有些累。
回到屋子里就徑直往床榻上撲，床榻上的被褥已經(jīng)更換過，元書意躺在上面，似乎還能依稀聞見高景行身上那股清冷氣息。
元書意翻個(gè)身，踢掉了鞋子，擁著那兩床薄被滾到了床榻里側(cè)。
朱紅色的床架，罩著大紅色的帳子。
要是沒有來到這里，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故宮的展館里拍著各式各樣的古物照片了吧。等她搜集齊全了材料，回去細(xì)細(xì)臨摹一遍，那是何等的樂事？
歪過頭去，不遠(yuǎn)處的六角小高桌上擺著一件青瓷瓶。
到了這里，入目皆是古物，為什么她就沒有心思了呢？
“抽的什么風(fēng)……”
嘆了幾聲，眼皮緩緩的沉下來，終究還是朦朦朧朧的睡了過去。
外頭桃依將元書意吩咐的事辦了回來，見白初守在臥房外頭：“少夫人是在小憩？”
“是，桃依姐姐?！?p> 桃依眼前一亮。
昨日來的時(shí)候，這個(gè)小丫頭身上也穿了嶄新的衣裳，可面容蠟黃黯淡，雙目呆滯，她也沒多瞧?，F(xiàn)在這么一看，那雙眼睛似乎又活過來了，看向她的時(shí)候也少了許多膽怯，加上幾分親昵神色，確是順眼了不少啊。
“好，你便在這兒伺候著，若是有不認(rèn)識的人來，告訴他們少夫人在歇息，有什么急事就讓他們到外廳去先回稟了我。”桃依說道。
走出了幾步，突然想到了什么，桃依又走了回來：“良夜呢？”
白初嘴角一抖，隨即含笑道：“良夜給少夫人辦事去了，白初也不清楚?！?p> 桃依沒有懷疑：“我在外廳，有事……”左右看看，也沒個(gè)稱手的人用，昨日林媽媽是夫人派來幫忙的，昨夜事情忙完就回去了，這院子里確實(shí)是太空了些，“罷了，一盞茶的功夫我再過來和你一塊伺候?！?p> 說完急匆匆就往外廳跑去。
白初站在廊下，這會兒也沒什么事可做，便小心的左看看來右瞧瞧。
左邊的去大爺書房，右邊是去小花園，前頭就是外廳。
才這么想了一輪，桃依的身影就從外廳后門里的屏風(fēng)繞了出朝她走過來。
“今夜等少夫人歇下后，你和良夜到我屋里來，”桃依指了指主臥房旁邊的小道，“這邊是貼身丫鬟住的，方便伺候少夫人?！痹鹤永锵氯俗〉牡胤蕉冀y(tǒng)一在外廳旁的兩排廂房里。
“這里畢竟是新主子家，有些規(guī)矩我還是要好好的和你們講講，不然日后若是犯了錯(cuò)，丟的可是咱們少夫人的臉面?！?p> “這主要的倒不是丟我的臉面，主要是給別人拿住了咱們的錯(cuò)處，咱們這幾個(gè)人的日子都不會好過，與其說是為了我，不如說是為了我們大家，咱們?nèi)缃穸甲≡谝粋€(gè)院子里，有福同享，有難了也不得不同當(dāng)?！痹獣饫_了屋門，走了出來。
“少夫人——”桃依和白初齊齊行禮。
“行了，正好肚子餓了，飯食準(zhǔn)備好了？”元書意問桃依。
“是，已經(jīng)備下，桃依這就端過來，少夫人是要在房里用還是在外廳里？”桃依問道。
“送去外廳吧，”元書意喚過白初，“白初進(jìn)來幫我梳洗下。”
坐在梳妝臺前，元書意看著鏡面：“這鏡面不錯(cuò)，和玻璃的清晰度差不太多啊?！?p> “少夫人，什么是……玻璃？”白初給元書意解開睡亂了的發(fā)，拿梳子一下一下的順著。
“啊，也是種鏡子，以前在外頭瞧見過，”元書意打著哈哈，“對了，良夜回來沒？”
“還沒，少夫人的嫁妝是老夫人親自安排的，自然是豐厚的?！碧崞鹄戏蛉?，白初面上的笑意更明顯了。
元書意看在眼里：“按說，我被送走后，你們也沒道理繼續(xù)在那個(gè)院子里守著啊，老夫人怎么沒有把你們接回去？”
“老夫人從大老爺去后就病了，這么些年一直不見好全，奴……白初和良夜已經(jīng)認(rèn)了少夫人是主子，生死都是少夫人的人，再說少夫人也只是離家去養(yǎng)病，病養(yǎng)好還會回來的，也沒有再回老夫人那里的道理。”白初說道。
鏡中白初的眼里恍惚，元書意端詳了片刻：“其實(shí)……”話到嘴邊還是掉了個(gè)方向，“明日回去，也去老夫人院里看看吧。”
白初聞言一下抬頭：“嗯！老夫人見到少夫人一定很開心！”
開不開心現(xiàn)在不好說，不過要查元府里的一些事，從老夫人這里下手，應(yīng)該可以。
看著鏡子中那雙小手幾下就給自己搗鼓了個(gè)華貴的發(fā)型，元書意趕緊喊停：“就給我簡單的盤一下就好了，不要戴那些簪子釵子的?！?p> “少夫人晚些不是要到夫人院里去請安？”白初停下手，看著鏡中的元書意問道。
是啊，怎么也是要顧及高景行的臉面。
低嘆一聲：“行吧，你看著來，別太張揚(yáng)就成。”
“哎——”白初清甜的應(yīng)了一聲。
外廳里，與小書閣相對的另一側(cè)是飯廳，同樣也用了屏風(fēng)隔斷。
“少夫人，院子里丫鬟少了些，您看是不是該讓府里的管事再撥幾個(gè)過來？”桃依給元書意布好菜后，立在一旁說道。
“大爺院子里原本沒有伺候的人？”這事她也察覺了，上上下下除了桃依和她從元府里帶來的人是女的，其他她至今為止見過的都是小廝。
“沒有，大爺是七日前回來的，這些年院里只有幾個(gè)小廝打理著，大爺回來也還是那幾個(gè)小廝伺候，并沒有填人。”桃依如實(shí)說道，見元書意有些噎著，忙往前靠去給元書意倒茶。
咳了兩聲，又喝了幾口茶，元書意才順了順：“吃得急，有些嗆著。”
感情這院里算上她，也才四個(gè)女的？
這就尷尬了。
“……我想想?！?p> 話才出口，就有小廝進(jìn)來稟報(bào)：“少夫人，管事廖媽媽過來了?！?p> 說什么來什么。
“讓她進(jìn)來吧?！痹獣饽眠^帕子抿了抿嘴，起身往廳里上座去。
等她坐好，遠(yuǎn)遠(yuǎn)的就看到一行人繞過影壁墻朝廳里走來。
“老婦給少夫人請安?！绷螊寢屨苏罨疑馍?，笑著朝元書意行禮。在她身后的一群丫鬟也跟著朝元書意行了禮。
“廖媽媽無須客氣，不知這是要做什么？”元書意裝作不知道，接過白初遞過來的茶碗，笑著說道。
“少夫人，”廖媽媽恭敬的侍立在下方，彎著身子給元書意回話，“這是府里的規(guī)矩，新婦進(jìn)門，都要給院里添些使用丫鬟，老婦這就帶了些人來給少夫人挑挑，都是進(jìn)府不到一年的，規(guī)矩都是知道的，比起新進(jìn)府的好調(diào)教許多，能讓少夫人省些心?！?p> 元書意不置可否，將茶碗放下，就起身往廖媽媽身后的人走去。
這里頭少說也有一二十個(gè)，看年紀(jì)都在十五到十八歲左右，長相都不錯(cuò)，其中兩個(gè)相貌更是出眾，身形臉蛋在她的審美里都是一等一的，這樣的姑娘用來當(dāng)丫鬟，那她這種長相的還不得要飯去？
“廖媽媽，”元書意繞著這一二十個(gè)人走了一圈，重新走到了廖媽媽身邊，“你這些人之前都是哪個(gè)院里的？”
“少夫人，都是在新人院里學(xué)規(guī)矩的，看夫人這邊需要人，老婦就帶著來給少夫人挑挑，”廖媽媽琢磨著元書意的意思，“不知少夫人可有瞧上的？若是沒有老婦再去帶些來?！?p> “不用，既然是廖媽媽挑過的，自然是信得過的，就從這里面挑幾個(gè)伺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