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山頂識字去了,你們早點休息?!?p> 收拾完碗筷,長歌恭敬地行了一禮,邁開步子往外走去。
盡管他們知道了,長歌還是要這樣做,他也沒打算隱瞞。
周大哥身為醫(yī)圣,說出的話自然不會有假,如今只有這一種方法可以一試。
此時月朗星稀,山環(huán)水繞。
尋著流水聲,一路回想著今天識字的喜悅,這一段路長歌走的格外輕松。
晚間挖野菜時,他已經(jīng)將藥草準備好了,當下脫了衣物,往瀑布下走去。
昨夜的效果很好,今天要不要將傷口劃深一些?
拿起地上的石頭,長歌猶豫一下,還是多劃幾處,試試效果。
水聲涓涓,長歌光著肩膀,慢慢走向沖擊力更大的水柱之下,這一次,他想要更加勇敢一點,穩(wěn)穩(wěn)地在水里撐開馬步。
兩只手腕處緩緩割破,長歌輕吸一口冷氣,聲音都顫抖幾分,兀自咬咬牙,又分別將兩處腳踝劃破,鮮血便肆意滴下,猶如水珠不曾斷線。
傷口的痛楚遠不及飛流而下的沖擊痛覺,他身形雖是晃動不已,適應(yīng)之后,還是四平八穩(wěn)地立在水中,任水龍肆掠,捶打己身,靜靜感受著體內(nèi)的血液流淌而出。
左手抓著藥草,右手握著地竹簡攤開,他凝念望去,身形就閃進了玉片之中。
玉片之中還是這般幽靜,自成一方天地。
心中猜測地果然沒錯,這樣一來,漫長時間便不會枯燥無聊,長歌心中一喜,開始拿起紙筆,臨摹起當中的字體。
瘦小的身軀宛在瀑布之下,月華灑落,披在長歌的身上,整個水面隨著他體內(nèi)猩紅的鮮血流淌,染得如同晚霞般妖艷。
普通的草藥也在這一刻透出光芒,飛向長歌的幾處傷口,柔白的光點敷在上面,迅速恢復(fù)著傷勢。
月光下,岸邊身影一閃。
“這小子挖點驅(qū)寒避暑的藥草,以為就能止住傷勢了?”看了看手里碧綠的葉子,又打量幾眼瀑布下平靜的少年,周谷一臉可惜道:“我花了幾十年攢的這點靈藥,都讓這小子用了去。”
“也罷!今日就來助你一臂之力?!?p> 看了眼入定的長歌,周谷輕舒一口氣,而后腳踏清波,飛上前去。
立身在水面之上,周谷捏著指印往眼前抹過,頓時雙眼之中出現(xiàn)一道精光,隨著掃視深入長歌的體內(nèi),診視著他身體的異狀。
“你莫要擔心,我先來檢查一番你的身體?!笨粗L歌手中攤開的玉簡,周谷傳音道:“聽到點下頭就行,不要分心?!?p> 看著長歌微不可見的頷首,周谷開始全神貫注,手掌游離間真空浮動,接二連三拍向幾處。
隨著他雙手反復(fù)自長歌身上拍打,手腕及腳踝四處的鮮血流淌便越發(fā)快了幾分。
“果然如此,四肢經(jīng)絡(luò)看似遍布全身,實則修煉脈絡(luò)全然沒有交匯,各成一脈,難怪不能修行。”
周谷皺著眉頭,人體經(jīng)脈通暢,則手足運用隨意,僅供常人。
修煉之人,入了門派,都會由師傅教授打通經(jīng)脈的功法,入門弟子可勤加練習(xí),調(diào)動天地靈力借以沖擊,靈智聰慧的,不消半年皆可打通,而后順利進入修行。
而長歌的體內(nèi),因其后天服用太多天地靈粹,導(dǎo)致擠壓在普通的身軀之內(nèi),得不到消化,靈力存于體內(nèi)常年不能融合,各自相抵,長此以往,便生生隔斷了修煉脈絡(luò)。
周谷手上確實有疏通脈絡(luò)的功法,只是此時卻運用不得,他斂眉靜心,仔細觀察。
長歌身體四肢自成一脈,且靈力在體內(nèi)暴躁竄動,打亂了原本的運行軌跡,若是不能一下子全部打通,惹得各種靈力噴發(fā),只怕瞬間會要了他的命。
放出體內(nèi)過多的精血,也只是權(quán)宜之計。
精血共生,常人呼吸和修煉之人的吐納無異,皆是由精血運轉(zhuǎn),前者僅供勞作生存,后者則用來儲存靈力,修行大道。
長歌每放出一縷精血,體內(nèi)的靈力感覺到恐懼,便會溫順一絲,聽起來大有益處,實則不然。
每放出一絲精血,人身便會隨之萎靡下來,少了一絲靈動,若是精血抽空,人會變得癡癡呆呆,麻木不仁。
“長歌,你先醒醒,這法子,怕是行不通了?!笨粗標碌囊粭l條血絲,周谷終是不忍,傳音進去。
遇到這種狀況,確實有些難辦,再這樣下去,長歌精血流盡,只怕會死在這里。
“怎么了?周大哥。”退出玉簡之外,就見周谷立于水面,長歌自是欣喜。
“周大哥對不起你,這‘以血伐髓’只怕是于你無用了。”看著長歌眼神中的萎靡,周谷歉意涌上心頭,只得將情況說與他聽。
......
皓月當空,時近子時。
“這么說來,我無藥可救了?”盤腿坐在地上,說不上難過,長歌只是感覺好奇,明明身體毫無征兆。
“你這種情況鮮為人見,體內(nèi)靈力太過充沛,一個不當,只怕爆體而亡。”沉默一會,周谷又道:“姑且作罷,待我明日去天都尋一朋友,將此情告知與他,看他是否能夠授惑?!?p> “謝謝你,周大哥。”長歌內(nèi)心感動,唯有緊緊握住他的手。
“要謝也是我謝你才對,我不過隨口一提的辦法,你就果斷勇敢的去做,著實令我都另眼相看?!敝芄人室恍?,拉著他起身鼓勵道:“你也不用氣餒,天地之大,變幻無窮,你這種體質(zhì)興許能因禍得福也不一定,夜間風大,早些回去休息吧!”
“好!”長歌乖乖點頭,往山下走去。
心中還是有小小的失落,本以為以血洗髓就算渺茫,自己堅持下去也一定能夠成功,卻不想才兩日間期望就破滅了。
周谷白衣勝雪,身形一轉(zhuǎn),頃刻間人已到了月牙山頂。
他抬頭靜靜看著高懸的皎月,眼神中地光芒帶著憧憬,思緒回到了三年前天都一別的時候。
都過去這么久,也不知那人怎樣了?
罷了,正好借此機會,去拜訪一下。
良久,月牙山上傳來一聲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