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羽飛聞言,如何不知道是自己英雄蓋世,就連這一面之緣的婢女也對自己心生傾慕之情,他越想越美,忍不住仰天大笑:“哈哈,他娘的奶奶熊!不想我也有被女子相中的這一天!”
白戰(zhàn)挑了挑眉毛,這段時間他早知道赤羽飛最愛聽贊美之言,當(dāng)下順著說到:“羽飛兄當(dāng)事豪杰,有女子喜歡那是自然。”
赤羽飛對有女子喜歡這事比他以二人殺敵五十和出奇計以五十人破千人那些功績還要得意,他至今二十有五,從沒女子看得上過,如今卻有女子對他展現(xiàn)羞羞答答一面,他忍住不對留下的另一婢女問到:“美人,你可也喜歡我否?快些爽回答,休要矯情!”
那婢女性格潑辣,一路聽得趙安將這冠英君夸成天上地下,絕無僅有的奇才,見面又觀赤羽飛模樣俊朗,氣質(zhì)甚佳,本是心有好感,不想這家伙一開口如此粗魯庸俗,心中好感頓無。
這小婢女當(dāng)下板起臉,冷冷地道:“不喜歡!你那胡子好多!像個殺豬的屠夫!討厭死了!”
“呃?”赤羽飛本來迫不及待地等著這女子對他夸贊,沒想到吃了個癟,一時只感覺顏面無光。
白戰(zhàn)也沒想到這女子如此直截了當(dāng),他在一旁也是有些尷尬。
此時空氣都好像凝重了起來,還好那取水的婢女回來了,兩人借著喝水掩飾尷尬,赤羽飛拿著木碗仰著頭“咕咚咕咚”往口里倒,一邊偷偷撇著眼睛往兩個婢女那里看去,見到兩女有說有笑,全然沒有提剛才的事,他心中叫了一聲“還好”,放下碗拉著白戰(zhàn)就去軍營點兵,只剩兩個婢女站在此處閑聊。
那取水的婢女問:“那冠英君如何?可真有公子說的那樣雄才大略,有昔日霸王之姿?”
那潑辣的婢女掩這嘴巴笑道:“什么霸王?不過一村頭的魯莽閑漢爾,方才他調(diào)戲與我,我便兇了他一句,結(jié)果這廝變得畏畏縮縮。落荒而逃,哪有一點英雄的影子?”
說罷兩人嬌笑起來,只覺得這赤羽飛不過如此,想著他一臉胡子的兇悍模樣,卻又如此滑稽,頓時覺得這幾日又有了跟其她伙伴閑聊的話題。
。。。。。。
赤羽飛跟白戰(zhàn)來行營,只見各軍士都在批甲戴盔。
他們兩一到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白戰(zhàn)有些不習(xí)慣,稍微往后退了一步。
赤羽飛鎮(zhèn)定自若,他手舉起一揮:“爾等可認(rèn)得我?”
軍士們相互對望,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這八尺大漢葫蘆里賣的什么藥。趙安一旁想開口,被赤羽飛搖頭阻止。
有幾個大膽些的軍士小聲喊道:“你不是那冠英君嗎?昨日見你率人突襲燕王大軍,好生勇猛也?!?p> 赤羽飛聞言哈哈大笑:“老子昨天一路跑到城門,一炷香的時間都沒有,晚上去襲營又沒你份,勇猛不勇猛你怎么看出來的?”
那幾個軍士有個帶頭的走出來:“雖沒看多久,但遠(yuǎn)遠(yuǎn)望去,冠英君從后方殺出,一路奔來,敵軍如土雞瓦狗般不堪一擊,君如入無人之境。后與那短戟軍交手,那些人乃燕王精銳,卻也不是君一合之?dāng)?,昨夜恨不能跟隨,君率百人便大破敵陣,如今燕王遲遲不敢攻城,必是畏君的名聲,若說冠英君這不能算勇猛,何人敢擔(dān)勇猛二字?!”
他一番話既是在夸贊赤羽飛,也是在表達(dá)自己的欽佩,周圍的人無不是聽得洶涌彭拜,熱血沸騰。只想著自己是赤羽飛身邊將士,跟著他出生入死,也算不枉此生入伍了。
赤羽飛笑著說道:“你便是有眼力勁,英雄識英雄,你姓甚名誰?”
那軍士抱拳行了一個禮:“小人不敢稱英雄,小人名叫李延,乃糜縣一農(nóng)夫,為守家中那幾分田才入了這軍營打仗?!?p> 赤羽飛大吼:“男子漢大丈夫,為保家衛(wèi)國而戰(zhàn),如何當(dāng)當(dāng)不得英雄?李延,我問你,你如今可敢隨我出軍,將那韓灝彥彭殺得片甲不留?”
李延沒想到赤羽飛這么夸贊自己,他有些手足無措,當(dāng)下噴著口水大喊:“有何不敢?若能跟隨冠英君,便是戰(zhàn)死沙場亦無憾!”
赤羽飛鄭重地拍了拍李延的肩膀,又抬頭望著眾人:“爾等可敢跟我出戰(zhàn)?”
眾人也激動地大喊:“有何不敢?。坑泻尾桓遥??保家衛(wèi)國,雖一死而無憾矣!”
整個校場震耳欲聾,糜縣軍士氣高漲。
趙安暗暗心驚,這赤羽飛鼓舞軍士這這手段十分高明,關(guān)鍵是他以身作則,自己是偷學(xué)不到的。這趙公子忽然有些擔(dān)憂,冠英君在行伍中威望這么高,萬一他要奪這糜縣家業(yè),自己父子如何守得住?
赤羽飛手一揮,全軍拔營而起。
兩千人浩浩蕩蕩地排好隊伍出城。
赤羽飛叫住白戰(zhàn):“白老弟,此次匆忙,還有件事想拜托兄弟?!?p> 白戰(zhàn)聞言,連忙道:“兄之恩情深重,咱現(xiàn)在都記在心上,有什么吩咐兄弟只管開口,咱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赤羽飛說:“好,果然夠義氣,也不是什么難事,兄弟給我去找個死人頭來就行?!?p> 白戰(zhàn)聞言一陣錯愕,不知道自己這老兄又有什么奇策,赤羽飛的主意自己開始還能跟得上,沒想到這些天越發(fā)離奇,自己是猜都猜不到一點邊了。
赤羽飛拿出一物,這是他這幾天一直帶在身邊把玩的東西:“你拿個死人頭,給他套上就行。”
白戰(zhàn)一見此物,頓時心中了然:“不想兄弟如此深謀遠(yuǎn)慮,當(dāng)時還以為兄弟拿著好玩,沒想到如今卻是有了大用。”
赤羽飛笑了:“白老弟明白便好,如此我也就不用多說了,快去快回,我在陣前等你。”
白戰(zhàn)不是墨跡的人,況軍情緊急,他當(dāng)下告退執(zhí)行軍務(wù)去了。
。。。。。。
時近黃昏,天空卻不是血黃色,而是一片灰色。
韓灝坐著跟眾軍士談笑,聊了聊家長里短,所有軍士的心都稍稍安定了下來。
彥彭遠(yuǎn)處望著韓灝,心中吐了口氣:“如此,我們倒還有翻身的機會?!?p> 他心中又有些憤憤不平:“只可惜我身材矮小,面容丑陋,不被他人重視,不然此番我也去跟士兵交談,必能比韓灝一個人做得更好。”
他又想到燕王周厲,雖然殘暴而無謀,卻能不以貌取人,重用自己這樣的人。還能聽取黃迂文跟自己的意見,倒也算一個好主公,加上周厲又有天子血脈,手握重兵,跟著燕王自己也能享盡榮華富貴,一生能施展抱負(fù)又能享樂,也算圓滿了。
想到這,彥彭越發(fā)焦躁,此戰(zhàn)要是敗了,不說榮華富貴,重用他是肯定得不到了。
帶五千有短戟軍這種精銳的大軍攻糜縣兩千民兵攻不下,以后周厲不可能再讓他獨領(lǐng)一軍了。
他越想越煩,可是士氣怎么樣他說了不算,那個歸韓灝把握,陳榮智那邊來回最快都要五天,這段時間都隨時都有敗軍的可能,這讓他有些心神不寧。
彥彭昨夜僅僅睡了一個時辰,此發(fā)胡思亂想,連日里來的頭痛癥狀又開始發(fā)做起來。這頭一痛,好像腦袋里的腦漿被人擰成一團(tuán)似的,好像要炸出來一般,他頭暈?zāi)X脹,握起拳頭對著自己天靈蓋狠狠砸了四五拳,這才覺得好了一點。
剛喘息了四五個呼吸,風(fēng)一吹,這頭又痛了起來,彥彭轉(zhuǎn)身想走進(jìn)帳篷躺下歇息,突然一陣喊殺聲從營外傳來。
“怎么太陽都要下山了對方還要出軍?莫非有詐?”彥彭剛想思索,腦袋一陣抽痛打斷了他的思路。
韓灝聽到喊殺聲,派手下過去觀察。
他的親衛(wèi)身手矯捷,收到命令一溜煙就跑到柵欄上觀望,看了一陣,轉(zhuǎn)頭道:“將軍!是糜縣軍!他們由赤羽飛帶領(lǐng),觀旗幟人頭約有千余人?!?p> 韓灝一陣納悶:“怎么這個時候又出兵了?莫非想趁我軍疲乏一舉擊之?我軍雖乏,卻也不是他那些民夫隨隨便便就能打贏的啊,可赤羽飛不像是那種不知兵的人,難道是他又有什么計謀不成?”
他心里越想越?jīng)]底,索性吩咐手下軍士據(jù)守營門,不得出戰(zhàn)。
彥彭上前,他跟韓灝商量一陣,決定先帶些兵探探對方虛實。
他們命那些一看就是疲兵的雜兵守好,帶著看起來還有些精神氣的短戟軍擺好陣型出營。
一出營,前面百六十步就看見有個千人方陣,陣前站著幾人,一人穿著華貴的戰(zhàn)甲,頭戴銀盔,相貌溫文爾雅,是趙安。
一人身高七尺,穿白衣,模樣清秀,背后背著一把巨劍,是白戰(zhàn)。
一人身高八尺,穿著一襲黑袍,露出結(jié)實的胸膛,雖是天寒地凍,他卻面色如常,雙眼有神,目光如電,下巴滿是如松針般的大胡子,一臉傲氣地看著前方,韓灝認(rèn)得此人,正是這幾天讓他吃盡苦頭的赤羽飛。
韓灝深吸一口氣,拱了拱手:“冠英君,別來無恙?”
赤羽飛也在打量燕王這邊。
只見一人身材不過五尺,面容猥瑣丑陋,眼光狠毒,赤羽飛幾年前去過燕王府上貢,知道這時彥彭,彥彭有急智,善擦眼觀色,揣摩人心,是燕王的謀士,有些奇謀,不過此時這位善奇謀的謀士卻一手捂著腦袋,面色有些痛苦,應(yīng)該是病了。
他身邊站著一個穿黑甲的男子,幽州人喜歡黑色,許多將領(lǐng)都喜歡穿黑甲。韓灝也不例外,他一襲合身的黑甲,顯得整個人精壯又輕快,眼神平靜,嘴巴緊抿在一起,一看就知道此人十分沉穩(wěn),且為人精明。
赤羽飛也拱拱手:“久聞燕王手下有兩大將,猛將洪佩煌武藝高超,善使騎兵突襲,智將韓灝用兵穩(wěn)健,善攻城掠地,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啊?!?p> 燕王四大將中,帶騎兵的洪佩煌武藝高超,是幽州公認(rèn)最厲害的將領(lǐng)。其余步軍三將都差之甚遠(yuǎn),韓灝見他把自己跟洪佩煌并列,心中暗暗奇怪,可是別人在兩軍前夸自己,自己還能說“哎呀,我哪有那么厲害?你別聽人亂說”這種話嗎?說出來不是自我打擊士氣?。
可是韓灝也能厚著臉皮就這么認(rèn)了啊,萬一這話傳了出去,自己在兩軍陣前這么舔著臉領(lǐng)了這“智將”的名頭,那還不笑掉人家大牙?
所以韓灝想了想,答道:“燕王手下個個都是能征善戰(zhàn)的能猛將,誰不知那短戟軍張壽,黃金甲陳榮智?短戟軍勇猛,黃金軍善守,洪佩煌善攻,又有謀士黃迂文、彥彭,能人異士何其多?遲早將這幽州進(jìn)入囊中,冠英君,我看你還是快快投降,回去跟主公認(rèn)錯稱臣,興許還能得個好下場。”
赤羽飛聞言故意大笑:“哪里那么多能人異士?不過是徒有虛名之輩!我問你,那張壽勇猛,結(jié)果如何?”
“這。。。?”韓灝欲言又止。
這個問題他很難回答,張壽三次跟赤羽飛交手落入下風(fēng),最后一次是昨夜,因為不敵被挖了心割去了頭顱。此事眾人皆知,眾目睽睽之下他難以否認(rèn),可要他這么當(dāng)眾認(rèn)了,卻又有損士氣。
彥彭暗暗氣這韓灝辯駁能力平庸,他強忍住頭痛,大喊道:“兩軍交戰(zhàn),生死有命,張壽將軍雖不敵冠英君,其勇豈能做假?此時提起,吾哀張將軍也,死而身首異處,何其悲!何其怒!雖不敵君,卻也愿手持鋼刀,上陣殺敵為其報仇雪恨!”
此話一出,他身后的短戟軍都是一臉悲憤之色。
赤羽飛心想這彥彭果然有些急智,壞的馬上能給他說成好的。
不過他早有準(zhǔn)備,端出一個木匣子道:“此乃張將軍之頭顱,兩軍交戰(zhàn),生死有命,殺他非吾所愿,如今歸還,望厚葬之。”
赤羽飛說著就讓人把木匣子端過去給短戟軍,眾短戟軍打開一看,果然是自家將軍的頭顱,所有人面色戚戚,一時有悲無怒,士氣大減。
那張壽的頭顱一出,彥彭心中頓感不妙,赤羽飛本是將他掏心而死,卻又把頭顱割下,如今又還了回來,如此豈不是多此一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