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鐵鋪,白戰(zhàn)看著掛在墻上的武器,只感覺一陣眼花繚亂,不知道從何選起。
這里每一把兵器,都比之前自己那塊“鐵棒子”要好上許多。
這便是許多貧民俠客的悲哀,行走江湖三年,不得一件趁手的兵器。
他挑了一陣,心中默默有了選擇,正要上前取下,不料赤羽飛突然開口:“這些都是些凡兵,貼身武器直關生死,白老弟,今日我給你打上一柄吧?!?p> 這鐵匠鋪的師傅正要開口阻止,赤羽飛直接掏出了趙玉的令牌,他現(xiàn)在接管城中軍務,這鐵匠鋪負責造兵器也是在他管轄范圍之內。
鐵匠師傅馬上閉嘴,乖乖將自己打鐵的位置騰了出來。
赤羽飛果真是個奇才,就連打鐵他都有些造詣,其實也不怪,他身為坊縣之主,那里本就是打鐵盛地,他懂一些工藝流程跟高端技術也是很自然的。
赤羽飛沒有親自動手,他吩咐幾個學徒上前取出鐵砂融成鐵水,又指揮工人打水,生火,取土。
他說:“本來打造一把好劍需要千錘百煉,短時間是做不出來的,不過眼下大戰(zhàn)在即,我們還是直接挑一把做好的劍,將其用‘揉煅’之術進行改造吧,這樣又快又好,不知道白老弟你想繼續(xù)用大劍還是用別的劍?”
白戰(zhàn)早就被赤羽飛的才能震驚得無以復加,這話一說他才回過神來,脫口而出:“還是大劍吧?!?p> 赤羽飛點點頭,從鐵匠鋪挑了一把最大的劍,將劍柄燒去,放到爐子里烤了起來。
鐵匠鋪的學徒跟師傅們全都暗暗用心,這八尺大漢顯然有些門道,亂世之中,鍛鐵之術往往都是不穿之秘,如今赤羽飛在這炫技,他們是不學白不學,能偷學一點是一點。
赤羽飛倒無所謂,糜縣不是個打鐵的好地方,萬一里有工人真能悟出門道,需要更進一步,這幽州最好的打鐵地方還在他的坊縣,產鐵的地方也在坊縣,反正他怎么都不虧。
過了一陣,巨劍被燒得通紅,赤羽飛指揮工人將燒好的鐵汁澆了上去,吩咐幾個學徒開始叮叮咚咚地敲打。
“好劍千錘百煉,這五個小師傅每人兩百錘也算千錘了?!背嘤痫w隨口胡謅。
待到打得差不多了,他又往上面灑了一些土:“糜縣土肥,種什么是什么,如今用來給劍加加韌性?!?p> 又打了一會,赤羽飛嫌這些工人打得不好,他索性叫眾人讓開,脫去上衣,自己光著膀子掄著錘子上前敲了起來。
赤羽飛臂力驚人,每敲一下都是火星四濺,發(fā)出驚雷般的巨響!
這下白戰(zhàn)看了都是暗暗心驚,這赤羽飛站在火中,爐火將他的臉照得通紅,肌肉墳起,滿身大汗,毛發(fā)升須張,猶如天神下凡,掄鐵錘的姿勢就像雷公打雷一般,見者無不心驚膽顫!
“鐺!鐺!鐺!”三聲脆響,火中的劍已經成型了。
赤羽飛突然掏出腰間匕首,對著白戰(zhàn)大喊:“白老弟速速過來,給這劍嘗點血,也好來個滴血認主!”
白戰(zhàn)本來是不信這些的,可赤羽飛已經在他心中奉為大能了,所以他急忙走過去伸出左手。
赤羽飛也不客氣,抓住他的手就是一割,將手拖到劍的上方,將血往上灑,血滴到灼熱的劍上發(fā)出“茲茲”的聲音。
剛滴完血,赤羽飛就帶個大手套將劍抽了出來,扔進一旁的水桶中,幽州本來在冬天就天氣寒冷,如今這水桶里的水也跟寒潭里的水差不多。
“咕嚕咕嚕!”一陣煮開水的聲音響起,赤羽飛哈哈大笑:“成了!”
白戰(zhàn)心情一陣激動,馬上他就要擁有人生中的第一把真正的劍了!
過了一陣,赤羽飛把劍抽了出來。
劍上還冒著熱氣,眾人迫不及待地圍了上來,只想看看這古怪的打鐵方式能做出一把什么寶劍?
這劍原來的形態(tài)已經完全不見了,如今完全是換了一個模樣,劍約長六尺,兩個手掌寬,渾身一股古銅色,前頭寬,后頭一小節(jié)窄,劍刃發(fā)出陣陣鋒芒,一看就是一把兇器!
眾鐵匠連連稱贊:“好劍好劍!”
白戰(zhàn)一陣興奮,用手握住這劍,此刻還有些微熱,他入手就感覺這劍透著一股堅硬,又有幾分彈性,看來此劍是不容易變形也不會輕易折斷。
他又輕輕掂了一掂,這劍比以前那把輕了少于,但也重二十多斤。
這劍又開了鋒,這樣以后他用這劍使出來的招式更快威力也更大了。
這赤羽飛真是不簡單,連打鐵都有一套,天下莫非真有生而知之者?白戰(zhàn)看到此劍,辭別的心思更重了,他自身武藝平平,又不懂行軍布陣,留在赤羽飛身邊不過是個攀龍附鳳之徒,說出去讓人笑話,如今已經承赤羽飛情誼得了這么一把好劍,他助其退敵方能報恩,若是再欠下恩情,他身無長物,如何償還得清?
赤羽飛倒沒這么多心思,看到白戰(zhàn)臉上露出興奮的表情,他哈哈大笑:“如今有了這劍,必能助白老弟更進一步!此時我等身處困境,需要大破敵軍才能求生,此劍就叫‘破軍’吧!”
白戰(zhàn)從神游中回過來,他口中念叨了一下“破軍”,當下也是點頭同意:“破軍!好,破軍好,名字響亮又應景!如今又此神兵,必助兄弟破敵!”
兩人笑了一陣,抬頭一看,發(fā)現(xiàn)天色都有些暗了,想到大戰(zhàn)在即,赤羽飛趕緊帶著白戰(zhàn)去布置城防。
二人來到城頭,這趙安早就一臉焦急地在等待了。
他看到赤羽飛才舒了一口氣,嘿嘿一笑:“冠英君來的好遲,若是再不來,吾心只怕今晚都定不下來了?!?p> 赤羽飛出乎意料的有些尷尬,他做事一向言出必行,如今卻為了打白戰(zhàn)的劍費了不少時辰,好在燕王大軍沒有再攻,否則若是因為這事使得城破,他自己心里都會自責不已。
他到底是豪爽之人,遲疑了一會就哈哈大笑:“還好敵軍未曾趁機突襲,若是如此,我等豈不危矣?”
趙安卻不大笑得出來:“俗話說,事出反常必有妖,這幾日那張壽韓灝日日率軍攻城,今日君來馳援后他們便偃旗息鼓,莫約是在想什么計策,吾曾聞燕王手下軍師彥彭,多有鬼謀,若是他想了了什么攻城之計,當如何是好?”
赤羽飛不以為意,他反倒問:“那滿臉大胡子生得腰肥體壯手持長戟之將是韓灝還是張壽?”
趙安回到:“韓灝精壯,若說腰肥體壯,應當是張壽。”
赤羽飛吐了口痰:“這張壽今日城門之下技不如我,被我砍了一刀,幸得他有護心甲才免于穿膛破肚,可他卻渾然不知對我破口大罵,好生沒有自知之明,下次再戰(zhàn)我必殺之!”
說完他左右巡視一周,說到:“行軍打仗,守城是將領的基本功,不管敵軍如何用計,只要自己不出差錯,攻城一方不圍個三五個月是攻不下的,守城要看住地勢要害,不要分兵把守,不然有些地方敵人不攻,浪費兵力,有些地方敵人攻得狠,把守的兵力不夠?!?p> 說完他指揮軍士轉移,把城墻要害看得死死的,一旁趙安趕緊用心幾下赤羽飛的部署,他來這一半是為了監(jiān)督,一半是為了偷學軍法,實際用兵,書中是學不到的,必須要經驗跟天賦,這些要害重地,不是真正的將領根本看不出來。
這糜縣父子趙玉、趙安,都是文人,對行軍作戰(zhàn)毫無經驗,此時有赤羽飛指點,錯過這個機會不學以后可就學不到了。
赤羽飛又部署了一陣,這才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他說:“若是這糜縣城給人破了,老子便自剜心臟,將這心頭血灑出來,讓它流得遍地都是!”
說完又要趙安把城中守城器械一一排列出來,每件都安排一個地方安置。
接著他又調出軍士名冊,安排好巡防輪防的班次,設好作戰(zhàn)的職位。
一通忙活,直到半夜赤羽飛才把城中大小軍務安排妥當,趙安看得大開眼界,原來真正打仗這么復雜,又是部署又是軍械,又是后勤補給又是懲獎制度。全然不是兵書上那樣的三言兩語,這赤羽飛果然有大才!
赤羽飛又想了想,道:“明日再收集全城的糞便污水,混著石灰煮開,做‘金湯’,守城有奇效?!?p> 趙安聽了趕緊安排下去。
赤羽飛又看看天色:“守城不是一味的守,有合適的機會也要攻,今夜月黑風高,若是夜襲,有五成機會能攻其不備,白戰(zhàn),你跟我來,今夜我們帶血衛(wèi)去襲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