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齊聚一堂
南玥如今再見故人,恍然覺得人的成長竟是如此快的一件事,不過五年,她好似未變分毫,故人卻是爭先恐后的陌生起來。
想到被壓下去的燕祁,她有些無奈,只因她是最不適合與所謂故人敘舊的,卻不想那個智障在這種節(jié)骨眼給她找事,早知如此,她就不該好奇心那么重。
不過,只要是她想救的人,她有絕對的自信可以把他撈出來,當(dāng)下便找了把椅子便坐了下來,裝作氣定神閑地看著墨子聞。
就她和他這孽緣,真怕未來他四五十歲時,她還能遇到。
“也不算知道,只是鄰國有朕想要的東西,而恰好朕,身上也有‘他’需要的東西,所以總是要小心些的。”
墨子聞褪去了一些睡意,將一邊的衣服隨意搭在身上,似是想到了些什么,眼中看向她時莫名的情緒更濃了些。
南玥沒在意他特意加了重音的“他”指的是誰,反而好奇起被燕祁拿走的那副畫,歪著頭將整個蜷上了寬大的椅子,問道:
“你是指那副畫?既然如此,為何剛剛你沒有搶回來?那上面是什么?”
墨子聞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想到畫中沒有她半分靈動的臉,眼底帶了幾分狡黠:
“他那個、自然不是真的,不過若是他帶回去,那個人肯定會喜歡。”
那個人是誰呢,自然是那個近年來逐漸嶄露頭角的第一王爺,明明身邊有那么多人,卻不知道干嘛那么執(zhí)著他的畫中人。
他的畫中人啊……
墨子聞看著南玥滿臉寫著無趣的臉,也不知道那個王爺,看到畫中人時,會不會氣死。
“哦。”
南玥點(diǎn)了點(diǎn)頭,看著燭光昏暗,連帶著她的精神都有些松懈,捂著嘴打了個哈欠,眼中沁出些許微光閃爍,捧著自己的臉若有所思地看著墨子聞,半晌才笑了笑:
“好久不見。”
眼神暗了暗,墨子聞見她如此坦率地開誠布公,心下只覺得空了些,眉毛卻挑了起來,帶著三分笑:
“現(xiàn)在愿意承認(rèn)了?”
“也沒有什么愿不愿意,只是總覺得會帶來麻煩?!蹦汐h說話時覺得自己不自覺帶上了微妙的尷尬,“況且你每次都那么大張旗鼓說我是精怪,很讓人生氣的吧?!?p> “你不是精怪,是什么?”
墨子聞此時才下了榻,親手斟了茶遞給她,見她接過才給自己蓄了一杯,坐在了另一把椅子上。
“我是人,貨真價實(shí)童叟無欺?!蹦汐h表情都軟了幾分,覺得有些好笑,就著茶水喝了一口,才又繼續(xù)道:“不過是踏了半吊子仙途,活得更久了些而已。”
“如今的世道,竟是真有仙人嗎?”墨子聞似在問她,又似在自言自語,最后往后靠了靠,語氣都危險了幾分,“若是把你留在身邊,豈不是同樣可以問鼎仙途?”
南玥依舊是那般悠悠然的模樣,只是若有所思地盯著手中的茶,慢慢抬頭看著他笑的真誠而明媚:
“你是困不住我的,你應(yīng)該早就知道了?!?p> 墨子聞也笑,心中升騰出的那些不好的東西仿佛被突然擊潰,往后靠了靠,不過是二十幾歲的年紀(jì)竟是已經(jīng)露出了老態(tài),他卻還是笑:
“知道是知道,只是有些可惜?!?p> “嗯?”
“可惜見不到你長大的模樣?!?p> 對話戛然而止,看著說完最后一個字便突然睡過去的墨子聞,南玥才確信這茶水中添加的玩意他是真的不知道,到底是因?yàn)樗?,所以放松了警惕嗎?p> 南玥捧著茶水,盯著里面懸浮的茶桿若有所思,最后還是依依不舍的從儲物空間中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顆泛著淡金色光芒的丹藥,直接向睡著的墨子聞走去。
捏起下巴一塞一抬,引導(dǎo)著他吞咽下去,她仔細(xì)端詳了他許久,輕輕松開他的下顎轉(zhuǎn)身離去。
就當(dāng)是斷了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他既如此信任她,她也不會舍不得一顆靈丹,雖然在這個世界入不了仙途,但是好歹能延年益壽百毒不侵,說不定在他的有生之年,她還能叫他一次爺爺。
輕車熟路的繞過巡守護(hù)衛(wèi),將幾個有人休息的帳篷一一搜羅了一通,看到桂婆婆心心念念的三柱子沒心沒肺睡得正酣,南玥也沒打算叫醒他。
下個護(hù)身咒不難,南玥最后在他的心口點(diǎn)了一下,一道微弱的屏障一瞬將他籠住,不過一刻鐘后,完全消失不見。
將手中的平安結(jié)和手帕一并放在他枕邊,南玥伸了個懶腰只覺得功德圓滿,想著差不多也該回去了。
“宿主,您似乎忘了燕祁?”
六三好心的出言提醒,變幻后的它近來十分喜歡出來溜溜,翠色的貓瞳在靜謐的夜晚發(fā)出幽幽的光,倒是比它的小翅膀還要亮眼幾分。
“不想救,劫獄會被扣積分的?!?p> 南玥想到那個自導(dǎo)自演的神經(jīng)病,默默拒絕。
六三瞪眼,合著剛剛私闖要塞還想當(dāng)幫兇偷畫的人不是您呢?
結(jié)果,這邊兩只還在考慮救不救的問題,那邊暫時關(guān)押人的帳篷突然冒出濃煙,隨后火星飛濺帶著燎原的架勢一瞬間火光沖天。
緊接著,一個渾身干凈夾著畫卷的人和他們擦身而過,跳出去的瞬間還不忘對追他的人扮鬼臉,手中得意洋洋地?fù)P起畫,卻一個不甚掛了一半畫軸在圍欄上,只聽“刺啦”一聲,畫軸華麗麗被扯成了兩半。
“他越獄了,抓回去是不是有積分?”
南玥煞有其事地站在原地摸著下巴,已經(jīng)隱匿好自己的她全然不在意周圍環(huán)境,卻在看到扯下來的畫與自己有七分相似的臉時,十分不客氣的借著火勢順手彈了個火星過去。
咳,她真不是故意的,就是嚇得。
“嗷!我的畫!”
哀嚎聲一下子響了起來,原本上躥下跳的人完全不怕燙的伸手去撈,在看到南玥那張俏生生的臉躍然紙上時手一抖,畫像徹底搶救無效報廢了。
燕祁差點(diǎn)沒抽自己一嘴巴子,這下好了,以他所知那人的死性子,肯定要扣押他十分之一的產(chǎn)業(yè)!他的銀子!
眼看著火勢越來越大,南玥伸出食指做出一個攪拌的動作,剎那間傾盆大雨傾瀉而下,所有人都如同突然被潑了一頭水一般,登時就濕透了。
燕祁同樣沒能幸免于難,但是他反應(yīng)快,幾乎是立刻拔腿就跑,竟是仿佛快過了雨去。
“我們不追嗎?”
雨水直接穿過六三的虛擬外形打在地上,它十分嫻熟地舔了舔自己的爪子,看著幾乎要消失的燕祁問道。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們該回家啦?!?p> 南玥聳肩,看著他幾乎是往北煙的地界里沖,便知道他們已經(jīng)算是分道揚(yáng)鑣,不同路了。
“說不定您的鏢局已經(jīng)被賣掉了呢?!?p> “那就把她們幾個揍一頓再買回來。”
聲音漸遠(yuǎn),一人一貓?jiān)诒┯曛凶藨B(tài)輕松而優(yōu)雅,雨水仿佛避過了他們,卻是誰也看不見的奇景。
第二日,被雨水沖刷過的大地似乎煥然一新,干凈的連空氣都清甜了幾分,墨子聞手指動了動,在睜眼的瞬間立刻聞到了奇怪的氣味。
酸臭難聞,仿佛世上最濃烈的氣息都聚集到了一起,他一低頭,被自己仿佛泥裹一般的樣子驚呆了。
思緒回籠,想到桌上的茶水驟然間冷氣聚集,他又把她放跑了,明明還有很多話要說,明明……
深吸一口氣,被嗆得咳嗽出聲,墨子聞一陣風(fēng)一般跑了出去,在附近的水池里洗了個干干凈凈。
很明顯的,他感受到體內(nèi)暢通無阻的內(nèi)力和莫名增長的幾分精神,想到南玥昨日安靜乖巧的模樣,傻子都能知道定是她幫了他,一直以來沒有任何心思,單純?yōu)榱藥退鴰偷娜?,如今又被他親手放走了。
墨子聞披上跟隨而來的隨從遞過來的里衣,眼睛平靜而冷漠,昨夜過后,他依舊是他高高在上的親征帝王,她依舊是他孩提時做過的夢。
另一邊,緊趕慢趕快馬加鞭還沒有錢的燕祁,在苦哈哈踏入那個房門的前一刻,立刻被一股力量揪住后勁給扔了出去。
“我去你的爾言!沒看出來小爺我是來找你家主子的嗎!別以為你武功高我就真不敢揍你!”
燕祁真是憋著一肚子怨氣,自從和南玥分別后他再吃自己烤的碳石一般的肉簡直是對生命最大的折磨,好不容易回來了,竟然又被扔了出來,也不知道那廝怎么就找了這么一群武功上天的隨從,運(yùn)氣也太好了吧。
“呀,燕祁哥哥你來啦!”
一陣嬌俏的聲音如黃鶯出谷,院門外走進(jìn)來個俏生生的小姑娘,雙頰帶著茜色的緋紅,含苞待放的模樣分外美好。
還是顏姒這丫頭長得好,真不知道怎么長的,越大越好看,如今城中四美穩(wěn)排第一,若不是心思只在那玩意身上,而他又信奉朋友妻不可欺只理,怕是早要上門求娶定親了。
燕祁在心里感嘆著,卻見原本緊閉的房間走出一個邪笑著狀似十分風(fēng)流的人,明明純良可愛的面上全是肉眼可見的壞主意,他一出來,和顏姒幾乎立刻變了臉色。
“喲,我當(dāng)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