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的時候,凌吟珂朝兩人道:“此去路途遙遠(yuǎn),你們二人便留在院子中吧”
兩人連忙連忙跪下,春秀道:“姑娘,奴婢是姑娘的丫鬟,自然應(yīng)當(dāng)伺候在姑娘身側(cè),姑娘到哪里奴婢就到哪里”
夏冬也跟著跪下:“姑娘,奴婢也同春秀姐姐一樣,請姑娘帶我們一起去吧,”
凌吟珂看向兩人:“此行并非易事,且少說也得有半年之余”
春秀堅決點頭:“奴婢不怕!”
夏冬開口道:“姑娘也知江州路途遙遠(yuǎn),路上就姑娘一個女子必然多有不便,有我們二人不止能伺候姑娘,也能陪著姑娘說說話解解悶,”
凌吟珂看著二人,目光如晦:“你們二人真的決定了?你們可知這一去,山野路途,隨時都有丟命的可能?”
下跪的二人相視一眼,目光中有擔(dān)憂、有思慮,唯獨沒有猶豫,兩人一同開口:“奴婢愿意一輩子都跟隨姑娘”
凌吟珂坐在站在原地自上而下的打量著兩人,夜晚的燭光將她的神情掩住,讓人不得看清,只依稀從晦暗無光的陰影里,透露出幾絲深邃。
春秀二人久久不得回應(yīng),正待春秀抬頭去看,頭上已經(jīng)傳來了姑娘的聲音:“既如此,那你們就收拾東西吧”
二人臉上頓時心花怒放,相視一笑,朝凌吟珂行禮,語氣中難掩激動:“多謝姑娘”
凌吟珂沒有再多說什么,“我去父親書房一趟,你們?nèi)ナ帐鞍?,還有,給你們家中人留封信,我回來就派人給你們送去”
春秀眉宇間盡是喜悅,高興的回復(fù)說“是!”
目送姑娘離去,春秀拉著夏冬,激動的道:“你可會寫字?”
夏冬猶豫半晌點了點頭頭“會一些,”
春秀臉上都笑開了花“那你幫我一起寫可好?我不太會寫字”
夏冬看著她燦爛的笑臉點頭。
夜晚,凌吟珂走到書房,夜已經(jīng)有些晚了,微風(fēng)吹來還帶著幾絲涼意,書房中卻燭火通明,一看就很暖和,凌吟珂上前輕叩門,里面?zhèn)鱽砺曇?,推門進(jìn)去,凌云徽正寫著什么,見到她來就當(dāng)下了筆,朝她輕道一聲“來了”
凌吟珂頷首。
“坐吧”凌云徽道;
凌吟珂乖巧的坐下。
“可是要問我為何要你去?”凌云徽看向她;
凌吟珂如他所愿的搖了搖頭;道“女兒不知”
意料之中,凌云徽將手中剛寫好的書信遞給了她“你看看”
抬手接過,凌吟珂一目十行,然后轉(zhuǎn)眼看向父親,一臉坦誠的道“爹爹,女兒不太識字”
凌云徽平靜的臉一頓,嘴角不自覺的抽了抽,他....把這事兒給忘了。
凌吟珂勾唇輕笑:“不過女兒識得其中幾個字,”
不等他答,她又繼續(xù)道:“這信中提及那人身份很隱晦,想必是父親已經(jīng)知曉此人的身份,但苦于對方的身份和證據(jù),此次派女兒過去一是安撫下面的民眾,二是尋找證據(jù)”
見她如此聰明,凌云徽也坦然的點頭“不錯,此次出行對方必定會竭力攔截,必定會困難重重,你大哥哥心思都在課業(yè)上,心思難以變通,而你二哥,小聰明雖多,但也不堪大用,為父相信你能做得到”
凌吟珂輕笑“父親抬舉了,”
看著她微勾的唇角,凌云徽站起了身走到她身邊,眉頭微蹙“那江州知府的侄子是個暴脾氣,你對上他萬不可激怒,而那江州知府,心思深沉,非無能之輩,你要多加小心。
聽著他真心的告誡,凌吟珂臉上的神色也漸漸的回歸正色“女兒會的,”
凌云徽繼續(xù)道:“你從未出過府,為父知道此行要你一個姑娘家去難為你了,”
凌吟珂搖了搖頭“女兒謝父親給女兒歷練機(jī)會才是”
經(jīng)過這些日子的將養(yǎng),凌吟珂圓潤了不少,小臉上也帶起了嬰兒肥,皮膚也越發(fā)的白皙了,見到女兒如此乖巧可愛的模樣,再想到要千里奔波到那些劣跡斑斑的地方去,眼中終究是露出了幾分不忍,頭上揉了揉她的腦袋:“什么時候出發(fā)?”
“明日一早就走”
放在發(fā)上的手一頓“這么快?”
凌吟珂點頭“此事千變?nèi)f化,如今李叔又離了江州,女兒想盡早到達(dá)江州也好做打算”
凌云徽手拍在她的肩上,嘴唇囁動,半天才道“好!不愧我凌家子女”
離開了書房,凌吟珂回了院子,事情都處理妥當(dāng)便早早熄了燈睡去,而其他院子卻注定無眠。
許氏聽著稟報,臉上的神色變幻莫測,那雙眸子眼中的恨意直直穿過眼睛射向下跪的人,銀牙都被她咬碎。
“你說的都是真的?”
“回大娘子,奴婢不敢欺瞞,府中的家丁老爺均已安排妥當(dāng),只等天亮便出發(fā)了”
聽到這話,許是再也忍不住,手上的帕子被狠狠摔向地上“去!去將彥哥兒給我叫來!”
“是!”奴婢連忙點頭跑去。
人一走,大娘子無力的癱倒在凳子上,旁邊的媽媽見此忙給許氏順氣“大娘子消消氣”
大娘子氣得眼睛都發(fā)紅了,手緊緊掐著她的手臂“江州之事茲事體大,官人不喚自己的親兒子去,派一個姑娘去,他這是什么意思?”
媽媽忍住想要脫口的痛呼,勸慰道:“大娘子莫急,大娘子也知道明年就是春闈了,兩位哥兒此時正是重要時刻,江州之事少說也要半年,老爺也是擔(dān)憂誤了兩位哥兒的學(xué)習(xí)時間”
“是這樣嗎?”許氏抓住她,迫切的問道;
“大娘子不信老奴也要相信官人,”
聽到這話,許氏終于松了手,臉上表情也恢復(fù)了些,整理了一下儀容“去問問彥哥兒來了沒有”
媽媽悄悄舒了口氣,應(yīng)了聲是。
沒過一會兒,小丫頭就來了,跟隨來的還有凌彥身邊的小廝,獨獨缺了那個大娘子要喚的人。
本就壓下去的怒氣又上了來,看著小廝顫抖的身子,冷聲問道“彥哥兒呢?”
小廝嚇得咚一聲跪下“回大娘子,二哥.....二哥..”久久都說不出話
許氏怒斥:“還不快說?”
小廝無法只得交代“二哥說與朋友有詩會要聚,一大早便出去了”
“啪!”許氏一巴掌甩在他臉上,“你是做什么吃的?他要去你不會攔著他嗎?”
小廝不顧紅腫的臉,跪地求饒:“大娘子,都是奴才的錯,奴才攔了,攔不住啊”
許氏瞇著眼看他“他去哪里了?”
小廝猶豫半天才吐露出了一個穗香園,許氏聽到這名字差點氣背過去,這穗香園可是出了明的勾欄瓦舍,這若是被官人知道了,后果簡直不能想象!
捂住胸口,直指著他:“去!帶上人!一定要將彥哥兒給我?guī)Щ貋?!片刻也不能耽誤!”
小廝趕忙點頭,連連退去“是!”
而映月閣此時也不平靜。
“小娘你說,父親讓三妹妹去江州?”凌吟欣看著她,一雙美眸中盡是詫異。
黃氏此時也緊皺眉頭“欣姐兒,你說你爹爹這是什么意思?”
凌吟欣搖頭“我也不知”眼中盡是深思。
次日天還未涼,凌吟珂幾人就出發(fā)了,等許氏將消息透給老太太知道的時候再想說話已經(jīng)晚了,
她臉上盡是怒氣,朝凌云徽怒吼:“江州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由她一個丫頭片子胡來?”
凌云徽不疾不徐的道“柯姐兒自有分寸,”
“分寸!她一個還不足十二歲的孩子能有什么分寸?!來人!快去給我把她叫回來!”
然而任由她呼喊,府中都沒有一個人敢動。
凌云徽整理著官服,“母親既然沒有其他事情,兒子先去上朝了”
說罷,就抬腳離開,獨留下徐氏待在那里咬牙切齒卻以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