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雪城鏖戰(zhàn),戰(zhàn)火綿延千里,數(shù)百萬人一起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眼見之處皆是鮮血淋漓,比地獄更可怖。無論是幽冥子民,還是雙方將士都苦不堪言。人們?nèi)杖掌矶\,希望這場戰(zhàn)事告終。然而,戰(zhàn)事卻呈膠著狀態(tài)。盡管雙方都創(chuàng)傷頗深,但誰也不肯后退一步。
沖鋒的號角再次響起,幽冥的墨龍鐵騎與盤龍的金龍驍騎浴血廝殺,混戰(zhàn)成一團(tuán),霎時(shí)間流血千里,尸積如山。雙方都秉承著破釜沉舟的意念,今日定要決出勝負(fù)。
盤龍軍營,最中心的巍然聳立的金頂帥帳內(nèi)。洛持率領(lǐng)眾部將,正在緊張地進(jìn)行戰(zhàn)事籌劃。
一渾身是血的盤龍將士騎著快馬疾馳進(jìn)軍營,隔著很遠(yuǎn)便大喊:“大將軍,有急報(bào)!”
他喊罷徑自跌下馬來,旁邊的兩名將士立即上前攙扶起他。
那將士猛咳嗽一通,將手里的信件交給那兩名將士,用盡最后的生命道:“把這個(gè)交給大將軍?!?p> 他隨即吐了一大口鮮血,頭一歪徹底沒了氣息。他逝去了,卻雙目圓睜,似乎心有不甘,似乎死不瞑目。那兩名將士眼中有盈盈淚光,抽噎著給他合上眼睛。
或許,哪天他們也會這般逝去吧?!
因?yàn)檫@不息的戰(zhàn)火會焚盡每個(gè)人,無論你是誰!
洛持聞聲瞧向帳外。其他人隨之。
這時(shí)一名將士拿著那封血染的信件,抽噎著走了進(jìn)來,朝洛持一揖道:“稟大將軍,是幽冥來的信件!”
他說罷便雙手顫抖著奉上。
“幽冥的信件?!”
洛持眼中有隱隱淚光閃現(xiàn),持卷軸的手一顫。
莫非是和月兒有關(guān)?!
自從泛月遭俘,便仿若人間蒸發(fā)一般。他想盡了各種辦法打探消息,卻一無所獲。
作為泛月的父親,說他根本不惦念、不動容簡直就是無稽之談。自他得知泛月被俘那天開始,他便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焦灼得要命,擔(dān)心得要命。
但他身為盤龍軍隊(duì)的總帥,他必須對圣國負(fù)責(zé),必須對將士們的生命負(fù)責(zé),對他們的家人負(fù)責(zé)。他不能自私地為了自己的兒子,對這么多人的性命不管不顧。故而,他在人前故意表現(xiàn)出不在意,不在乎。使其他人誤會他是六親不認(rèn)、冷漠無情之人。
可誰又真正能理解他心里的苦呢?!
他只能默默地將這些苦硬生生咽到肚子里。
定川將軍離得最近,他主動起身從將士手里拿了過來。
“辛苦你了。你可以退下了?!倍ùㄅ呐膶⑹考绨?。
“是?!睂⑹吭僖灰?,抽噎著躬身而退。
洛持緊盯著那信件,眼里有緊張有急切。
定川恭敬奉上信件:“請大將軍過目!”
洛持不是拿過,而是奪過那封信件,一下拆開,取了出來。
是一男子的文筆,字跡蒼勁有力,每一字都堪稱完美:
晚輩沐言,乃是無名之輩,卻久聞洛持將軍大名,可謂是如雷貫耳。
我知將軍一直惦念令公子安危,一直在探尋令公子消息。晚輩可告訴您令公子在晚輩這里一切安好,您盡管放心就是。
聽聞將軍在攻我族孤雪城,便寄件與此,希望沒有叨擾到您。
信紙的大半都已被鮮血染紅,有些字跡已然看不清了,但洛持還是讀懂了。
這封信乍看只是一封單純的道安信,細(xì)讀之下卻是字字暗藏殺機(jī)。
泛月已被從蒼凜轉(zhuǎn)移,卻沒有被送來孤雪城!
那他現(xiàn)在究竟身在何處?!
是不是已經(jīng)遇險(xiǎn),或者已經(jīng)……?!
洛持直盯著血染的一字字,額頭布滿冷汗。此時(shí),他仿佛被人扼住了咽喉,不能動彈,不能呼吸。一股刺骨的寒意襲來,洛持慢慢抬起頭,恍恍惚惚間竟似看到了書信人模樣。
那是一著烏金黑衣的少年,氣宇軒昂,相貌不凡,眉宇間透著君臨天下的霸氣,一瞥一笑盡顯王者風(fēng)范,像極了天下之主。
不,不是像!
他就是這天下之主!
少年看著洛持,微微一笑:“洛持你想好了嗎?!究竟是要這座城,還是要你的寶貝兒子?!”
“我……”
洛持心生強(qiáng)烈的屈服感,忍不住雙腿發(fā)軟。
少年嘴角勾著一抹嘲諷的笑意,悠然來到洛持面前,又道:“洛持你怎么了?!很難選嗎?!”
洛持眼睛充血,顫聲道:“兩個(gè)我都要?!?p> 少年冷笑一聲,道:“你可曾聽說過‘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洛持咬牙攥緊雙拳。
少年卻不以為然,笑得放肆,笑得挑釁:“既然你如此為難,那我便幫幫你吧。我,”少年故意頓住,旋即深意一笑,一字字道:“我哪個(gè)都不給你,你便不用為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