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阿爾拉瑟的怒斥,讓剛剛說話的幾名強(qiáng)者,都低下了高傲的頭顱,它們自己也覺得它們剛才所說的,似乎有些撒謊的意味,似乎在為自己的膽小扯借口。
它們?nèi)秩?,脾氣或許暴躁,卻都是直腸子。
“膽?。 ?p> “懦夫!”
在阿爾拉瑟怒氣沖沖的同時,其它犬戎強(qiáng)者,這時也紛紛怒斥著。對于這幾位參與攻城,卻又率先逃回來的強(qiáng)者,在場的所有犬戎強(qiáng)者都斥以鄙視。
此時,這篝火邊,圍坐著百余強(qiáng)者,都在怒斥著。
它們?nèi)秩?,敬畏?qiáng)者,卻會鄙視懦夫。
見此,圖雅大祭司站了起來。
準(zhǔn)確的說,是在兩名勇士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它身上還有傷呢。
“噤聲!”
大祭司那蒼老的聲音很低,幾不可聞,但是,在場的所有強(qiáng)者,卻都瞬間噤聲。
在荒原上,所有的犬戎人,上至王者級強(qiáng)者,下到手無縛雞之力的幼兒,對大祭司都有著與生俱來的敬仰,它們從內(nèi)心敬仰著大祭司,當(dāng)大祭司發(fā)話的時候,它們都會洗耳恭聽。
“吵吵嚷嚷,能吵明白今日戰(zhàn)敗的原因么?”
“眼前這座人類小城,倒底有沒有二十石以上強(qiáng)弓,將那受傷的幾個小家伙叫過來,看看它們身上的傷勢,也看看那幾支從它們身上拔下來的箭矢,不就都清楚了么?”
幾乎所有犬戎人,都是智商有限的莽夫。
唯有祭祀,是智者。
圖雅大祭司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就解決了“二十石強(qiáng)弓”是不是謊話。
很快,受傷的五位酋長,被它們各自部落的勇士,抬了過來。
它們身受重傷,有兩位此時還在昏迷中,是以,今晚阿爾拉瑟王子召集的篝火會議,它們就沒有參加。不過,此時因為大祭司發(fā)話,它們就算重傷,也被抬了過來。
從它們身上拔下來的箭矢,此時也被隨行的幾名勇士拿著。
看到這幾位重傷的酋長,圍坐在篝火邊的眾位強(qiáng)者,都有些許騷動。這幾位酋長,都有著黃金級的實(shí)力,而在座的諸位,同樣也有著黃金級實(shí)力,也都是酋長。
這一刻,它們感同身受。
雖然躁動,卻并沒有起哄,也沒有吵鬧。
因為,圖雅大祭司站在那里。
……
圖雅大祭司身上有傷,在兩名勇士的攙扶下,才能勉強(qiáng)站立。它招了招手,拿著箭矢的那名犬戎勇士,跨前幾步,恭敬的將手中箭矢遞上。
十幾支箭矢,完好的一支都沒有。
有斷成兩三節(jié)的,這卻是給受傷的酋長們治傷的時候,將這箭支截斷成兩三節(jié)的。
有的箭支,箭頭已經(jīng)崩碎,卻是射中黃金級強(qiáng)者身軀后,沖勁太大,阻力也很大,是以箭頭這才崩碎。那些崩碎的碎片,多半還夾雜在傷者的身體中。
所有的箭矢,都比較粗糙,且沒有尾羽。
在這些箭矢的尾部,只有一條手指粗的槽。
這條槽,多半就是用來卡弓弦的。
這些箭矢,有嬰兒小臂粗細(xì),比一般的箭矢粗了十倍不止;長度一丈有余,比它們?nèi)秩说纳砀哌€要高一點(diǎn)點(diǎn)。這種箭矢,普通的弓,駕馭都駕馭不了,就更別說將之射出了。
大祭司捻起一支支、一截截箭矢,打量著,上下摸索著。
良久,大祭司摸索完畢,心中卻已經(jīng)有些譜了。
然后,它看向那名被抬來的受傷酋長,也招了招手。抬著這名酋長的勇士,抬著擔(dān)架,跨前幾步,湊到了大祭司身前。
“卻掉繃帶!”
“去掉傷口上的藥物!”
圖雅大祭司命令道。
這些受傷的酋長,退回來、或者被搶回來之后,就及時清理了傷口,并敷上了藥物包扎。
清理傷口,給傷口敷藥,包扎傷口。
這不止是人類才會的。
只要是智慧生物,就都會這些最基本的救治手段。
犬戎人雖是異族,卻也是智慧生物,這些救治手段,它們自然也會。再者說,就算它們原本不會救治手段,但是這么多年與人類廝殺下來,有些東西也能慢慢學(xué)會的。
獸皮繃帶,很快被去掉。
敷在傷口上的藥物,也很快就被清理掉。
這名酋長清醒著,在這個過程中,它臉上肌肉虬結(jié),咬牙切齒,額頭上冷汗淋漓。
這是痛的。
任誰,將包扎好的傷口再拆解一遍,都會很痛的,比受傷的時候還要痛三分!
去掉了繃帶,清理掉了藥物,這名酋長的傷口,就展現(xiàn)在大祭司眼前。在篝火的照耀下,圍坐在附近的眾多酋長,也能看清這位同伴身上的傷口。
傷口并不多,只有三處:
一處在左肩窩,一處在下腹部,最后一處是左腿。
都是貫穿傷。
其中,左腿的傷勢最輕,那種粗大的箭矢貫穿了它的小腿,卻并沒有傷到血管,也沒有傷到腿骨,只是帶走了小腿大塊的肌肉,宛如被什么東西咬掉了一口似的。
這種貫穿傷,并不算重傷,以黃金級強(qiáng)者的體質(zhì),十來天就能痊愈。
左肩窩處,也算不得重傷。只不過,肩胛骨有些損傷,以它們?nèi)秩它S金級強(qiáng)者的特性,至少需要一個月的時間,這損傷的肩胛骨才能夠恢復(fù)如初。
最麻煩的,是腹部的傷口。
腹部的傷口,不止是貫穿傷,依傷口的位置來看,其腹內(nèi)的臟器,譬如腸子、腎臟、脾臟、胃部等等,肯定都有損傷,甚至有可能被那箭矢射碎。
這種傷勢,才是重傷。
這種傷勢,就算以犬戎人的身體強(qiáng)悍程度,以它們身體的恢復(fù)情況,也很難康復(fù)!
當(dāng)然,也只是很難康復(fù),并不是無法康復(fù)。
作為黃金級犬戎強(qiáng)者,只要頭顱沒有碎掉,只要心臟沒有碎掉,就算腹內(nèi)的其它所有臟器都破碎、遺失,它們也能夠慢慢康復(fù),只是康復(fù)所需時間長短罷了。
……
在兩位勇士的攙扶下,圖雅大祭司伸出右手,在這位酋長傷口上慢慢摩挲著,摩挲的過程中,它甚至?xí)斐鍪种福圻M(jìn)傷口深處,似乎想要感受一下傷口深處的傷痕。
傷口,再次鮮血崩流。
這位酋長疼痛難當(dāng),額頭冷汗如瀑布一般,口中更是悶哼連連。
不是它忍不住痛楚。
剛受傷的時候,傷口處再怎么痛,它都能忍住,甚至可以做到毫不在意。但是,當(dāng)傷口包扎過后,再次掀開,甚至在傷口里面扣來扣去的,這疼痛就不是能夠忍受得住的了。
大祭司卻不管這位酋長的痛楚,它繼續(xù)在傷口處慢慢的摩挲著,甚至閉著眼睛感受著。
良久,大祭司收手,也睜開了眼睛。
這時,身旁的護(hù)衛(wèi)適時遞上一方獸皮。
大祭司接過獸皮,慢慢擦拭著手上的血漬。
“傷口與這些箭矢吻合?!?p> “傷口內(nèi)部,骨骼碎裂,臟器破碎,筋肉四分五裂。這等傷勢,不是普通的箭矢能夠造成的,也唯有這些粗大的箭矢,也唯有二十石以上的強(qiáng)弓,才能夠造成這種傷勢?!?p> 大祭司緩緩說著。
其實(shí),看到這位受傷的酋長的時候,大祭司就已經(jīng)可以確定,那些逃回來的酋長們沒有說謊,眼前的這座人類城邑中,確實(shí)擁有二十石以上的強(qiáng)弓。
能夠傷到黃金級強(qiáng)者的,三五石強(qiáng)弓也可以做到。
但是,能夠給黃金級強(qiáng)者造成如此傷勢的,卻非二十石以上強(qiáng)弓不可!
更何況,那些從傷口拔下來的箭矢,也不是普通的強(qiáng)弓能使駕馭的。
所以,從一開始,那些逃回來的酋長們說,眼前的這座人類城邑?fù)碛卸陨系膹?qiáng)弓,大祭司就相信了。之所以要確認(rèn)一下,主要是免去許多紛爭。
在場百多位黃金級酋長,一旦爭執(zhí)起來,很可能就是內(nèi)訌。
……
“這么說,這座人類小城中,真有二十石以上的強(qiáng)弓你?!”
即便大祭司確認(rèn),許多酋長仍舊不敢置信。倒不是它們質(zhì)疑大祭司的話,只是,它們不敢置信,眼前的這座人類小城邑,怎么可以擁有二十石以上的強(qiáng)弓?!
二十石強(qiáng)弓,又不是荒原上的荒草!
但是,不敢置信也改變不了什么。
當(dāng)它們的目光,看向大祭司的時候,從大祭司的眼神中,它們看到的是毋庸置疑。
如是,噪雜的吵鬧聲,很快就低了下來。
然后,篝火邊很快就是一片寂靜。
唯有柴火燃燒時,偶爾的“噼啪”聲,以及眾多酋長那粗重的呼吸聲。
此時,它們沒有再質(zhì)疑、斥責(zé)那些逃回來的酋長,也忘記了尋找今日戰(zhàn)敗的原因。
此時此刻,無論是眾多的酋長們,還是王子阿爾拉瑟,亦或者是圖雅大祭司,它們都在思考著一個問題:眼前的這座人類小城邑?fù)碛卸陨蠌?qiáng)弓,它們?nèi)秩擞衷撛趺崔k?
二十石以上的強(qiáng)弓,已經(jīng)不止是能夠傷到黃金級強(qiáng)者了。
只要二十石強(qiáng)弓足夠多,射殺黃金級強(qiáng)者,都不算難事兒。
從今日的戰(zhàn)況來看,很明顯,眼前的這座小城邑中,擁有的二十石強(qiáng)弓不止一張!
這就讓眾多酋長,感覺比較棘手了。
誰都不想成為,下一個被二十石強(qiáng)弓射殺的黃金級強(qiáng)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