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慢慢黑下來,萬物沉寂,一絲光亮也無。
沈文峰醉醺醺的開了門,屋里并沒有開燈,他隨手拉了好幾下燈線,光線才充滿了整個房間。
沈禾被這燈晃了下眼睛,意識有些模糊。她就這么直直的站在屋子中央,看著沈文峰,看著自己的爸爸。
沈文峰被她的眼神弄的有些呆住,隨即反應過來含著怒氣道:“你瘋了不成,用什么眼神看著我!”
“爸,今天來了很多人,把家里的東西搬走了,還說你有很多債沒有還。你為什么會去碰賭博那種東西,為什么呢?你是還嫌我們家過得不夠好嗎?”
沈禾極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卻掩不住聲音里的顫抖。
沈文峰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果然很多還算值錢的家具都沒有了。
不禁罵罵咧咧道:“他們來家里了?呸,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東西,欠他們點錢就蹬鼻子上臉!
我為什么會去賭?你以為這幾年家里吃的什么喝的什么。
要不是我偶爾賭贏幾個錢,光靠你打工賺的那些錢,老子早就去喝西北風了!”
哦,原來是這樣,原來你早就染上了賭博,只是我今天才知道而已。
“那你到底欠了多少錢?”
“不多,除去那些家具抵給他們,大概還有一千塊吧……”沈文峰靠在墻邊抽出一支煙,眼下的烏青十分明顯。
他似是突然意識到了什么,臉上的神情緩和下來。
走去沈禾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破天荒帶著一點笑意:“小禾,爸爸知道你一直打工,這么多年你也攢了不少。你看,家里眼下遇上了困境,你總不能坐視不理吧!”
果然沈文峰還是打了那些錢的主意。
自從媽媽走了以后,除了不讓她餓死之外,沈文峰從來不會給她一分錢。
沈禾便開始出去打工。洗過碗發(fā)過小廣告賣過衣服,不管是什么活,她都會干,只為了拼命掙錢,可以勉強活下去,可以維持自己的學業(yè)。
好幾年,再加上拿各種獎學金和自己的節(jié)省,沈禾的確攢下了一點錢,可是要全部拿上才夠還債。
“不行,那是我下學期的學費。給你還了錢,我要怎么去上學!”
沈禾下意識的拒絕。
沈文峰立刻面露陰沉,走到桌子旁,猛的將一個杯子向著沈禾擲到過去。
她沒有躲開,只是眼睜睜的看著那個杯子沖著自己扔過來。
然后,只聽到支離破碎的杯子碎裂的聲音,和一股熱乎乎的粘稠的液體順著臉部的輪廓流下來。
血液流進心臟,如同一個容器,裝不滿。只能不斷用最新鮮的營養(yǎng)液去滋養(yǎng)它。在之上的島嶼上開出名為“心痛”的黑色花朵,逐漸蔓延扎根,深埋其中。
沈禾用手擦了擦臉,她笑了笑,想她現(xiàn)在的樣子一定頗有點猙獰的味道。
沈文峰看著她,不由得心里生出厭惡。
一把抓住她的頭發(fā),扯著她往外走:“讀什么書,上什么學!女的就應該好好打工去賺錢,養(yǎng)著我。念書有個屁用??!你不給老子還錢,那你就去死,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