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兩天時間,用卡車搬了四趟,總算是幾乎都安排好了,周爸爸說第二天暖房,第一天先在這里住下,周進原本是想接受父親的安排,就在新居住下,但總覺得有什么東西沒帶過來。
“爸,媽,我有東西落在家……原來房子那里了,我得回去拿一下?!?p> 將近晚上九點半了,路邊的人并不算多,周進駕車往原來的住址駛?cè)ィ竭_后就停在路邊,掏出兜里的鑰匙開門走了進去。
周進把大廳的電燈打開,扶著欄桿上二樓,走向姐姐的房間。
他剛在姐姐房間門口站定,就聽見里面有一聲動靜,他被嚇了一跳,脖子后面一時間冒出大量冷汗,他掏出姐姐房門的鑰匙,三兩下把門打開,發(fā)現(xiàn)里面的燈是開著的。
周進的腦子里當即只有兩個詞在盤旋,“鬧鬼”和“遭賊”,這兩個詞還不相上下地互相推倒,讓周進起了一背的雞皮疙瘩。
“是誰?”周進喊了一句。
當然不會有人應(yīng)。
姐姐房間里的東西全都是老東西,除了她過世時的穿戴被帶進了棺材,其他的東西幾乎都原封不動地按照她生前的習(xí)慣規(guī)規(guī)矩矩地擺在原處。其中最為值錢的,大概是之前姐姐特別珍惜的一套唐三彩,公墓里不太適合放,就一直擱在她房間里。周進想起這套釉陶后,趕緊蹲下身去翻門邊的一個壁櫥。
當他背過身翻找的時候,身后突然冒出一點聲響,周進能感覺一陣細風(fēng)從腦后掠過,他飛快地轉(zhuǎn)頭,只見一個黑影跳到了窗戶上,周進沖過去的時候,那人已經(jīng)跳出窗戶逃走了。
看樣子是真的有賊,不是鬧鬼。周進剛松了一口氣,趕緊又彎身開壁櫥查看。
那套唐三彩里的三匹馬,少了一只。
周進又起身找了一圈,心里一邊罵著自己大逆不道一邊翻了翻姐姐的首飾盒,里面的首飾究竟有多少,周進并不知曉,但是看起來像是沒有被翻動過,里面好幾樣比釉陶好攜帶,價值又并不比它差多少的首飾都在。
周進總覺得那人不像是單純因缺錢而行竊的小偷,但環(huán)境實在是有些怵人,他拿起剩下的兩個釉陶,抱在懷里,把門窗重新鎖好,匆匆離開了。
鎖上院子門回到車里時,周進感覺總算放松了些。他把陶瓷放在車座上,發(fā)動汽車慢慢往回開。
途徑極樂世界時,那里還是燈火通明,一派繁華之景。周進想著,是不是可以去喝一杯。他把車停在指定停車位,試著藏了好幾個位置,最后還是把瓷器擱在了駕駛座腳底下,才下車進了會所。
周進溜達進去,沒有下舞池,想隨便找個桌位喝點酒,卻發(fā)現(xiàn)都坐滿了人,只好向吧臺走去。
周進剛坐定,抬頭想要杯洋酒什么的喝一喝時,看到柜臺內(nèi)的服務(wù)生,頓時瞪大了眼睛。
“徐,徐不從先生?”
“叫我不從就好了。”徐不從笑道,把及肩的長發(fā)往肩膀后面撥了撥,“喝點什么?”
“我……白蘭地吧?!?p> “好的,請稍等?!毙觳粡脑趩巫由瞎戳藥坠P,轉(zhuǎn)身找到白蘭地的瓶子放了一杯給他。
“謝謝?!敝苓M抿了一口,剛剛在老家受到的驚嚇得到了緩解,酒精在身體里面揮發(fā)讓他覺得微微發(fā)熱,舒服了一點兒,“請問您這是……?”
“我怎么了?”徐不從把柜臺內(nèi)的一把椅子搬到周進的正對面,坐下來跟他聊天。
周進張張嘴,也不知從何問起,二人還比較陌生,多問總覺得不合禮數(shù),但對方?jīng)]有個清晰的身份,這讓周進覺得不太舒服:“我只是覺得你有點神秘。”
徐不從點點頭,作出“懂了”的表情,把一只胳膊肘擱在吧臺上,懶洋洋地撐著自己下巴,解釋道:“我跟小歌星很熟啊,我們是同事,她是臺上唱歌的,我是吧臺這兒賣酒的?!?p> “你家不是制藥的?”
“嗯……”徐不從故作遲疑,片刻后才說道,“其實有一點偏差吧,我家不是制藥的,是賣藥的?!?p> “在會所賣藥?賣的什么藥?”周進不過是順著邏輯說下去,卻沒想到對方突然冒出了出格的話:“你說在會所能賣什么藥?要么讓人神魂顛倒,要么給人一夜春宵?!?p> 周進一時噎住,端起酒杯就不停喝,不知說什么好,別人這么坦然地說出自己經(jīng)營的敏感的產(chǎn)業(yè),這不太符合他平時和別人的相處之道。
徐不從看他露出局促緊張的表情,忍不住低頭一笑,說道:“逗你呢,這你也信?我要真是做這個的,才不會跟你說?!毙觳粡哪眠^周進的杯子,去給他續(xù)酒。
周進“誒”了一聲:“不用了!”
“我再請你一杯?!毙觳粡幕仡^對他笑笑。
周進伸出的手放下了,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這么好看的人對著自己笑。
“啊……”周進突然想起一件事,有點不好意思開口,等徐不從把酒杯又擱在了他面前,他才鼓起勇氣開口說,“那個……啊,我,我想起之前的事情了,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p> 徐不從看著周進的眼睛,露出疑惑的表情。
“唉,其實也比較久遠了?!敝苓M撓撓頭,他很喜歡白蘭地的口感,喝著喝著有點上頭,狀態(tài)放松了不少,忽然就不想說了,“沒啥,我估計你也不記得了?!?p> “怎么?我們以前還見過?”徐不從問道。
“嗯……興許是我記錯了。”周進端起酒杯,“謝謝你的酒?!?p> 徐不從笑了笑,搖搖頭,說道:“我只請了你第二杯,第一杯你還是要付錢的。”
周進聞言,剛想把酒喂到嘴邊的手又挪開,低著眼睛笑了起來。
徐不從見他笑得開心,適時地問道:“周小少爺,您要是不在這過夜,就早早回去吧,白蘭地后勁很大的,喝酒不開車,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周進把杯中最后一口酒喝完,從兜里抽出鈔票放在桌上:“有理。那我先走了?!?p> “慢走啊?!毙觳粡目吭诎膳_邊朝他招手,目送著他離開會所。
旁邊有別的服務(wù)生看到周進喝了酒離開,把錢交給了徐不從,好奇地多觀望了一眼,卻發(fā)現(xiàn)這個人他怪熟悉的。
“你好像不是我們會所的員工???”
“不是啊?!毙觳粡陌彦X放在吧臺的收錢籃里,掠過那個服務(wù)生,一邊把領(lǐng)結(jié)和馬甲脫掉,離開了吧臺,鉆進了人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