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如果真的是他的后人,那果真是上天注定的因果?!崩蠌堫^說到此處,神情激動,滿是縱橫褶皺的枯瘦臉頰竟微微泛紅。
“他?”瑤琴微微皺眉,雖然自幼雙目失明,但也并不影響她那副干凈的五官。
瑤琴對于眼前老人的話從來都是不問為什么,哪怕讓自己藏身這煙花之地。
十幾年前的兵災(zāi)戰(zhàn)火,父親戰(zhàn)死,母親病亡,舉目無親,天生雙目失明的自己完全無助到絕望,到恐懼。
是眼前這個人,合葬了自己的父母,將自己收養(yǎng)至今,教自己防身,還學(xué)了一手好音律。
待自己如親人一般,給自己容身之地,若是沒有他,自己絕無活下去的希望。
老張頭深吸口氣,平靜下急促的呼吸,停頓了片刻,輕嘆道:“曾聽聞宣府將軍定遠(yuǎn)伯陳破蠻育有一子,但天生愚鈍,是個癡兒,且將軍府對這位小伯爺?shù)囊磺卸紭O為保密,甚至連名字都鮮有人知??裳矍按巳穗m然說自己姓陳,表面上輕佻浮夸,但城府確是極深的,嘴里沒有一句實(shí)話,像極了當(dāng)年軍伍里摸爬滾打多年的老兵油子,顯然并是不癡傻之人?!?p> “那萬一那位陳家公子痊愈了呢?或者傳聞癡傻是假呢?”瑤琴疑惑道。
“所以,老頭子我借那妖女之手試上一試?!崩蠌堫^說罷,瑤琴便理會了老張頭的意思,端坐墻邊,聚精凝神,用超乎常人的感官來感覺著隔壁房間的一舉一動。
老張頭只聽得隔壁房間一陣小曲兒唱罷之后,一陣若有若無的魅惑之音傳來:
“公子是何人,來自何處?因何事來雍涼城?”
此時此刻的陳安慶流著哈喇子,兩眼無神,呆坐在桌前。
清吟兒精通琴棋書畫,能歌善舞,特別是一手媚術(shù),更是自幼培養(yǎng),不知道曾有多少人倒在她的媚術(shù)之下。
穿越而來的陳安慶抱著考察學(xué)習(xí)的目的進(jìn)了這個房間,哪里知道這里的人個個都身負(fù)古怪之處,一不小心便著了道兒。
清吟兒雖然名為萬香樓的花魁,但只是暗中奉命,以自由之身?xiàng)碛谶@萬花樓內(nèi),奉命觀察那趙府秦寶珠。
那趕車的老仆絕不是一般人,多年來,暗中也曾數(shù)次交手,互相沒有任何交流,之后一直處于互相試探之中。
今日,根據(jù)線報,基本上從不與外人交往的秦寶珠與那老仆竟與這來歷不明的公子一同回城。
作為自己來此的任務(wù)之一,便是記錄秦寶珠一切活動與人際交往,所以此人的身份這自然是要調(diào)查清楚的。
陳安慶只覺得自己迷迷糊糊,朦朧之間對于聽到的所有問題基本上都沒有任何抵抗之力。
“我.....”。
恍惚間,陳安慶正要說話,忽然門外傳來一陣那老鴇與一個有些耳熟的聲音正在吵鬧。
陳安慶瞬間轉(zhuǎn)醒。
“吟兒姑娘呢?有客?那個不長眼的,今日我高某就要吟兒公子相陪!”
“公子不妨明日再來便是,到時一定讓吟兒恭候公子大駕?!?p> “起開!銀子本公子多得是,拿去!”
咣的一聲,那人推門而入,手里拿著一張銀票往身后的老鴇手里塞去。
此時此刻,陳安慶正端坐在錦桌之上擦口水,面前的清吟兒則是俯身半靠在桌子上,吐氣如蘭,媚眼如絲,魅術(shù)之高,鮮有男人能夠抵擋。
當(dāng)然,費(fèi)盡心思準(zhǔn)備套陳安慶底細(xì)的清吟兒算是白費(fèi)了勁。
“又是你!”
“又是你!”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道。
陳安慶也無瑕在意清吟兒剛才的異常行為。
因?yàn)槟峭崎T而入的正是在廟里被陳安慶一頓狂砸的高公子!
還好高世成護(hù)臉及時,要不然鼻青臉腫的模樣哪里還好意思往這萬香樓跑,畢竟是有頭有臉的高大少爺。
另外幾個跟班就沒那么幸運(yùn)了,全成了豬頭,渾身都是酸疼的,而且在山下等候的赫連竟也不知所蹤,
所以今天這高公子是孤身一人來這萬香樓快活...
當(dāng)然主要是發(fā)泄一下那勾起來又被砸下去的邪火。
往常,清吟兒這種頭牌,且又不是賣身于此,一般人是很難做那入幕之賓的,畢竟這碩大的雍涼城,自己也并不是那最頂尖的人家。
但今天不同,好好的機(jī)會卻被攪黃,憋屈至極的高公子下了血本,咬牙切齒的在心里叫囂著:說什么也要在這頭牌清吟兒身上找回屬于男人的尊嚴(yán)。
但讓高公子驚詫的是,特么哪里都有那小子!
本來想喚跟班們的高公子忽然想到自己是獨(dú)自一人。
高世成雖然不是什么武學(xué)高手,但畢竟作為一個公子哥,花拳繡腿還是會兩下子的。
再想想那廝在廟里穿個道袍,頂個光頭扔石頭的狠勁兒,竟有些不敢上去與他切磋一番的勇氣。
咦!有了,高世成看眼前這人換了一身別扭無比的書生裝束,心里頓時有了想法。
嘿嘿,癩蛤蟆插羽毛,冒充飛禽的吧!本公子看看你到底有多少墨水,非要讓你當(dāng)眾出丑不可!
“你是何人?為何處處與我糾纏不休,今天我就要與你做個了斷!”高世成心里謀劃好計策,一副眼前的人欠他錢似的大聲喝道。
煙花之地本是哼哼唧唧親親我我之地,除了家風(fēng)甚嚴(yán)的夜叉婆娘會來訓(xùn)斥那尋歡作樂夜不歸宿的丈夫,基本沒人會在這種地方尋釁滋事。
所以...瞬間房間外便圍滿了人。
雖然...看起來是看熱鬧的,可這些衣服都沒整理好的各位爺咋都盯著清吟兒看呢!
能專一點(diǎn)嘛!這是你們今晚點(diǎn)的角兒么?
我特么今天才認(rèn)識你的好伐!真不怕我戳破你今天的丑事嘛?
陳安慶正想將這廝的無恥行徑公布于眾。
但細(xì)細(xì)一想,在這封建王朝,男尊女卑,思想保守的年代里,那種情形如果公諸于眾恐怕會讓寶珠小姐一輩子活在這流言蜚語之中,甚至更嚴(yán)重的后果!
看來是圈套呀!
陳安慶抬頭一看,果真那高公子正一臉壞笑的盯著自己,定是知道自己心中所想的緣故。
陳安慶平復(fù)心神,轉(zhuǎn)眼間正看見聞聲而來的老張頭一身華貴的老爺服擠在人群之中,正瞇著眼看著自己。
不夠意思啊老張,裝無辜啊!
行,那咱就跟你剛一波!
“你想怎么了斷!”陳安慶擼寬大的秀才袍,摩拳擦掌,不知道以前經(jīng)常練的自由搏擊這幅身體好不好使出!
高公子見狀下意識的后退兩步,理了理新?lián)Q的白袍,扶了扶頭上鑲玉的書生冠,人模狗樣的朝身后一眾湊熱鬧的人拱了拱手道:“當(dāng)著諸位的面,我,泰豐樓少東家高世成因與面前這位公子的過節(jié),決定進(jìn)行文斗一場!輸?shù)囊环?,磕頭認(rèn)錯,請各位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