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尹接到各處火情的時候,立刻派人去救援,但人手本就不足,還要帶人去維護各處秩序,于是府尹當機立斷,派人去請廷尉調(diào)軍營來幫忙。
“大人,東市那邊的火情最嚴重,足足有一條街都起了火,那邊快控制不住了!”
府尹大人著急上火,扯著嗓子喊:“先帶人過去,在那邊組織百姓救火,記住,先救人,其他什么事之后再說。”
“是,大人?!?p> 像這種大規(guī)模的混亂之中,總有人渾水摸魚,衙門的人對在處理混亂的時候遇到小偷小摸這些事早司空見慣了,眼下情形嚴重,府尹大人才讓他們專注滅火,對這些小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還有,去請宮觀的道長們來,算了,要不我親自去請?!备笕苏f著就要出門。
“大人還是留在府衙中指揮事由吧!現(xiàn)在外面不知道哪里就能竄出一個火人,為了您的安全起見,還是不要出去了。”
府尹大人嘆了口氣,“那你們?nèi)フ?,這火起的稀奇,也許他們修道之人知道該怎么滅,還有上音觀和流云觀,也派人去請?!?p> “我們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看到有好些道長御劍前去了,大人放心?!?p> “對了!”府尹大人忽然心驚肉跳,“你們找兩個人去一趟流云觀問一問,齊國那兩位殿下可不能傷到!”
“是是?!?p> ——
東市。
花嫵到的時候,在外圍就能看到一排房屋上方濃煙滾滾。
這一帶都是木質(zhì)結(jié)構的屋舍,而且相當密集,再加上秋日干燥,起火后很容易連成一片,這種情況下一個人的術法效果低微,顯然需要多人協(xié)助才能布下厲害的法陣,看來還是沒能組織起人手。
突然,一人從她頭頂掠過,花嫵抬頭一看,跳起來大聲喊:“太子殿下!”
齊巔原本就在四處搜尋,聽見她的喊聲,心里定了定,御劍落下。
“你去哪???”花嫵問他。
“你要去哪?”
花嫵道:“我去東市那邊看看?!?p> 齊巔將她打量一遍,“前輩不會以為靠你這一身修為,就能滅得了東市的火吧?”
花嫵:“......”有這么說話的人嗎?
她哼了一聲,“殿下倒是修為了得,可我就不信你是去救火的?!?p> 齊巔歪了一下嘴角,“倒是了解我?!?p> 花嫵不顧形象地翻了個白眼,往前走。
齊巔卻跟上她。
花嫵回頭問:“殿下不御劍嗎?”
齊巔懶洋洋道:“不用,本宮原也只是去湊個熱鬧。”
“您是太子殿下萬金之軀,萬一在長安有個好歹,誰能擔得起這責任,您還是離遠些吧?!?p> “你是在替槐王擔心嗎?怕我賴上他?”齊巔的眼睛里頃刻間烏云密布。
花嫵無辜道:“我擔心你好不好呀,這件事這么蹊蹺,你就沒想過其中有陰謀?”
齊巔眼睛隨意一瞥,看到街角處一個人在地上打滾,火焰源源不斷從他身上往外冒。
他手上聚出銀色的光球,往外一掃,光球移到那人身體上炸開,銀色的碎光無聲落下之時,兇猛的火焰竟一點一點消散了下去。
但地上那人依舊哀嚎不止,花嫵要上前去,被齊巔一把拉住。
“你做什么?”
“救人啊?!被▼嘲櫭?。
齊巔從路過的一個人手里搶下水桶,那個百姓見他生的氣宇不凡,沒敢反駁,匆匆掉頭回去了,好像是重新找容器盛水去了。
齊巔一下子將水潑到地上被燒那人全身,哀嚎聲頓時息了。
“他并沒受多大傷,被嚇得而已。”齊巔淡淡道,再不想看那人一眼。
果然,地上的人躺了一會兒,自己爬了起來,雖然一瘸一拐,但他外表并沒燒得特別嚴重。
“謝......這位公子救命之恩!”
花嫵一直看著他走遠,若有所思。
“在想什么?”齊巔側(cè)首看她。
“正常人被那么大的火燒那么半天,該燒死了?!被▼赤?。
“不錯,可這個人不僅沒死,甚至身上連嚴重的傷都沒有,你想到什么了嗎?”
花嫵皺起眉頭,“我們看到的百姓都是正常人,除非這些火是不正常的,可火也是真實的啊。”
“真實,并不意味著就是正常的火焰?!?p> 花嫵在一瞬間就想到了妖火,妖火就是一種不正常的火,沒有東西也能自己燒起來,有野獸一樣嗜血的意識。
但她很快否認,自顧自道:“我見過妖火,但如果真是妖火,這些人一碰到就被燒的骨頭都不剩了,不可能活下來啊?!?p> 齊巔道:“天地廣大,不是只有能燒死人的妖火,也有不能的,但不管如何,你現(xiàn)在都不應該計較這些事?!?p> “那我該做什么?”
你要做的是去找這些火焰爆發(fā)的源頭,而不是跟這群不明所以的人一樣去救火救人,我來就是想告訴你這個。你能救下一百個人,救下東市上百人,可你能救下長安上萬人么?你知道誰身上會莫名起火么?”
花嫵聽了他的話,心里一凜。
“你也看到了,這些人就算被火焰包圍,也只是看著嚇人而已,多燒一會兒也未必會死,你爭搶的那短短幾息,根本不值一提。”
花嫵:“......”雖然道理是這個道理,可是齊巔,你瞅瞅你說的都是人話嗎?
但花嫵冷靜下來回想了一下,他們從流云觀遇到第一個人的時候,火剛燒起來,而那人最后被燒死。
花嫵見到的第二個火人是個尚在襁褓的嬰孩,據(jù)她母親所言,火燒了許久,可那孩子沒死。
第三人就是齊巔剛剛救下的人,他身上的火焰最猛烈駭人,可他也沒死。
也就說,這些人的生死不是起火時間長短所決定的,操縱他們生死的另有他因。
就像高寧公主,花嫵發(fā)現(xiàn)她的時候,她衣裳都被燒焦了,人卻毫發(fā)無損,這不符合常理。
“那么依你之見,我該去哪找縱火的源頭?”花嫵問。
齊巔淡淡看了她一眼,說了一句特別欠揍的話:“那是花前輩的事,前輩自己去想吧,你總不能事事都問我?!?p> 花嫵聽了這話原本十分生氣,但轉(zhuǎn)念一想,他若是真的只是去湊熱鬧,就不會特地說這些來啟發(fā)自己,他來長安雖說有他自己的目的,但也不是毫無人性,見死不救。
思忖片刻,花嫵問:“殿下身上有起過火嗎?”
齊巔看了看她,心道終于問到點子上了,他道:“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