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華山。
蓮池內(nèi)飄蕩著乳白色的霧氣,朵朵紅蓮盛放,花葉掩映間,元玉真人坐于其中,身影飄忽,只看一眼就讓人心生敬畏。
“師父,弟子來了。”墨容御劍而來,規(guī)矩行禮。
“容兒回來啦。”元玉真人忽然笑了笑,端莊如神袛?shù)拿婵滓幌伦由鷦悠饋?,像是迎接孩子回家的普通母親。
“師父,您的身子可好?”墨容抬頭,憂心忡忡地看著她。
“還算不錯,”元玉真人嘆了口氣,從蓮池中飛出來,她純白的道袍紛飛,像一只展翅的白鴿。
“為師聽說大衍瓊州的水患一個夏季都沒褪去,反而愈發(fā)嚴重了?”
墨容心里咯噔一下,立即道:“大衍朝廷已經(jīng)想了各種辦法,跟齊國也交涉過,想來很快就能解決,師父不必為此事憂心。”
“嗯,大衍新上任的攝政王好似是個有才能的,南宮無忌既然信任他,那么我也信任他一回,聽說,他親自去了邊境慰問百姓?”
墨容立刻道:“是,因為齊國太子也去了邊境,齊巔殿下身份尊貴,又修行我們太淵觀的道法,于百姓間聲望極高,在這個當口,也不能讓大衍百姓對朝廷失了信心才是。”
“墨容,”元玉真人忽然問:“嫵兒在哪?”
“師父,她在流云觀?!蹦荽寡鄞?,態(tài)度很恭敬。
元玉真人沉默了許久,直到墨容快被無形的壓力擊垮時,她才幽幽談道:“容兒,你竟說謊糊弄為師?!?p> 墨容立刻跪下,“弟子不敢?!?p> “她不在長安,去瓊州了,是么?”元玉真人背過身。
墨容額角落下一滴冷汗,事已至此,再掩飾也無用,她只好答道:“是……”
“你可真是縱著她,這也要替她遮掩,”元玉真人搖搖頭,“為師讓她盡快找到【禍者】,她怎么反而跑去了瓊州?”
“師父先聽弟子解釋,小師妹雖然莽撞,但不是玩忽職守的人,她匆匆離開一定有原因,等她回來我必好好問她?!?p> “所以,連你也不知她去瓊州做什么去了?”
“這……”
“蓉兒,她是不是同那位攝政王的關系不錯?”
“師父,先前他們是打過幾回交道,您覺得小師妹因為他才會去瓊州?”墨容不答反問。
元玉真人想了想,嘆道:“快些將她召回來吧,她長時間離開長安,【禍者】已經(jīng)不安分了,若是抓不到人,”她淡淡瞥了一眼墨容,“你知道下場會多嚴重?!?p> 墨容低頭應是,心里狠狠顫了一下。
離開稷華山后,她立刻聯(lián)系沿路的道觀,傳信給花嫵,勒令她立刻返回長安。
——
齊國國都。
“太子殿下,國師大人請您去一趟宮中。”小太監(jiān)回稟道。
齊巔身穿金線繪繡的蟒袍,舉手投足霸氣耀目,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目光犀利深邃,他大步走來,擺了擺手道:“知道了,本宮就來。”
到了宮中,老國師已等他許久。
“師父,您找我?!饼R巔為人盛氣凌人,但對上老國師卻很乖順,一絲不茍地行禮。
“你來啦,”老國師睜開一只眼睛,瞄了瞄他,“這次去瓊州不順利?”
齊巔行過禮就坐到他旁邊,淡淡道:“還行,目的已經(jīng)達到了?!?p> “但是?”老國師瞅瞅他,“你情緒好還是不好,為師一眼就看出來了,怎么,在瓊州吃了虧?”
“我的靈劍丟了?!?p> “什么?”老國師險些跳起來,“你遇上高手了?還和人家斗武了?怎么把兵器都輸了去?你知道你那把靈劍是多好的寶貝么?”
齊巔掏掏耳朵,萬分嫌棄,“師父,你能不能偶爾也關心一下你徒弟的性命?那把劍我會再拿回來的?!?p> “你到底遇到了誰?”
“我不知道,是個女冠,所修道法我瞧不出來,我只知道她是長安人?!?p> “你有把握贏過她嗎?”
“當然?!饼R巔握緊拳頭,嘴角勾出一絲冷笑,“這丫頭陰我,不然,她和槐王一個也跑不掉!”
老國師沉吟一番問,“那你的打算是去長安?”
“不錯,”齊巔回頭看他,神色認真了些,拿出準備好的說辭,“師父,大衍的攝政王有兩把刷子,我想繼續(xù)去探探他的底細?!?p> 老國師喝一口茶,道:“那你去吧?!?p> 齊巔愣了一瞬,他還以為師父不會同意呢,準備了許多話來堵他的嘴,沒想到師父答應得這么干脆。
老國師也回頭看他,認真嚴肅道:“為師為你占卜過,大衍的那位攝政王,也許會是你此生勁敵,趁他羽翼還不豐滿,你若能重創(chuàng)于他,就不要猶豫?!?p> 齊巔幽深的瞳孔中漫上一絲狠厲,勾著唇角冷笑:“哦?一個身無修為的廢物,竟真能威脅到我?師父放心,我不會給他找個機會的?!?p> 老國師憂心忡忡地盯著自己的茶杯,幽幽道:“孩子啊,修為不能代表一切,否則你以為這天下為何不在太淵觀手上呢?”
——
洛州,無望樓。
“九爺,給您的密信?!?p> 九爺接過,展開來看,一笑,“哦?總算能去長安了?!彼S手將信一丟,信紙落在蠟燭上,燃成了灰。
“上頭讓您去長安?莫非終于要有什么大動作了?”跟班諂媚地問。
九爺秀氣白凈的臉上綻出一個俏麗的笑意,在燈火下卻漫上森然,“是啊,這次上頭可是送給老子一個寶貝呢?!?p> “對了九爺,”跟班見他心情好,湊到他身邊小心問:“老太婆他們從瓊州回來了,您可要見見他們?”
“事情辦得怎么樣?”九爺懶懶問。
“實驗品失敗了,她說看來藥劑還要改進,那女人只活了幾日。”
“她是流云觀的女冠,據(jù)說修為很高,才撐了這么幾天,普通人更加不行了,讓她趕緊給老子重新想辦法,否則老子剮了她!”
“是,是。”
“還有……”跟班道:“她說在路上換皮的時候,不小心被一個女冠發(fā)現(xiàn)了,她下了殺手,但那女冠最后好像沒死?!?p> “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九爺陰森森看了跟班一眼,“既然被人看到了,那就沒什么可說的了,殺了吧?!?p> “???九爺不是還讓她重新調(diào)配藥劑?”
“能人有的是,非要她不成?若是被上邊的人知道咱們在做什么,那掉腦袋的就是你我了,你還想包庇她?”
“啊,不不?!备嗔⒖虛u頭擺手。
“走吧,去長安?!本艩斦酒饋?,笑道:“這次去長安想必很有意思,對了,爺還要去拜訪個朋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