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的一整天,也不見葉鶯鸞的影子,不知道她在忙些什么。妙空幾人在“蟲二”院子里等待天黑,四個重獲新生的漢子摩拳擦掌,蠢蠢欲動。楊六從廚房里摸出一把菜刀,對妙空道:“大哥,我在廚房里找遍了,只有這么一件家伙,要不你到山上葉大佬的別墅里借幾把菜刀來?”
妙空道:“不必了,小僧怕人家笑話!這次咱們一定要把活干德漂漂亮亮的,這可是咱們重出江湖的第一戰(zhàn)!”
牛七不知從哪里找到了一根木棍,抄在手里對妙空道:“大哥請放心!好幾年沒砍人了,手都癢癢!今天老子要大開殺戒!見一個砍一個!”
“拿一根木棒你砍個球???說的什么混賬話!”妙空擺擺手道,“那些賭徒們罪過不大,可以不砍。今天咱們的目的是把這間賭場給砸了,讓他們黃攤子!”
朱五把胸脯拍得啪啪響:“大哥,不就一個小小的賭場嗎?根本不放在眼里,我一個人就搞定了!當(dāng)年老子活閻王的綽號可不是白叫的!”
妙空看了看墻上的鐘表,微微沉吟了一下,道:“差不多了,兄弟們走起!”
幾個人快步出來屋子,坐上停在外面的小汽車,牛七負(fù)責(zé)開車,很快就將車子開始了大馬路。
這是一輛寬敞高大的越野車,葉鶯鸞特意給妙空他們準(zhǔn)備的,五個人坐進(jìn)去一點也不顯擠。牛七負(fù)責(zé)開車,很快就駛離了半山別墅區(qū),到了大馬路上。妙空手中捧著一張市區(qū)地圖,目光卻飄到了車窗外,此刻他內(nèi)心中除了激動,還有一絲莫名的茫然。自己成了葉鶯鸞的首席打手,這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想想這兩天的經(jīng)歷,真如做夢一般。如果一切順利,葉鶯鸞能放自己回般若寺么?自己還能繼續(xù)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和尚么?
窗外燈火闌珊,已經(jīng)是晚上十點多了,宏飛路上人流稀少,整條街道偶爾會走過牽著寵獸的路人,顯得有些冷清。街道尾部有一條長巷,寂靜彎曲,不見半個人影。然而仔細(xì)傾聽,依然能夠聽到一絲嘈雜之音從巷子深處傳來,那是一種歇斯底里的興奮與狂躁的叫嚷聲。
宏飛路89號,一間毫不起眼的二層小樓,樣子有些破舊了,不少地方都露出了青色的磚頭,房門緊緊關(guān)閉著,唯有一條細(xì)細(xì)的燈光從樓上的窗縫里傾瀉出來。
緊閉的房門后面,共有三張大桌,每張桌子前都圍滿了神情亢奮的男人,屋子里烏煙瘴氣的睜不開眼,可他們?nèi)匀灰粋€個把眼睛瞪得如同牛卵,拍著桌子叫喊咒罵,仿佛打了雞血一般。
三張桌子,一張桌子擲骰子,一張桌子玩二十一點,另一張桌子則是百家樂。
眾人玩得正起勁時,房門忽然被人敲響了,聲音粗暴,就跟要拆房子似的。
有人朝那邊看了一眼,罵罵咧咧了老半天,才從角落里走了過去,將門開了一條小縫,不耐煩地道:“敲什么敲?要死??!過點了不準(zhǔn)進(jìn)!要玩明天早點來!”
下一刻,房門被人大力踹開了,開門的那家伙毫無防備,當(dāng)即捂著臉倒飛了出去,撲通一聲跌進(jìn)角落里。
賭徒們依舊關(guān)注著牌桌,沒人注意門口的變故。開門那家伙捂著臉沖樓上叫道:“都死絕啦?有人砸場子,快點出來!”
很快便傳來匆匆的腳步聲,下來兩個光著膀子的男人。抬眼望去,只見四個膀大腰圓的漢子正站在門口,一個手中提著菜刀,一個手中拎著木棒,另外兩個,一個拿著鐵鍬頭,最后一個則抄著一只小板凳。
“你們是哪來的?找死是不是?”其中一個男人喝道。
楊六上前一步,用菜刀指著那家伙的鼻子道:“兔崽子,怎么跟老子說話呢?知道老子是誰么?”
那男人冷笑:“我管你是誰?!你也不打聽打聽,這是誰的場子,你們敢來這里鬧事,只怕你們有命進(jìn)來沒命出去!”
一聽這話,朱五抬手就是一鐵鍬頭,直接將那人給揍飛了出去:“小兔崽子,跟你五爺爺這么說話,我看你是短打!”
一鐵鍬頭,直接將這男人的顴骨敲碎了,這倒霉蛋一言不發(fā),立馬就暈了過去。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立刻令場中大亂,馬八提著小板凳,對著那些賭徒們叫道:“你們這幫狗雜種,趕緊給老子離開這里!以后若再敢來賭博,他就是你們的下場!”
賭徒們呆立了片刻,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yán)重性,當(dāng)即抓起自己桌上的鈔票,起身跑路。一時間場面大亂,頃刻間變成了哄搶,桌子上一下子空空如也,連莊家的鈔票也被搶了精光。
妙空站在門口,看著那些賭徒們捧著鈔票倉皇離去,心說還不錯,事情完成了一半。也慢悠悠走了過去,對剩下的那個漢子道:“你怎么不跑?。磕銢]見桌上的錢都被搶光了么?”
那名漢子駭然向后退去,顫抖著聲音說道:“你們幾個……怕是不想活了!樓上的,聽到?jīng)]有?快特么給我滾下來!”
接著腳步聲凌亂,從樓上呼嘯著跑下來二十多人,一個個都光著膀子,兇神惡煞一般將妙空五人給圍在了中間。
一見這陣勢,妙空頓時就慌了,葉鶯鸞不是對自己說,他們只有十個人嗎?怎么出來這么多?還能不能好好玩耍了?
那名漢子不住的冷笑,扭頭瞥一眼旁邊昏死過去的同伴,怒沖沖道:“你們幾個是哪來的?敢來這里砸場子?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這時樓上走下來一個高個子的男人,穿著小背心和七分褲,一腦袋青色的板寸,脖子上掛著明晃晃的金鏈子,手上還戴著戒指,胳膊上的肌肉高高隆起,目光兇狠陰冷,一看便知,他是這幫打手的頭目。
妙空穩(wěn)了穩(wěn)心神,對青色板寸招了招手:“你過來,咱倆說話。哥哥你怎么稱呼啊?”
青色板寸頭非常從容的走到眾打手前面,對視著妙空幾人,他的個子很高,目測最少在一米九,站在眾人中間有種鶴立雞群的感覺。他看了妙空幾人好一會兒,才慢悠悠道:“我外號鉆山豹,你叫我豹哥就行了。今天看樣子你們是要砸我的場子是么?膽子可真不小啊!”
妙空嘿嘿一笑,謙虛的道:“哪里哪里!小僧……”說到這兒他忽然覺得不妥,于是硬生生改口道,“小弟我偶爾路過,看你們不順眼,所以就想把這里給砸了,僅此而已。”
“好大的口氣!憑你們五個人,就想挑了我的場子?你喝多了吧?”那漢子倨傲地說道,緩緩向后退,又抬起巴掌揮了揮,“關(guān)門!”
接著便聽到身后房門響動,有人將門反鎖上了。
妙空剛要雙掌合十,忙意識到這也不對,便抬高了雙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回頭對四個小弟道:“兄弟們,你們聽見了吧?人家看不起咱們,還把門關(guān)上了,不讓咱們出去,怎么辦啊?”
朱五喝道:“大哥,你先讓開,不用你出手,就這點兒人馬,我們哥四個全給他干趴下!”
他剛說完,楊六拎著菜刀就沖了過去:“奶奶的,讓你見識見識當(dāng)初老子鬼見愁的威風(fēng)!”
下一刻,朱五四人與那二十多人混戰(zhàn)在了一起。妙空利索地躲到了門口,警惕地看著戰(zhàn)局,他在考慮,如果情況不妙,自己是不是該撒丫子跑路?
但是再看朱五四人,真如天神下凡一般,手中的家伙雖然不趁手,但威力十足,頃刻間就放倒了七八個。妙空稍稍松了一口氣,哪知一回頭,自己身后不知什么時候又冒出來兩個漢子,正虎視眈眈的盯著自己。
妙空不由冷汗直流,心說要不要開打?看這兩人的架勢,是在看著自己,深怕自己奪門而逃。這可怎么破?
然而這會兒回頭再看,場上的形勢卻變得異常焦灼,剩下的那幾名漢子手中都抄著鋼管,與朱五四人打得難解難分,一時竟難分上下。妙空心說這群莽夫打架,拼的就是狠勁和力氣,真不知道自己這四個小弟能不能取勝。時間拖久了,這幫人一定會叫援軍過來,葉鶯鸞說過,他們只有一個小時的時間。真不知道接下來會怎么樣,他們會不會在巷子里設(shè)了埋伏?
妙空胡思亂想著,緊緊盯著場中的戰(zhàn)局??墒沁@時突然聽到一聲爆喝:你們幾個廢物,給老子退下去!
場上打斗的幾個家伙紛紛停住了動作,回頭看了看,一個個齜牙咧嘴的退了回來。那個青毛板寸的小頭目獰笑著走了過去,對朱五四人道:“我的小弟們不頂事,老子一個人陪你們玩,30秒,如果不把你們四個打趴下,我自己點火把這里給燒了!”
這話說得斬釘截鐵,霸氣十足,令所有人都是一愣。一個家伙叫道:“豹哥,不要沖動?。∩厦鏁肿锏?,咱們擔(dān)當(dāng)不起??!”
青毛卻是面不改色,注視著朱五四人道:“怎么?怕了么?還不抄家伙?”
朱五四人此時已經(jīng)渾身血跡了,也不知是自己的血,還是別人的血。楊六將手中的菜刀掂了掂,瞅著青毛一陣?yán)湫Γ挷徽f,上去就是一刀。
他這一動手,其余三人互相對視一眼,立刻心意相通。他們在道上混跡多年,早已練出一雙火眼金睛,今日這個青毛一看便知道是個狠角色,如果不合力出擊,楊六恐怕會折在這里。當(dāng)即各掄家伙,呼嘯著從左右包抄了上去,群毆起青毛來。
再看青毛,一手架住了楊六握刀的手腕,飛起一腳就將他踹了出去,而后毫不停歇,大腿猛然抽回,又反方向大力蹬在了牛七肚子上,接著一聲爆喝,右拳迅雷一般橫掃出去,正打在朱五的臉上,將他也揍飛了出去。
頃刻間三人皆中招倒地,青毛手里拎著從楊六手里搶過來的菜刀,輕蔑地看了馬八一眼,無不嘲諷地道:“是我把你踹趴下,還是你自己趴下?”
馬八手里抄著小板凳,見三個同伴都被撂倒,氣得眼睛都要炸裂了,聲若驚雷一樣巨吼道:“想要老子投降?放你娘的屁!”說著將小板凳高高舉起,大叫著沖了過去。
青毛微微蹙眉,將拎著菜刀的左手背了過去,向旁邊閃了下身,一把抓住了馬八的脖領(lǐng)子,抬起膝蓋重重朝他胸口撞去。只撞了兩下,馬八的小板凳就脫了手,口鼻中都冒出鮮血來,軟綿綿的滑到了地上。
這時有人舉著秒表高喊道:“豹哥,才四秒半,四秒半呀!豹哥你太強了!”
妙空看得真切,一顆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青毛的強悍實在超乎他的想象。自己這兩下子只能?;M庑?,可這青毛一看就是個練家子,若和他比斗,還真是心里沒底。
青毛松開了馬八,甩手把菜刀也丟了,轉(zhuǎn)過身子面向妙空,定定地瞧了一會兒才道:“現(xiàn)在輪到你了。我聽他們叫你老大,想必你的功夫一定比他們好。我倒要看看,你能支撐幾秒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