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
清風(fēng)。
穿過午后似火的驕陽,輕微地晃動著莖桿頂端的花朵,攪起了無盡的花香。
花枝抖擻,似是對這片刻的清涼不勝欣喜。
古茗雪便依靠在床邊軟榻之上,看著窗外的百花搖曳,就著襲人的花香,喝著酒。
酒是好酒,猩紅的酒漿表明了杯中的酒,乃是傳自西域的葡萄佳釀“冰山紅”。
酒壺中放置了幾顆冰魚,讓倒出的酒帶著絲絲的冰涼之感,卻正適合在此酷熱的時刻飲用。
顯然,古茗雪已在此喝酒多時了,以至于她的雙頰之上已染上了淡淡的紅暈。
正當(dāng)她剛剛想為自己再倒一杯酒的時候,一個扎著兩條小辮子的小姑娘雀躍間來到窗子外面,隔著窗子喊了一聲:“姐姐?!?p> 古茗雪不由地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道:“小蝴蝶,找我干什么?”
原來這個小姑娘竟然叫蝴蝶,她果然便真的如一只蝴蝶般靈動。
她在聽到古茗雪的問話后,偏了偏脖子,又忽閃了一下她那大大的眼睛,用手里拿的一束花支指了指大門方向,道:“外面有個人,好像在找你?!?p> 古茗雪便道:“好,知道了,我去看看?!?p> 她從榻上下來,踏上一雙手工極精細(xì)的淡黃色鞋子,又順手拿起了窗邊的酒壺,便轉(zhuǎn)去前廳。
前廳中已然站著一個人。
那人見古茗雪步入大廳之中,便馬上抱拳道:“古姑娘,有事找你。”
古茗雪皺了皺眉,道:“何事?”
原來,此人正是蜀中一留客棧里負(fù)責(zé)日常消息匯總與傳遞的尉遲飛,也是古茗雪的得力幫手。
此刻,他正身著一件無袖的短衫,腳踏一雙薄底快靴,滿臉的汗水連成了一條條的水柱,不斷沿著下巴往下滴去,明顯地,他剛剛定是從客??祚R此地的。
只見他抹了一把汗,道:“今日上午,有人用一把短劍將一封信扎在了客棧大門上?!?p> 古茗雪好奇道:“信?什么信?”
尉遲飛道:“一封送給老板的信。”
一留客棧是吳笑風(fēng)所創(chuàng),老板自然也是吳笑風(fēng)。
古茗雪道:“信在何處?”
尉遲飛忙轉(zhuǎn)身,從身后的一個小口袋中掏出了一封信,遞給了古茗雪。
古茗雪接過了信,只見信封上赫然寫著四個大字,“吳笑風(fēng)啟”。她便又問到:“是何人送來的?”
尉遲飛道:“不知是何人所送,客棧內(nèi)的人聞得動靜,立馬追出,卻并未發(fā)現(xiàn)任何蹤影。”
古茗雪輕輕掂了掂量手中的信,道:“吳笑風(fēng)還未回客棧嗎?”
尉遲飛道:“還不曾回來,所以我便來請教姑娘了,此事應(yīng)當(dāng)如何?”
古茗雪卻有些無奈了,道:“既然是有人找吳笑風(fēng)的,自然是等他回來,轉(zhuǎn)交給他,卻交于我有何用?”
尉遲飛苦笑道:“只因之前從未有人在我們一留客棧的門口插過兵器,所以我怕來著不善啊?!?p> 古茗雪道:“既如此,我便與你一道去客棧,等候他回來?!?p> 此時正值下午,日頭最烈的時刻,古茗雪當(dāng)然不會騎馬前行,對于女人來說,曬黑絕對是不能接受的一件事,這與這個女人是否漂亮,是否有錢,是否會武功都沒有關(guān)系,此事只關(guān)乎于天性。就
好比天下的男人都好色一般,天下的女人絕對都愛美,上天果真是搭配的妙極了。
古茗雪坐在馬車?yán)?,感受著從車窗穿過的風(fēng),想著有人竟用這樣的方法尋找吳笑風(fēng),不由地感嘆到,“此事想想便覺得有趣極了”。
正當(dāng)古茗雪這樣想著,突然她就聽到了一個聲音,一個異常熟悉的聲音,卻是有人突然喊道:“阿飛!”然后馬車便停了下來。
古茗雪的馬車是由尉遲飛在前面駕馭的,當(dāng)尉遲飛聽到別人在喊他的時候,馬車自然停了下來。
原來他駕駛的馬車跑的太快,竟在路上超越了另一輛馬車,而叫喊他的人,此刻正坐在那輛馬車的車轅上,笑瞇瞇地看著他。
不待古茗雪發(fā)問,尉遲飛已然跳下了馬車,朝那人走去,同時他的聲音響了起來:“老板,果然是你?!?p> 尉遲飛的老板,自然只有一個。
古茗雪透過車窗,對吳笑風(fēng)笑道:“你可真是不經(jīng)念叨啊?!?p> 吳笑風(fēng)卻從車沿上跳下,好奇的問道:“難道你們剛好在念叨我?”
古茗雪道:“不是我們正在念叨你,而是另有人在對你念念不忘?!?p> 吳笑風(fēng)笑了,道:“哦?卻是何人?”
古茗雪揚(yáng)起了手,將手中的信遞了過去,道:“這是今日上午,有人用短劍送到客棧大門上的,上面‘吳笑風(fēng)啟’四個大字如此顯眼,你說可不是有人對你念念不忘嘛?!?p> 吳笑風(fēng)接過來信,果然如她所說,這是一封送給自己的信,便撕去了信封已頭,掏出里面的信紙來看。
但他卻看了一眼,便皺起了眉頭,摸著鼻子笑道:“這送信的真是一個怪人,邀請人的信,既不署名,也不說時間?!?p> 此時,燕林雪與白余花從那輛馬車中卻下來了,然后那馬車徑自離開。
原來,他們?nèi)司故谴盍艘环樎返鸟R車,果然不是一般人所能干出來的事。
一般人趕車走在路上,絕不會去搭三個素昧謀面的陌生人,況且這三個陌生人中有兩人還腰間懸掛著長劍,但偏偏那馬車的主人就讓他們坐上車了。
吳笑風(fēng)便回頭問燕林雪道:“燕兄,可否愿意與我去一個地方?”
燕林雪不解,道:“去何地?什么時候?”
吳笑風(fēng)晃了晃手中的信,道:“月圓之夜,露水賭坊?!?p> 古茗雪卻突然提高了聲音:“露水賭坊?”
吳笑風(fēng)道:“不錯,信上面就只寫了這八個字,‘月圓之夜,露水賭坊’?!?p> 古茗雪為眾人解釋道:“傳言,江湖中有一座只存在于黑夜的賭坊,每夜子時開門一個時辰,供人進(jìn)入,然后就會關(guān)閉大門,直至次日寅時開門,供人出去,除此之外,一整日都不會開門,若是有人錯過了這兩個時辰,便只有等第二日再進(jìn)出賭坊了。”
“但開門時間并不是讓其神秘異常的地方,真正讓人感到神秘的是,賭坊的地點(diǎn)卻從未在江湖中聽人說起,也就是說,這是一間無人知道他在那里的賭坊?!?p> “有傳言說是這間賭坊伴隨著黑夜到來,清晨便隨露水而藏,所以稱其為‘露水賭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