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震右手緊緊握了握刀柄,將刀提在了順手的地方,左手策馬緩緩前行,待到山腰處停下,再看那人,卻依舊望著車隊方向,對他二人的到來視若無睹。
他心中想到,“這種酷熱天氣,尋常之人身著短卦已然是汗流浹背,此人卻冒著烈日將自己包裹地如此嚴實,又立馬于自家車隊必經(jīng)之路,甚是蹊蹺,恐怕是來著不善啊。”
念及此,胡震皺了皺眉,向跟隨一側(cè)的錢小寧使了個眼色。錢小寧跟隨眾人行走江湖時日也久了,且作為車隊中的趟子手,心思總比別人要靈活許多。
看到總鏢頭眼神示意,他立馬領(lǐng)悟,兩三步越過馬頭,走上前去,拱手朗聲道:“在下威震鏢局錢小寧,敢問朋友站立此處所為何來,可否行個方便,借道與我等通過?”
白衣人騎在馬上,依舊在望向車隊停留的位置,似是完全不知道他二人走到前來。
錢小寧見狀,便又前趨幾步,再次大聲道:“朋友,能不能讓讓路?我等感激不盡?!?p> 話畢,只見這次白衣人有了反應(yīng),“看來這人并非是個聾子?!卞X小寧這樣想到。
白衣人緩緩地轉(zhuǎn)過頭來,將目光落在了錢小寧身上,錢小寧迎著對方眼神看去,卻又是心里一顫,這人的眼神仿佛針似的,扎到了他的眼睛。
錢小寧知道這是自己的錯覺,無論如何,沒人能夠以眼神讓別人受傷,即使他的武功天下第一也不行,但看著對方的眼神,他還是不由自主地想把頭轉(zhuǎn)向別的方向。
胡震見此,有些暗暗著急,遂飄身下馬,行至錢小寧身前,向白衣人抱了抱拳,道:“朋友立馬于此,不覺得熱嗎?”
白衣人依舊在看著錢小寧的臉,沒有轉(zhuǎn)頭,但總算是開了口:“在烈日下等人,無論是誰總算會感覺到熱的?!?p> 胡震二人初次聽聞此人說話聲,不自覺地感覺到自己的嗓子有點兒干了,只因此人說話聲音實在是太沙啞,就仿佛嗓子中塞著一團抹布。
胡震壓下嗓子中傳來的一陣不適感,向那人道:“原來朋友在此等人,卻不知在等何人?”
白衣人道:“在等一個好人?!?p> 胡震稍顯驚訝,反問道:“好人?那是什么樣的人?”
白衣人忽然笑了笑,道:“好人便是好人?!?p> 胡震也笑了笑,再次問道:“那他怎么被稱為一個好人的?”
白衣人道:“倘若一人平常十分樂于幫助他人,無論是誰有求于他,不管認得還是不認得,他都鼎力相助,那他算不算得一個好人?”
胡震接道:“此人自然算得上一個好人?!?p> 白衣人道:“我等的便是這樣一位好人?!?p> 胡震又不解了,問道:“那朋友何不換地蔭涼處等待,豈不是比站在此處受日頭毒害來的自在?”
白衣人道:“此處必有此處的好處,既然于我有好處,我有何必去那不相干的蔭涼處呢?”
胡震道:“噢?卻不知此處有何好處?”
白衣人道:“此處居高臨下,可讓我更快地看到那位好人的到來,這對于我這種等待著有求于人的人來說,豈不是大大的好處?”
胡震恍然,笑了笑道:“果然此處是有著大大的好處?!?p> 說完后特意向身后掃視一圈,發(fā)現(xiàn)除過自家鏢局里的眾人外,并未發(fā)現(xiàn)其他人,便回首又道:“在下剛才望了一圈,并未有人來到,看來朋友還得再等片刻了,我等就不在此叨擾了,煩請朋友將路讓也一讓,我等好繼續(xù)趕路?!?p> 白衣人卻并未動身,反而望向胡震,道:“那你就講錯了?!?p> 胡震不解,道:“講錯了?不知我哪里講錯了?”
白衣人悠悠地道:“你剛說我還要再等片刻,卻是講錯了。”
胡震道:“此話怎講?”
白衣人道:“我已經(jīng)等到了那位好人?!?p> 胡震驚道:“等到了?卻不知那位朋友現(xiàn)在身在何處?”
白衣人緩緩低頭,將目光落在了胡震身上。
胡震笑了,朝白衣人道:“原來我竟是那位好人,這真是奇怪了,我活了這么久的日子,還真不知道自己是竟然是一個會鼎力幫助別人的好人?!?p> 他頓了頓,又接著道:“朋友既然說我是你等的那位好人,那想必是有事讓我?guī)兔α耍俊?p> 白衣人也跟著笑了笑,道:“我既然說你就是那位好人,自然是有求于你了?!?p> 胡震道:“卻不知有何事是我可以幫得上朋友的?”
白衣人看向胡震的眼睛,雖看不到他的神情,但語氣仿佛凝重了許多,道:“我的小黑餓了?!?p> 胡震道:“小黑?是你騎著的這匹駿馬嗎?”
白衣人點了點頭,道:“朋友果然好眼力,它便是小黑,已經(jīng)伴隨我許多年了,可是,身為它的主人,卻讓它餓著肚子趕路,心中實在是愧疚得很?!?p> 胡震一擺手,道:“這個好說。”便轉(zhuǎn)向錢小寧,道:“快去車上拿上好的草料來,交于這位朋友的寶馬吃。”
錢小寧聞言,隨即準備轉(zhuǎn)身離去,卻聽得白衣人又道,“這位朋友稍待,我這匹馬比較挑食,非一般草料能夠喂飽的?!?p> 胡震聞得,不禁奇道:“那朋友這匹小黑卻是愛吃哪種的草料,凡我車隊中有的,盡可隨便吃用。”
白衣人抬起來頭,看向天空,悠悠地道:“我這匹小黑,自多年前跟隨于我之后,我便帶他走南闖北,到處游走。凡是有去過的地方,都是當(dāng)?shù)氐恼信泼朗常页砸环?,它吃兩份。走過的地方多了,以至于把它的嘴也養(yǎng)的特別挑剔了,就算是給它平常人吃的東西,不是美食的話,它便寧愿餓著肚子,也不會去吃上一口的,更不論是給其他馬準備的草料了?!?p> 胡震道:“既然朋友的馬不吃草料,那為何還要問我要幫助呢?”
白衣人道:“既然我的馬不吃草料,自然是由我給它去買好吃的,可是我現(xiàn)在身無分文,又怎么買得起那么貴的一桌子酒菜呢?”
胡震道:“原來朋友是想借一些銀兩,好說?!?p> 白衣人快速地點了幾下頭,道:“對對對,正是借一些銀兩,聽聞貴鏢局車里有二十萬兩雪花銀,我為了借上一些,特意在此等候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