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著最后幾秒的倒計時,五湖四海間,新年的鐘聲不約而同的響奏起來。
這是謝陽第一次沒有在年間回家去,理由并沒有什么,只是他害怕那熟悉的地方會戳到他的心口某處。
這半年過去了,‘家’這個詞,對謝陽來說,也逐漸想要轉變了。
因為心里沒有了期盼,加上在外生活的久了,時間一長,對家逐漸就有了陌生感。
雙親離世之后,這種感覺才愈發(fā)濃烈了。
期間謝陽只回過一次家,沒什么太大的事情,就是隔的時候長了,突然就想他的爹娘了。
雖然十多年不見,心底那份埋藏著的思念早已被時間鋪上了厚厚的一層塵土,即使大風過境,也難再現??呻S著生命的輪回,他心里的念想竟又像黃河之水,開始激蕩澎湃起來。
高山之上,埋藏著的,有無數冰冷的尸體,其中之二,則是他的至親。
其實也是因為這事,謝陽的人生才有了真正的轉折點。他出學了。
再往后,謝陽就很少再回來了,上一世也是,自他的爹娘離世后,加上這一次,他們一家團聚,也就只有八次。
謝陽連起碼的一年一次都未有做到,他給自己的理由很簡單,忙!餓!
......
除夕之夜,謝陽卻獨自坐在了天臺上。
鮮少喝酒的他也不再節(jié)制了。
絢爛的煙花在漆黑的夜中綻放,天空中的每一寸,都循著變得明艷起來。
繼而久之,無數歡呼雀躍聲由四面撲來。
腳下是萬家燈火,抬眼望去,就又是一副景象。
煙火每一次的點燃爆炸,光芒總會照射的很遠。
天臺上的風十分喧囂,它不停地咆哮著,更不停地拍打謝陽。
好在有酒水暖身子,他這才沒有時常的抖擻身子。
天上星云各有,是明顯不好的天氣。
一陣過后,煙花的響聲也逐漸平息了,之前的壯麗景象,一年也見不到幾次。
夜晚的天空是一片無邊無際的海,它在不會被任何照亮,大風起兮舞動的云是浪,它充滿了神秘。
透過云霏,是無數璀璨的星。
在生命的前部分,科技與科學成為了時代的焦點。許許多多的所謂的謎團,也逐漸被撥開了迷霧,得現原形。
小的時候,謝陽聽說過這樣一種說法:人死之后,會化作天空中的星辰。
酒醉后的謝陽,臉上不免紅起一片,他看著天,有星星在打轉。但他知道,此星非彼星。還是值得慶幸的,他們看不到自己這么一副狼狽樣子,也就不會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會生出多少苦痛。
火海吞噬過后的大地,在長久的喘息后,終會再次一片盎然,大地重現生機,這是誰都樂得見到的歡快場面。
自打重生到此之后,那份埋藏在心的‘念’,竟然又成了火星,可星星之火,足以燎原。
十幾年的悲痛,顯化在他這么一個老男人上,大概也就是這樣了吧......
天上人間,各有存在的原因,在這舉國歡慶的日子,誰又會與謝陽一樣呢?
......
一夜長眠,醒過之后,謝陽發(fā)現自己躺在家門處,自己昨天晚上原來還記得關門,還不錯。
好在自己的洋相沒有出露在外,畢竟家丑不可外揚。
時值新年,家家戶戶早在昨天,就貼上了映人眼簾的春聯,大紅色符合極了傳統(tǒng)文化,也凸顯了喜慶。
謝陽的家門口也是......
早在一個月前,謝陽就為這事愁的皺眉了。
過年了,這值得他高興嗎?
當然不了,不然他又何至于醉酒天臺上。
團圓的夜晚,哪家不是在吃年夜飯?親人親手包的餃子像心,更暖心。
謝陽的呢?他的手稱不上心靈手巧,有十幾年獨自生活的底子,他捏起餃子來,倒還算是信手拈來。
這一頓算是補上前一夜了。
如果真的有在天之靈,相信他爹娘也不希望看到如此的他。
一直鎖在抽屜里的信封在今天早上又一次被他拿了出來。
“不要讓自己都看不起自己?!?p> 簡單的一句話,卻又何嘗不是人生最大的目標?人的終極追求,回頭想想,莫過于此了。
一直以來,謝陽都以為做到了,上一世是如此,可隨著自己墮入沉淪,這種觀念便煙消云散了。
都說旁觀者清,回念再看,當初的自己不過是憋了口氣,再然后,他以為這口氣散了,其實沒有,并且化為了執(zhí)念,更加嚴重了。
只是自己在潛意識中,不愿意承認罷了。
自己家的春聯,昨天也被他貼好了,沒有人幫忙,都是他一人忙活的。
這半年變化挺大的,周圍的鄰居也是。
張晴源近乎作為一個全職太太,之前的她喜歡帶著小寶??赡苁锹犎松喔赖亩嗔?,她就鮮少出門了,小寶便更苦了,已經不知道多長時間未見陽光了。
謝陽倒是經常早出晚歸,這也是迫于生計,走的早,也是抱著早起的鳥兒有蟲吃的心思。
實際上,他也是為了趕上潮水的規(guī)律罷了。
最近的一次見到小寶,還是謝陽在晚上回家的時候,雖然是鄰居,可是長久不見,竟也讓謝陽有些恍然。
小寶比起以前,看起來白了許多了,不知道是不是久久不見陽光的原因。
在一些老舊的相片上,張晴源給人的感覺總是那么的清爽,長相雖不出眾,但她的笑,總是那么自信陽光。
現實的世界,人事的摧殘,本來就不怎么與她相見的謝陽就沒見她有過笑容。
因為周圍的人對她印象不好,飽受歧義,身心的摧殘,足以毀掉一個人!
張晴源氣色逐漸改差,膚色也變的暗黃,她變的喜歡在黑暗里穿行,走起路也畏畏縮縮,生怕被人撞到似的。
自始至終,謝陽對劉靖的印象就停留在聽說中,掐指可數的見面次數在十幾年的歲月里更是被沖刷的幾乎沒一點痕跡。
倒是這張消瘦暗黃的臉,成為了他一生揮之不去的記憶之一,這也像是一張老舊的相片,談不上寶貴,但卻被永久的定格在他的回憶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