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飛來橫禍(一)
農(nóng)歷七月初七,這天恰逢立秋,秋老虎咬人,天氣不但沒有涼爽起來,反而更加悶熱了。
晚上6點半,保州市玉蘭街上一片擁堵,這個點兒本來就是放學下班兒的晚高峰,又趕上市里最近在改造什么地下管道,街的一側(cè)被挖了條大溝,原本的四車道變成了三車道,路也就更堵了。
這會兒,夏陽的車子也正擠在這擁堵的車河里,他的車打一上路就幾乎都是在一寸一寸地挪,十幾分鐘了也就挪了個幾百米,現(xiàn)在還索性徹底動不了了。
他按下車窗玻璃探出頭往前看——原來就這路況下,前面居然還有車在強行調(diào)頭!這下兒跟在那車后邊的司機們都不干了,都使勁兒地“嘀嘀”按著喇叭,更有人伸出頭大聲咒罵,然而急也沒用,大家最后也都只能忍著怒氣配合著那車挪動,等那人終于調(diào)好頭,夏陽看遠遠的車流前頭又是一個紅燈。
地面蒸騰的熱氣摻和著汽車尾氣,還有嘈雜的車喇叭聲從剛打開的車窗一股腦兒地撲進來,更讓人煩躁不堪,夏陽便倏地升起玻璃,揮拳使勁兒砸了一把方向盤,狠狠罵了一句“特么的!”,他這會兒真是急得快爆炸了。
十幾分鐘前夏陽正在自己的餐廳泰陽忙碌著,突然就接到他媽打來的電話,他媽在電話里心急火燎地告訴他,他爺爺被人撞了,現(xiàn)在正在市第一中心醫(yī)院搶救。他一聽立刻就急了,電話里三言兩語也說不清,他來不及多問,忙撂了電話開車往醫(yī)院趕,可一出門就被堵在這兒。
爺爺一直是夏陽最看重的親人,老爺子身體一直還行,這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被撞到醫(yī)院搶救?也不知道是哪個不長眼的混蛋撞的,這人抓住了沒有?夏陽越想越恨,恨不得馬上逮過那家伙揍一頓,這混蛋是真特么該死!
平常只有20幾分鐘的路,他今天硬是走了近一個小時,等夏陽終于挨到了醫(yī)院,他是真的想要揍人了。進了醫(yī)院,他隨便找了個地方把車一扔,撒腿就往醫(yī)院大樓里奔,也顧不得身后的那個保安大爺一個勁兒地喊他車沒入位。
他一路飛奔到醫(yī)院的急救室外,遠遠就看見走廊里很顯眼的一堆人——正是他自己這邊的人,不過那堆人都面朝里站著,圍在離著搶救室的門往里十來米遠的走廊那頭,亂哄哄的不知道在干嘛。這邊守在急救室門口的就他姑姑一個人,夏陽三步兩步奔過去。
“陽陽來了?”姑姑一扭頭看到了他。
“怎么樣?”夏陽急地嗓子都嘶啞了。
“醫(yī)生還沒出來,不知道呢!”姑姑指指急救室緊閉的門,不由得眼圈兒一紅,七十多歲的老爹突然被撞,自己哥哥人在外地趕不回來,看到了侄子她才算有了主心骨。
“怎么撞的?撞人的呢?跑了?”夏陽左右看看,擰著眉問。
“沒跑,那不在那兒呢!”姑姑往人堆兒那兒指了下,“人沒跑,還是她打的120,人也是她跟著送來的?!?p> “是怎么撞的?什么車?”夏陽接著問。
姑姑便忙忙地把事情的大概給夏陽講了講——原來夏陽爺爺下午騎著三輪兒去送貨,不知怎么就和一個騎自行車的給撞上了,這一撞就撞進了醫(yī)院。
夏陽一聽心下有點兒納悶,這自行車居然能把人撞進醫(yī)院搶救?!這車得騎的多快!還有這混蛋這眼也真夠瞎!那么大一輛三輪兒都看不見?就生往上撞?
他心里想著就立時往人堆兒那兒湊過去,想要好好看看這瞎眼的混蛋長什么樣,他擰起眉,拳頭也不由自主地又攥起來。
“陽陽!別打人!”姑姑了解侄子的脾氣,忙在后面喊他。
夏陽沒聽見一樣,他個子高腿長,走近了兩步往里瞅,一眼就瞅見了被圍住的那個人,然后眉頭不由一皺,再細看——沒錯!被圍著的那人是個女的?!雖然看不見臉,但看身形和穿著應該還是一挺年輕的丫頭。
“一個女孩兒怎么也這么作死!”夏陽心里暗罵了一句“這特么……?”,然后也只能無奈又懊喪地松了拳頭,這下可真沒法兒下手了,他長這么大還從來沒和女人動過手。這火沒處發(fā),憋得他直咬牙,這打不得,那就罵幾句解解氣吧——可他對此也不太擅長,再說對一個丫頭他實在也張不開口,不過這事兒還真用不著他。
夏陽的媽媽——王艷麗女士此時就正站在人堆中間,雙手叉著腰,挺著下巴,高一聲低一聲地在那兒又罵又數(shù):
“你說你這死丫頭!著急忙慌的是趕著去吃屎?就連路都不看?……還是眼瞎!?你那挺大個眼珠子是喘氣的?”
他媽媽在罵人方面一向很擅長,顯然也夠投入,到這會兒她都沒注意到自己兒子來了。其實夏陽對他媽撒潑罵街這一套一向并不欣賞甚至有點反感,可眼前這揍也揍不得,她愿意罵幾句就罵吧!誰讓這家伙確實欠罵呢!真是個不長眼的……!
又聽了幾句,他覺得挺無聊,就想要開口叫他媽,這時候就聽后面“吱吜”一聲,他忙回頭看——是急救室的門開了,里面出來個大夫,夏陽趕緊回身過去。
他姑姑也迎了上去,問道:“大夫!我爸他怎么樣?。俊?p> “夏忠德老人家屬嗎?”大夫戴著口罩,聲音有點甕聲甕氣的,“檢查過了,老爺子現(xiàn)在有點腦出血。”
“?。∧X出血?那就是說挺危險?”一聽腦出血仨字兒,夏陽和姑姑的心都一下提到嗓子眼兒。
“這不好說,危險肯定是有的啊。”
“那有多危險?”他姑姑忙追問著,聲音明顯帶著點兒哆嗦。
“這不好下結(jié)論,這得再觀察!”
醫(yī)生的語氣帶著一種他們這個職業(yè)獨有的、見慣生死的淡漠,夏陽知道如今的醫(yī)生為了避免一些麻煩,一般都不會輕易給家屬結(jié)論性的話。
“那要手術嗎?”他繼續(xù)問。
“暫時看還不到手術指征,所以不需要手術,不過還要觀察,時間還短,還得看病情有沒有發(fā)展?!?p> 聽說不用手術,夏陽覺得是不是可能還不太危險,可他也不懂這個,心也還是吊著,他想最好是能先進去看看爺爺。
“那我們現(xiàn)在能進去看看嗎?”他詢問醫(yī)生。
“目前還不行!”那醫(yī)生拒絕的很干脆。
“那病人現(xiàn)在清醒嗎?”這沒辦法,到醫(yī)院就得聽人家的,夏陽有點無奈地問。
“意識還沒完全恢復,沒完全清醒?!贬t(yī)生瞅一眼夏陽說。
“大夫……”——他們還想再問詳細一點,可那醫(yī)生已經(jīng)不容再問,交代完了這幾句就轉(zhuǎn)身要離開,不過剛走了兩步又回頭問:“你是夏陽吧?”
“嗯!”夏陽一愣,真沒想到這醫(yī)生會認識他,他便也忙仔細打量這醫(yī)生,可這醫(yī)生戴著帽子和大口罩,他還真是認不出。
那醫(yī)生便把口罩一摘,沖他笑笑說“我是子峰的哥啊,咱們見過面的。”
子峰?夏陽立馬想起來了——這是他一哥們兒秦子峰,瘋子(外號)的堂哥叫秦子明,原來一直在外地醫(yī)院好像是今年才被高薪聘回來,之前確實見過兩次面,有一次還是他去泰陽吃飯時見過。
“哦!是明哥啊!我眼拙,您這又戴了口罩,我真沒認出來,挺巧?。 彼ΧY貌地笑笑說。
“是有點巧,那被撞的老人是你……?”秦大夫問。
“是我爺爺!挺倒霉!不知怎么就被人給撞了!”夏陽一看大夫是認識的,就琢磨著可以再詳細問問爺爺?shù)那闆r,“明哥,我爺爺他到底怎么樣啊?是不是挺危險啊?”
“老爺子是腦外膜血腫積液,不過積液不多,大概7毫升的量吧!”
“那依您判斷有沒有危險?”
“時間還短,交通事故一般都需要一定時間的觀察,剛看了片子,依我經(jīng)驗判斷老爺子不會再有什么大問題,你們也不用太擔心!夏陽,這是咱認識我才敢這么和你說啊。不過交通事故創(chuàng)傷反應還是需要一定時間的,一般我們都不會早早下斷語?!鼻卮蠓蚺呐南年柕母觳残πφf。
“明白!”夏陽知道他話的意思,忙客氣地拜托“謝謝哥?。∧俏覡敔斣谶@兒還要辛苦您費心!”
“沒事兒!這都是應該的!你們放心!”
“秦大夫!我是夏陽的姑姑,那您看我們能先進去看看嗎?”姑姑見是夏陽認識的人,又試著開口提了提這個請求。
“這真不行啊!人還沒完全清醒,需要密切觀察,而且老人目前的情況絕對不能碰,必須專業(yè)人員監(jiān)護。”秦大夫?qū)λ麄儞u搖頭回道。
“那要不是太嚴重,這人怎么還不醒?。俊币徽f還不讓看人,姑姑怎么也放心不下。
“不是不嚴重,只是目前沒有生命危險,腦傷怎么能不嚴重呢!但老爺子這屬腦部損傷常見情況,腦震蕩腦血腫都會導致暫時昏迷,看片子爺爺情況不嚴重,出液不多,但也需要慢慢吸收,昏迷時間不會太長,不出大的意外估計不會超過三天的?!鼻卮蠓蛴纸忉尠矒崃藥拙洹?p> “那謝謝啊!我們也不懂,嚇得夠嗆,只會瞎著急?!毕年栍职萃辛艘槐?“那秦哥,這還是得拜托您給多費心!需要我們怎么配合的您就說。”。
“見外了!放心!這本來也是我們的職責所在!我那邊還有一個病人,我就先過去了!”
秦大夫很忙,交代完就轉(zhuǎn)身要離開,結(jié)果一扭頭就看見走廊那邊亂哄哄的那堆人,不由皺皺眉又回過頭和夏陽說:“這都是你們家里人?怎么來這么多啊。其實你們家屬也不用都留在這兒,老爺子目前沒有生命危險,接下來的72小時監(jiān)護觀察也不需要家屬陪護。你讓她們都回去吧!醫(yī)院圍這么多人不好。”
“好!好!知道了!馬上就讓他們回去。哥,您去忙吧!”夏陽忙應道。
秦大夫轉(zhuǎn)身急匆匆走了。
虛本虛
男主不是邪魅狂狷的霸道總裁,但是魅力也是大大的,人如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