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萄淚帶著眾人一同回京城,撞星早已在城門外等候多時。
他看上去十分緊張不安,疲憊的眼神看向大家。
“你們怎么樣,無相有沒有傷到你們?”撞星急切地問道,他的目光在眾人身上流轉(zhuǎn),卻沒有看到自己想要見到的人。
“碎錦呢?碎錦為什么不見了?她沒有和你一起回來嗎?”撞星說道。
“她不會回來了,但是她還活著,讓我們備戰(zhàn),她會來......”萄淚支支吾吾。
“我知道了?!弊残堑椭^笑了笑:“她受傷了嗎。”
“她的容貌變幻了,應(yīng)該是又少了一條命?!碧褱I回答。
“父王,我們已經(jīng)和巫族宣戰(zhàn)了,他們有沒有對我們采取行動?”萄淚問道:“還有碎錦他們要來打我們,這樣下去,我們必死無疑?!?p> “沒關(guān)系,我已經(jīng)不在乎什么了。”撞星緩緩說道。
眾人跟在撞星身后,慢慢在宮中走著。
萄淚望著撞星的背影,卻第以次覺得他那樣的陌生,仿佛之間他們不曾是父子,他之前明明離自己那么近,近到讓萄淚感覺自己很輕易就能將他殺死,但是現(xiàn)在碎錦跟在他的身后,就像是第一次認識他的一樣。
他的目光不再狠厲,專橫,而是更加溫和。
他忽然想到了煙花大會時他遇到的撞星,也就是那個紅衣少年,現(xiàn)在的撞星更像那個紅衣少年了。
只不過,是處在痛苦里的紅衣少年。
撞星又看到,頡灝也回來了。
頡灝想和撞星談?wù)劇?p> ——2
頡灝來到了閑置已久的雙錦宮中,他看到這里的一切都嶄新如舊,茶姑和白石白姜正在門外等待著他。
茶姑看到他,焦急地問道:“娘娘呢?皇后娘娘去哪里了?!?p> “她不會回來了,她讓我過來接你,我們一會一起離開這里。”頡灝回答。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她不會再回來了?!辈韫靡苫蟮貑柕?。
“她是九尾狐族的后人,九尾狐族的王室,每失去一條命便會變換一次容貌,所以她忍辱負重,在撞星的身邊,如今要和撞星決一死戰(zhàn)?!鳖R灝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為什么她從來都沒有告訴過我?!辈韫绵f道。
——3
雙錦宮中,已經(jīng)擺下盛宴,撞星坐在主位,頡灝和萄淚分居兩側(cè),其他人依次排開。
頡灝吃不下什么東西,他只是想聽聽撞星說的話,他是如何解釋這一切的。
“大家舟車勞頓,想必已經(jīng)餓了,現(xiàn)在就動筷吧?!弊残钦f到。
“撞星,你知道我們不是來吃飯的,我想聽聽你的解釋?!鳖R灝說道,他舉起桌上的酒盞一飲而盡。
“好,那我就把話都說明白,還有萄淚,我也想讓你聽聽我的那些故事?!弊残钦f道:“你們知道我之前并不是父皇最寵愛的皇子,別說是太子之位了,就連在宮中的正常生活,我都得不到。我因為生母身份低微,又不受父皇的寵愛,因此在宮中受盡了折辱,就連宮里的內(nèi)視,對我也是言語苛待。不過當時我非常幸運地遇到了你和夢女,他們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人,是他們兩個幫助我從陰郁中走了出來,后來,夢女嫁給我,雖然日子過得不好,但是卻很幸福。可是那一天,我從宮外回來,發(fā)現(xiàn)夢女被我的父皇囚禁在他的宮中,我去求他放了夢女,但是他卻找人也把我關(guān)了起來?!?p> 說到這里,萄淚發(fā)現(xiàn)頡灝的眼睛泛紅,眼淚已經(jīng)從眼眶中流了出來,他默默為頡灝遞過去自己的手帕。
“后來,夢女被放了出來,卻懷有了身孕,沒想到父皇卻宣示群臣說夢女懷上了別人的孩子,背叛了我,烈日炎炎,他卻將夢女吊死在了城墻上。當我趕到的時候,只能摟著她的尸體。就是那一刻開始,我下定決心一定要為夢女報仇?!?p> “原來皇爺爺心眼這么壞,難道你就不是他的親骨肉了嗎?他為什么會這樣對你?”萄淚怒發(fā)沖冠。
“是的,你說的對,我的確不是他的親生兒子,我從小就知道。煙花盛會的時候,只要是王室血統(tǒng)的男子,都會失憶,可是我不會,我只能裝成自己已經(jīng)失憶了。后來,無相找到我,說我的身上流淌著巫族的血脈,我是我的母妃和巫族大祭司的私生子,所以我的父皇才會這樣折磨我,我的母妃對他不忠,他便要讓我體會這樣的感受?!弊残抢^續(xù)說道。
“無相也是巫族大祭司的孩子,這么說的話,你和無相豈不是親兄弟嗎?”萄淚說道。
“你說的對,但是我們二人之間除了利益之外,沒有親情可言,他找到了我,告訴我我的身世,并告訴我他已經(jīng)學(xué)會了復(fù)活之術(shù),只要我?guī)椭唤y(tǒng)天下,便會將夢女復(fù)活,除此以外,我也想殺死那個殺害夢女的兇手,所以,我的野心再也無法控制住,我學(xué)了巫術(shù),又加上頡灝的聰明才智,很快便殺掉了他。但是,這遠遠不夠,我變得越來越難以控制,開始想要稱霸這個大陸?!弊残钦f。
“那些血腥的屠殺,逐漸讓我越來越恨你,你早就不是我最好的兄弟,而是我的敵人,我這次來也是想告訴你這一點?!鳖R灝說道:“我想,夢女一定也很后悔愛過你?!?p> “其實我有個問題一直想問你。”撞星說道:“你喜歡過夢女嗎?”
“從來沒有,因為我把她當朋友,這輩子最好的朋友,男女間不只有友情的,撞星?!鳖R灝說道:“我唯一愛的人,只有小獅子,這才是真正的愛情?!?p> ——4
猜忌就像是一朵血浸染的紅蓮,人身上的血不止,猜忌也不會終止。
大漠中,眾人皆散去,只留下鏖戰(zhàn)與碎錦兩人獨坐。
鏖戰(zhàn)望著那一張陌生的臉,許久后才說出句話來:“阿婉,我想知道,我和恨金之間,你最愛誰。”
碎錦在暗處輕輕地撫琴,琴聲憂郁。
“鏖戰(zhàn),現(xiàn)在說這些重要嗎,有意義嗎,如今已經(jīng)今非昔比了,我不再是之前的阿婉,這幾年,我變了太多?!彼殄\說道。
“我現(xiàn)在只是在乎你的這個答案,發(fā)自內(nèi)心地答案,其他人,我并不在乎?!摈閼?zhàn)回答。
碎錦笑了笑說:“如果沒有恨金,我早就死了,我又如何能夠?qū)⑺鳛橐粋€選項呢?”
鏖戰(zhàn)眉目中露出些失望,說道:“那也好,我尊重你?!?p> 門外的恨金在偷聽,他沒有聽到自己喜歡的答案。
——5
撞星落寞地走出了雙錦宮,雙錦宮內(nèi)又變?yōu)榱艘黄兰拧?p> 頡灝在漆黑的雙錦宮內(nèi)秉燭夜游,看著每一個宮柱,每一朵花,曾經(jīng)在這里的回憶,也涌上了心頭。
他不得不承認,他的心中對撞星的恨實在太多了,可他卻又想回來見他最后一面。
也許是夢女指引著他,想要再來看看他吧。
頡灝還發(fā)現(xiàn),金毓已經(jīng)消失了很久了,家中派人去找,但是金毓卻和人間蒸發(fā)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對金毓并沒有感情,但是他卻很擔心這個弱女子的安全,況且她是莫罕族的遺孤,和碎錦有一樣的命運。
正在他惆悵之時,他碰到了丘星。
頡灝意識到,丘星消瘦了不少,臉上也是黯淡無光。
他小心翼翼地請丘星坐下,丘星說道:“我與你們皇后娘娘之前也是關(guān)系比較好的,如今她許久不回來了,我想再來她住過的地方看一看,不知道她現(xiàn)在怎么樣了?!?p> 頡灝笑了笑,說道:“她現(xiàn)在很好,不過,她也許不是您曾經(jīng)認識的皇后娘娘了。其實您也應(yīng)該改變改變的,您和入宮前,差別太大了,不是嗎?”
丘星點了點頭,說道:“其實我馬上就要出宮了,陛下已經(jīng)恩準我返鄉(xiāng),這幾天正在收拾東西,說實話,我沒想過有朝一日我可以離開這里,重新回到那個我魂牽夢繞的地方?!?p> “恭喜娘娘,娘娘以后一定會過上幸福的日子?!鳖R灝說道。
看著丘星離去的背影,那樣緩慢,沉重的步伐,和當年在墨泊鎮(zhèn)處處刁難碎錦,甚至將她的眼睛弄瞎的跋扈少女沒有絲毫相似之處。
無論她之前有多壞,可是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副樣子,已經(jīng)被深宮摧殘成了朽木一樣的人。
她是愛夏弱的,可是卻看到夏弱為了上位,變得面目全非,心里早已死了。
世上沒有真愛可言,她只能學(xué)著慢慢地愛自己,才能知道什么是愛。
——6
恨金躺在庭院中的躺椅上,看著天空中的星星。
沒想到這么快,他便可以與小水正大光明地在一起。
他還可以叫水醉碗她本來的名字,仿佛現(xiàn)在還只是莫泊鎮(zhèn)的恨金和水醉碗,一切都是那么的夢幻,只是這一切與他所想象的他們的生活不一樣。
他想帶小水到一個世外桃源,沒有其他事物的紛擾,就這樣簡簡單單的在一起。
這時,寧誠深夜造訪,他懷中揣著一瓶上好的桃花釀,與恨金坐在石階上。
冷風陣陣襲來,冰涼的月色鍍在二人的身上,寧誠一直喝著悶酒,似乎有些悶悶不樂。
“哥,你相信撞星所說的那些話嗎?”恨金說道。
“對我而言,沒有什么相信與不相信,就算他說的是真的,我也不會讓他有好下場,與狐族滅族有關(guān)的人,都得死。”寧誠兇狠地說道。
恨金覺得眼前的寧誠是那樣的陌生,他雖然是小水的親哥哥,但是卻與小水截然不同。
寧誠說道:“我還是一樣的看法,狼族不能被撞星那樣的人統(tǒng)治,而是由你這樣的人,你的心地善良,必定實行仁政,這個世界上的所有種族便會和睦相處,一片生機盎然的景象?!?p> “這些日子我看到了你對小婉的照顧,我對你更加滿意了?!睂幷\拍了拍恨金的肩膀笑著說:“對了,我一直覺得你的名字挺奇怪的,這是什么意思呢?”
“其實我本命不叫這個的,但是自從撞星推行續(xù)命寵制度后,我便將名字改成了這個,我本來的封號是越金王,改名為恨金,就表明我痛恨我的貴族身份為我?guī)淼囊磺斜憷斎灰舶▽m(xù)命寵制度的仇恨?!焙藿鹫f道。
“但是,我聽說你后來還是用了續(xù)命寵,這難道不和你說的那些話矛盾嗎?”寧誠笑道:“說實話,你還是很害怕死亡的吧,死亡面前,你對續(xù)命寵的同情心也化為烏有了。”
“當時小水進宮,我擔心她會出事,再加上我的身體越來越差,因此便不得不出此下策?!焙藿鹫f道:“但這也讓我很痛苦,基本上每晚都會失眠。”
寧誠安慰他說道:“男子漢大丈夫總是要面對這些的,心不能太軟,否則便無法在這世上立足,更何況我們的身份特殊,我也是用了東方的身體才能活下去的,相當于是我取代了他的生命,當然,我更加慘痛,我可是失去了八條命呢?!?p> “你說的對,但是以后我便不會再用續(xù)命寵了,便隨他生老病死把?!焙藿鹫f道。
“你真的這么想嗎?等你老了以后,小婉可不會老,她是狐族的公主,除非九條命全部消失,否則可是不老不死的?!睂幷\笑著說道。
——7
日暮十分很快到來了,水醉婉收拾了一天東西,坐在秋千上休息,只是卻心事重重。
英人婆婆由于在與鬼尸交戰(zhàn)的時候為了保護自己受傷了,但是但是所幸受傷并不嚴重,但是在御醫(yī)進行診治的時候,發(fā)現(xiàn)婆婆的壽命并不長了,也許只有兩年的時間可以活在這個世界上。
水醉婉覺得她想為英人婆婆做些什么。
還記得她剛到白水鎮(zhèn)的時候是那樣的瘦小,和哥哥一起受盡了欺負,沒有人喜歡他們,沒有人在乎他們,再加狐族被滅族的時候,他們看到太多的族人被殺死,每天晚上都會做噩夢,經(jīng)常尖叫。
是英人婆婆出現(xiàn)在他們的生活里面,救了他們,每天給他們帶好吃的,告訴他們不要放棄生活的希望要活下去。
在沒有恨金之前,英人婆婆就是水醉婉心里面的光,但是現(xiàn)在英人婆婆只有兩年可以活了。
她的身體極其虛弱,或許是之前在白水鎮(zhèn)的時候太過辛苦,又或是受了些什么虐待。
英人是這個大陸上最辛苦的種族。他們從生下來就是人族的奴仆。從來沒有自己的權(quán)利。
水醉婉覺得,這樣真的是太可憐了,如果一個人生下來,只能做別人的仆人,自己的看法,從來不會被看到,這樣活著跟動物有什么區(qū)別呢?
她沉思了許久,終于決定去找撞星。
她用了巫族的法術(shù),將自己的倒影投射在撞星的房間里。
撞星正在御書房里面發(fā)呆,他手里面捧著書,可是他根本就沒有看進去,兩眼放空。
水醉婉突然出現(xiàn),撞星看上去被嚇了一大跳,但還是打起精神笑著說道。你怎么來了?找我有什么事呢?你還想回來嗎?我在這里等你。
水醉婉笑了笑說道,并不是,你我緣分已盡,只不過我想求你一件事情,希望你能夠答應(yīng)。
撞星的眼神有些低落,說道,你說吧,無論什么事情我都能答應(yīng)你。
水醉婉說道:“我知道英人婆婆只有兩年的壽命了,你有沒有感覺英人太痛苦了,他們從生下來開始就要做別人的仆人,這樣的種族是不是太過悲慘?所以我希望你能夠下一道命令讓英人不用做狼族的仆人,和普通人一樣生活在這個大陸,不知道可不可以。
水醉婉知道,這道命令一旦發(fā)出,勢必會受到了許多人的反對,說不定還會引起一場暴動,她知道撞星很可能不會答應(yīng)他的,但是她還是想試一試。
沒想到撞星沒有猶豫的說道。既然你這么想,那我就下一道命令,明天,明天我就說好不好?
英人這個種族在幾百年前就是狼族的奴隸。他們十分忠誠,任勞任怨,省去了狼族許多勞累,這么多年來,一直都是這樣的。
幾百年前,英人的領(lǐng)土與狼族的領(lǐng)土相鄰,但是他們互不侵犯,也和人一樣有自由的主權(quán)。
但是英人的領(lǐng)土受到了一種昆蟲的侵害,導(dǎo)致莊稼全部被吃光,民不聊生,因此向狼族求救。
但是當時狼族族長卻說,如果英人族想讓他們幫助的話,只能以后做他們的奴隸。
英人族是一個非常注重誠實守信的民族,視誠實是他們的全部。
英人王為了整個種族能夠活下去,答應(yīng)了狼族的請求。
其實這對于英族來說,是一段屈辱的,誰也不愿意談起的歷史,人族里大部分人是覺得英族的歸化是好事,但是卻有一些人一直很反對讓英族成為人族的奴隸。
碎錦愣了愣,向撞星說道:“多謝,我想英族人一定會十分感謝你的,至于該怎么報答你,我會好好想想,再給你答復(fù)的?!?p> 她正起身要離開,撞星卻用法術(shù)控制她的幻影不能夠離開。
“撞星,我說過你我之間已經(jīng)沒有關(guān)系了,現(xiàn)在我是恨金的人,希望你不要對我有過多糾纏?!彼殄\說道,她將撞星的手推開。
“真的,真的不能給我一次機會嗎?你把我當成一個新的人重新去認識,好不好?”撞星說道。
“我心里只有恨金一人,所以,請你不要再說這些話了?!彼硗胝f道。
“你還記得煙花盛會的時候嗎,我和你坐蓬萊車,那個時候的我才是真正的我?!弊残强嘈α艘宦?,說道:“那個時候我很開心,我可以卸下偽裝去和你說話,與你共同游玩,你也不會把我當做滅族仇人?!?p> “我后來才知道是你,當時我確實沒有認出來。”水醉碗說道。
“你曾經(jīng)對我的那些好,全部都是演出來的嗎?”撞星眼眶微紅,笑著說道。
水醉碗深吸了一口氣,緩緩?fù)鲁鲆粋€字:“是?!?p> “好,我知道了,你就當我剛剛在說胡話好了,不過我答應(yīng)你的英人族的事,我是一定會兌現(xiàn)的,不過可能要等到明天才能頒布詔令,這畢竟是一件大事,我需要時間做準備。”撞星說道。
正在這個時候,沉香屑推門進來了,她還是一幅溫婉的模樣,笑意盈盈地朝水醉碗走來。
水醉碗不知道沉香屑是否知曉自己容貌變換一事,便想先佯裝自己不是碎錦。
沒想到沉香屑卻對她說:“姐姐,許久不見了,姐姐的容貌更是艷麗非凡?!?p> “妹妹依舊如此溫婉動人?!彼硗胝f道:“不過,我們雙方就要開戰(zhàn),這也許是我們見的最后一面了。”
沉香屑笑了笑,說道:“但愿如此吧,這樣的話,他的愛便能多分給我些了,時候不早了,妹妹就先進去了?!?p> 水醉碗點了點頭,目送著沉香屑離去。
其實她挺羨慕沉香屑的,畢竟當寧誠妹妹時間最久的人,不是她這個親妹妹寧婉,而是沉香屑。
水醉碗想著,哥哥一定也待沉香屑很好。
——8
事情結(jié)束以后,水醉碗迫不及待地告訴了小獅子關(guān)于英人族可以重獲自由的事情,這件事對于水醉碗來說實在是太高興了。
只是她在猶豫到底要不要現(xiàn)在就告訴英人婆婆,萬一撞星做不到呢,那不是白歡喜一場嗎?甚至?xí)屓烁与y過。
思慮再三后,她還是決定先不要和英人婆婆說。
英人族曾經(jīng)是許多族群都十分敬佩的民族,他們與白澤族,狐族交好,受到敬佩的原因是,他們十分節(jié)約自己的領(lǐng)土上擁有的資源,并且盡量不會破壞一草一木,他們要為后代的更好生存做貢獻。
這樣的精神,又有幾個人能夠做到呢。
可是英人族的每個人都是這樣的。
朝堂上,大臣們正在為撞星提出的意見進行激烈的討論,雖然他們平時忌憚撞星,但是此刻的事觸及到了他們自身的利益,因此很多人站起來提出了反對意見。
其中一個大臣說道:“陛下,英人族很長時間以來都是我們狼族的奴隸,我們狼族不用再做苦活累活,而是把精力放到如何壯大自身,擴充領(lǐng)土上面,如果放他們自由,我們狼族的發(fā)展很可能會遭遇瓶頸啊?!彼⌒挠^察著撞星的臉色,看到撞星臉上露出的不悅,便閉上嘴,不敢再說下去。
正當撞星要開口之際,東方赫仙站了出來,說道:“我同意陛下的看法,英人族為奴許多年,如今是該還他們自由了。”
所有人都對東方赫仙的這番言論感到震驚,就連沉香屑也覺得這絕不可能是東方赫仙能夠說出來的話。
可是東方赫仙卻淡然自若,完全看不出臉色有什么變化。
既然丞相也如此說,朝臣們噤若寒蟬,這項決議就如此被通過了,只待第二天昭告天下。
下朝后,沉香屑跟在東方赫仙的身后往外走,她輕聲問道:“父親,您為何要如此果斷地同意放英人族自由呢?”
“怎么,你覺得我做的不妥嗎?”東方赫仙停下了腳步,瞪了寧誠一眼。
沉香屑笑了笑,說道:“不是,父親做的當然對了,英人族受盡磨難,可他們一開始明明對我們?nèi)俗鍘椭埠艽?,我們的確不該如此對他們?!?p> 東方赫仙嘴唇微微上揚,瞧著天上血一般的夕陽,云彩圍繞在夕陽一旁,仿佛被火燃燒著,他笑了笑,眼神放空,似乎早已忘記如今自己身處何地。
沉香屑知道東方赫仙平時一向不茍言笑,而且凡是對人族有利的事情,他都會拼盡一切去做,而今天的他似乎并不像他,他感到疑惑,但是卻根本得不出答案。
——9
碎錦沒想到,撞星居然真的把答應(yīng)自己的事情做到了,她心里砰砰直跳,眼淚也不自覺地從眼眶里流了出來,以后英人族便是個自由的民族,再也不用備受欺凌了。
英人婆婆在這世上,肯定也沒有什么遺憾了。
第二天清晨,撞星的詔令便傳遍了天下,狼族領(lǐng)域的英人全部可以回到自己的家鄉(xiāng),他們在街上歡呼著,互相擁抱著,臉上全是幸福的神情。
英人婆婆此時還在床上睡著,水醉碗帶著詔令來到了英人婆婆的房間里,輕輕把她喚醒。
“怎么了,小水,叫醒婆婆有什么事?”英人婆婆笑著說道,有些吃力地靠在枕頭上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