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兆貴依舊氣得胸腔都在震,伸出手搖搖地指著面前穿著官服的衙役,再度罵道:“劉鈺、劉鈺是哪個?給老子他娘的滾出來!”
連朝不得不承認,大嗓門是真的有用的,就譬如現(xiàn)在,雖然能看出那些衙役眼里的不服,但就是沒人上前罵回去一句。
氣勢比不過呀!
然還是有細碎的不滿傳到他們的耳朵里:“這些人是誰啊,咱們知府大人是想見就能見的嗎?”
嗯哼?聽這話說的,劉鈺不在?
柳兆貴被這些愚蠢無知的人類逗笑了,那劉鈺是未出閣的姑娘嗎還不能見?
燕珩也笑了,只是這笑無端有些冷意,是他少有的凌厲。
——他倒是不介意這些人目中無人,叫囂狂妄的,畢竟林子大了什么蛀蟲都有嘛。
只是瞧這地上的碎尸和一些人手中的小匕首,再想到連朝剛才被嚇的那樣子。
他是淡定不了的。
于是示意柳兆貴站回來護著連朝,他走進人群,竟準確找到了方才嘴里嘰里咕嚕的那個衙役。
燕珩個子高,加上天生的王者氣勢,站那兒便不怒自威,那小衙役也很配合地縮了縮脖子。
“你們的知府大人,去哪兒了?”很平常的一句詢問。
被燕珩震住的小衙役登時松了口氣,打量了燕珩一眼,心里想著或許只是個有錢人家的公子,現(xiàn)在是在慶安城府衙,有錢的還不是怕當官的么?
這么一想,又囂張起來,橫著臉看著燕珩,挑釁似的:“知府大人去哪里,能跟你報備嗎?癡心妄想吧你。還有啊,你是要報案?還是有事相求?不管什么,且先等著吧?!?p> 杜冕為此人深深捏了一把汗,連朝和柳兆貴皆是一臉憤憤,那喀吱作響的手,要不是不愿打擾燕珩,倒真想上前去撕爛那張嘴。
他們寶貝死了的小皇帝,怎么容許被這樣侵犯?
燕珩略一抬眉,裝模作樣地點點頭,然后轉了個身,語氣淺淡:“我確實想報案,且是性命攸關的大事,急需見劉知府?!?p> 他轉身的時候,已經(jīng)習慣性地看向連朝,小東西此時眉毛一抬,清亮的眼睛里似是有詢問:您唱的這是哪出戲呀?
燕珩也挑挑眉:客官您瞧好了撒。
嘰里咕嚕的衙役道:“現(xiàn)在發(fā)大水,性命攸關的大事兒多了去了,哪管得著你這里。”
“可是我要狀告劉鈺知府,貪權受賄,欺壓民眾,擅自離崗,沆瀣一氣。”燕珩的聲音跟著響起,他微微側身,抬起弧度優(yōu)美的下顎,然后輕笑一聲,吐出最后一句,“劉鈺知府若不來為自己辯解申冤,我便去帝都告御狀?!?p> 妙啊,還告御狀,連朝忍不住地想笑,聽燕珩的尾音,還有些傲嬌的意思,他可真逗。
后面擠擠攘攘的衙役們臉色微變,他們在這地方待久了,自然知道自己和劉鈺是個什么行事作風,且橫行慣了,加上上頭有人,也從未有過被人明著罵的時候。
現(xiàn)在被人戳破了丑事,自然畏懼慌亂又不善。
而且,這男人說什么?狀告劉鈺知府?還要知府大人辯解申冤?不成還要告御狀?
告?zhèn)€狗屁的御狀,皇上這么閑的嗎?
“你們打哪兒來回哪兒去,莫名其妙,府衙是你們想進就進想鬧就鬧的地方嗎?”
一個帶頭,各個起哄,原本龜縮成一團的衙役們突然往前哄人離開,連朝卻見他們推推搡搡的過程中,竟特別團結而謹慎地避開地上那一大塊人肉。
行為太過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