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不配
吳氏坐在仍舊昏睡不醒的溫如初床邊,心疼道:“初兒你放心,娘和你爹一定會為你請來天底下最好的大夫讓你醒起來?!?p> “等過了今天……”吳氏本是慈愛的眼神陡然變得陰毒,“這個(gè)家就由你爹說了算,你和明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再不用看任何人的臉色!”
“淑嫻?!睖氐氯收驹趨鞘仙砼?,他的眼中有著忐忑與不安,“祖父他……”
吳氏沒有理會溫德仁,她依舊看著溫如初,沉著聲道:“過了今夜啊,再沒人給溫含玉那個(gè)丑陋的蠢東西撐腰,屆時(shí)娘將她剁了來給你和明珠報(bào)仇!”
說到溫含玉,吳氏的眼里除了陰毒便是兇光,對溫含玉,她是恨不得剝其皮飲其血。
“剁了我?”吳氏滿含怨毒的低低話語聲才落,厚重的棉簾外便有清清冷冷的聲音傳來。
吳氏尚來不及驚愕,便見屋門上垂著的厚重棉簾如同紙片一般被削落在地,同時(shí)一道人影飛掠至她跟前,一個(gè)抬手便扼住了她的脖子!
正如今晨被溫含玉扼住的那般!
然,此時(shí)掐扼著她脖子的不是溫含玉,而是青葵。
溫含玉的人在沒了棉簾的屋門外。
在看到她的一瞬間,溫德仁面上眼里盡是震驚,以及緊張。
她這會兒不是應(yīng)該在快要咽氣的祖父身旁???怎么會到這兒來???
吳氏被青葵這般掐著脖子,那張本就滿含怨毒的臉?biāo)查g變得扭曲,但見她指間毒針一現(xiàn),就要朝青葵頸側(cè)大脈刺去!
同樣的招式竟想在她身上用兩次???那也要看她手里的毒針答不答應(yīng)!
吳氏出手當(dāng)真如她的人一般狠辣,她這一招并非僅是要將青葵擺脫開,而是一出手就想要青葵的命!
但——
她的毒針快,青葵的動作更快!
在她指間銀針只差一分就要刺進(jìn)青葵頸側(cè)大脈時(shí),只見青葵一個(gè)翻腕,竟是將她狠狠砸到了地上!面朝下砸到冷硬的地上!
像摔一個(gè)破碗似的,輕而易舉!
青葵出手狠重,不僅砸掉了吳氏的門牙,也砸斷了她的鼻梁,濺得地上滿是血,即便如此,她也連一絲喘息的機(jī)會都不給吳氏,但見她一個(gè)抬腳便踩住了吳氏的腦袋,將她整張臉壓在地上!
被青葵這么一摔一踩,吳氏腦子直嗡嗡作響,頓時(shí)沒了動作。
溫德仁已然目瞪口呆,沖青葵怒喝道:“大膽!青葵你個(gè)奴才可知你在做什么!?還不快放開夫人!?”
溫含玉此時(shí)不疾不徐從門外走進(jìn)來,站到了溫德仁面前,無視地上狼狽的吳氏,一雙眼毫無情感地盯著溫德仁,機(jī)械一般冷漠道:“父親?!?p> 她沒有父親,但她知道父親應(yīng)該是什么樣兒,她在執(zhí)行任務(wù)的路上見到過。
父親會對自己的孩子笑,會將孩子抱在懷里,即便是人人得而誅之的人,身為父親,在死亡到來之時(shí),也會將自己的孩子護(hù)在臂彎里,哪怕自己粉身碎骨也要盡全力保護(hù)孩子安然無恙。
但是眼前的這個(gè)“父親”,不是她見過的模樣。
“你還知道我是你父親?”看著眼前這個(gè)與自己亡妻一般生得丑陋的女兒,溫德仁心中只有厭惡與憤怒,“你還不快讓青葵放開你二娘???”
打溫含玉小時(shí)開始,溫德仁就不喜這個(gè)女兒,因?yàn)樗请p眼睛與她的母親生得太像太像,像到令他生厭。
祖父迫他娶她為妻,不管他愿意與否,祖父為了不負(fù)他人托付,竟讓他娶了月小滿那個(gè)丑陋的女人!
天知道當(dāng)夜他在揭開她蓋頭看到她的面容時(shí)有多震驚有多作嘔!
她的右臉上生長一塊掌心大的丑陋胎記!
從第一眼看到她開始,他就厭她,在遇到淑嫻之后,他就更為厭惡她,若不是上有祖父,他在大婚當(dāng)日便休了她。
厭惡之人生的女兒,他又如何喜歡得起來?
他厭惡她們母女厭到連名字都不愿意為她取,若非祖父逼著他,他根本碰都不愿意碰她,甚至多看她一眼都不愿意!
而對溫含玉這個(gè)女兒,溫德仁心中的那股子對亡妻的厭惡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因?yàn)樗拇嬖冢蠂闹械膰粑痪椭涣羲?,而不是他這個(gè)孫子。
他知道祖父偏愛溫含玉,可他不知道他對溫含玉的偏愛遠(yuǎn)勝過他這個(gè)孫子!
若非他前段時(shí)日不經(jīng)意聽到祖父與紫蘇說的話,他根本就不知道祖父竟是早有打算死后將國公爵位傳給溫含玉而不是傳給他!
太祖皇帝曾下過詔書,開國大將軍溫懷義功勛卓著,封為定國公,其子孫可世襲其爵位,位同皇室子孫,世代享帝王家榮華。
姜國自開國來,迄今為止能獲此殊榮的僅老國公一人,能享此殊榮的也僅國公府一門!
哪怕已是三朝,老國公在姜國的地位也未曾有分毫衰減。
國公爵位本不當(dāng)傳,太祖皇帝為與他一起出生入死打下姜國江山的老國公破此一例,如今老國公卻想再破爵位世襲傳男不傳女這一先例,大有將國公之位傳給溫含玉的打算!
倘若溫家已無人,唯溫含玉一人在世,老國公將國公之位傳給她無可厚非,但如今溫德仁這個(gè)孫子好端端地活著,老國公卻還是打算將國公之位傳給溫含玉,這如何能不讓溫德仁更為厭惡溫含玉?
甚至可以說是仇恨她。
如今,她不僅搶了他的爵位,傷了他一雙寶貝兒女,一而再地傷他心愛的女人,更是讓祖父將他們趕出國公府去!
他恨這個(gè)女兒,她要是沒有生來這個(gè)世上就好了!
“你這個(gè)不孝女!”溫德仁怒恨得抬起手就要往溫含玉面上摑一巴掌!
但他的巴掌根本摑不出去,因?yàn)樗麚P(yáng)起的手腕已被溫含玉擒住。
“放肆!”溫德仁怒得滿面漲紅雙目大睜,“你眼里可還有我這個(gè)父親!?趕緊放手!”
溫含玉非但沒有松開他的手腕,反是將他的手腕抓得更緊。
溫含玉生得嬌小,可此刻溫德仁覺得她力大無窮,捏得他手腕生疼,近乎要被折斷般的疼痛。
“父親?”溫含玉緊緊捏著溫德仁的手腕,皺著眉一瞬不瞬地盯著他,像看一個(gè)陌生人似的看著他,毫無感情,“你配?”
看著溫含玉的眼睛,這一瞬間,溫德仁覺得她的眼睛不僅生得像極她的母親,更像他的祖父。
她眸中如鷹一般的銳利就好像祖父眼中的那般!
溫德仁驀地背生寒意,因?yàn)檫@樣銳利的眼神,仿佛能夠看穿人心,看穿他心中所想!令他害怕!
吳氏此刻從劇痛中稍醒過神來,眼見她右手一個(gè)反手就要抓上青葵踩著她后腦勺的腳借以分散青葵的注意力好站起身來,誰知她的手根本還不及碰到青葵,便見青葵踩著腦袋的腳倏抬倏落,落下時(shí)就正正踩在她的手背上!
生生將她的指骨踩斷!
“啊——!”吳氏疼得凄聲尖叫,鼻底嘴邊下巴滿是血。
十指連心,指骨碎裂,如何能不疼?
溫德仁被吳氏的模樣和慘叫弄得心驚肉跳,他想推開青葵,他想摟起吳氏,他想掙開溫含玉的手,可他什么都做不到,此刻的他,就像被無數(shù)根看不見的釘子釘住了身子,一動也不動。
或是說,不敢動。
溫含玉仍舊對地上的吳氏視而不見,對她的慘叫聽而不聞。
她只是盯著溫德仁又道:“有一樣?xùn)|西要你認(rèn)一認(rèn)?!?p> 溫含玉說著,從懷間拿出一支精致的小瓶,用拇指彈開瓶蓋后將瓶中裝著的粉末倒進(jìn)了一旁燃得正旺的炭盆里。
一股濃郁的熏香味瞬間撲鼻。
溫德仁的臉色陡然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