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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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修羽不是不見了，而是那時已經(jīng)被引上了二樓。
因為他突然間聽到了一陣嘆息聲。
這嘆息聲雖然微微弱弱，時斷時續(xù)，但還是傳到了陸修羽的耳中。
這聲音是那么的熟悉，但又似乎很久沒有聽到了。
再仔細(xì)聽去，那竟然是來自自己早逝的母親。
陸家乃大富之家，自己的母親雖是正室，相貌脫俗，但隨著女人韶華飛逝，父親雖尊重也難免有所輕慢，母親最后也只能郁郁而終，她去世時陸修羽年紀(jì)尚小，所能記起的便是這一聲聲的嘆息。
上得樓后他發(fā)現(xiàn)這里與底層不同，在諾大的樓上除了在中堂的位置掛了一副字以外只在左手邊有一個孤零零的小閣。
由于沒有掛竹簾，因此二樓的光線很充足，字可以看的很清楚。陸修羽雖然商家出身，自幼習(xí)武，但由于家底豐厚讀書卻也受過名人指點，因此在書法上很是下過一番功夫，他見這副字勻衡瘦硬，骨力遒勁，點畫爽利挺秀，看得出這是臨柳公權(quán)的《蒙詔帖》。
這時他好像就是聽見左手邊的小閣傳來那一聲聲的嘆息，這小閣與自己童年時和母親住過的那種小閣幾乎一模一樣。
他慢慢地向那間小閣走去，快走到了卻發(fā)現(xiàn)竟然什么都沒有。
他一轉(zhuǎn)頭那小閣竟又出現(xiàn)在了右手邊，母親的嘆息聲也在那邊出現(xiàn)。
是自己眼花了，還是幻聽了？陸修羽深深地吸取了一口氣，又向右走去。
等他快走到的時候又發(fā)現(xiàn)那里也還是什么都沒有。
他再一回頭，這回連上來時的樓梯都不見了。
陸修羽環(huán)顧空空蕩蕩的二樓，那一陣陣嘆息聲依然在耳邊環(huán)繞，但她心中突然涌起了莫名的恐懼。
他想往樓下走，但卻發(fā)現(xiàn)樓梯居然不見了。
光天化日之下，樓梯居然可以憑空消失，他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疼，明確了不是做夢后，他這時才醒悟過來，自己已陷入一奇陣中。
自古陣法就有很多種，五行陣，武侯八卦陣，但不管怎樣都要有點什么來擺陣，而這個陣?yán)锍艘桓弊峙c條案上的筆墨紙硯之外什么都沒有。
但他能破此奇陣嗎？而那耳畔一聲聲的嘆息快將自己逼瘋了。
這時，突然又傳來一個聲音，也分不清是男是女，“三少爺，出不去了吧?！?p> 陸修羽強(qiáng)自凝神，道：“什么人？”
那聲音道：“也算不得什么名人，只是這陣如何？”
陸修羽苦笑道：“這陣真算是好陣，令陸某大開眼界。”
那聲音道：“三少爺要是服了，我們就收了這陣如何？”
陸修羽道：“閣下花了這么大的心思來布陣，為何會輕易地收了它？”
那聲音好像笑了，接著又道：“陸家三郎聰明剔透，我們只有一個條件?！?p> 陸修羽慘笑道：“還是算了，這條件我恐怕不能承受?！?p> 只聽那聲音冷笑道：“好啊，那就等著顧盼來給你收尸吧?！?p> 說完，圍繞在陸修羽耳畔的母親的嘆息居然又變成了一聲又一聲的呼喊：“羽兒，羽兒，娘好難受啊……”
陸修羽快被這聲音折磨瘋了，只一會兒，他就已經(jīng)周身大汗，所能做的只有凝神，調(diào)息，疾走。
幾次他走至中堂，都會看見那副字。
這一次他干脆停下來凝視著那幅字。
而那幅字好像也在凝視著他。
突然間，他有了發(fā)現(xiàn)。
再看這副《蒙詔帖》的臨帖前四行用筆較雄暢，結(jié)字亦尚穩(wěn)妥，但后幾行用筆逐漸瘦薄，結(jié)字多松散，到了末行的“權(quán)”字筆畫已經(jīng)完全不成結(jié)構(gòu)。
看來這個寫字的人到后來寫的有些著急了。
會不會？能不能？……
看到這陸修羽心中已然有了計較，只見他拿起條案上的筆，沾飽墨汁，就在原來的條幅上刷刷點點起來，他寫的也是柳公權(quán)的名篇——《神策軍碑》碑文。
這《神策軍碑》乃柳公權(quán)一生中最大的輝煌，其晚年之作無出其右者，在碑文中很多靜而不動的字，若審視良久，都有破紙而出的動感，尤其以“之”字為最，每一個字，都是一個力的集合。
書道便是武道，陸修羽現(xiàn)在仿佛正和一位絕頂?shù)母呤譀Q斗，他還未寫到一半已是覺得精疲力竭，但越寫越覺得神臺清明，那酷似母親的哀婉悠遠(yuǎn)的嘆息聲也逐漸消退無蹤。
就在這時，有人曼聲道：“陸家三郎當(dāng)真是文武雙全，可比那什么‘神飛公子’強(qiáng)多了?！?p> 這聲音也不知來自哪里，就在這空蕩蕩的二樓回響。
陸修羽頭也不回，他一面寫字，一面冷笑道：“顧盼才當(dāng)真是當(dāng)世驚才絕艷的高手，在下破這陣還要寫字，我猜若是他來會有更好的破法?！?p> 那人好像也笑了，道：“這陣曾經(jīng)困死過多少高手我也記不起了，這些人大都無不跪地求饒，當(dāng)然也有些硬氣的，最后的結(jié)果都餓死了?！?p> 陸修羽道：“這些人恐怕都是些識文斷字的?！?p> 那人道：“陸公子說的對，這陣若是碰到些草莽之徒還真沒大用?！?p> 他話音剛落，陸修羽已然寫完了。
他將手中的筆隨手一拋，再環(huán)顧四周，那小屋不見了，而樓梯卻又出現(xiàn)在剛剛他上樓的位置。
陣破了！
陸修羽冷笑一聲，向樓梯處走去。
這時只聽從樓下樓傳來一個女人清麗的聲音，“陸公子慢走，小女子還要請陸公子品鑒‘海天樓’獨家的二嫂魚膾?！?p> 陸修羽向下看，眼前出現(xiàn)了一個儀態(tài)萬方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