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放走他的?”
悔生嚇得重重磕在地上:“悔生萬萬不敢!”
察覺座上那人并沒有發(fā)怒的跡象,悔生這才撿回說話的條理:“不是悔生,悔生絕不會違背您的旨意?!?p> “不是你,你緊張什么?!鳖亱O的目光在悔生面前掃過。
悔生在她身邊侍奉多年,也知道她不屑那些彎彎繞繞的手段。她剛剛并不是在試探他,應該只是一句嚇他的話,其實這位大人還是有些惡趣味的。
悔生慢慢爬起來,直到他重新整理好了儀表仍是驚魂未定,這惡趣味真是害人不淺。
他開始向顏婳稟告這幾日十三峰上發(fā)生的事。其實,以梅城為陣眼,另外還有十七城一齊爆發(fā)了魔種,瞬息間席卷整個人間的災難自然沒有漏過十三峰。
事實上,若不是因為魔種引起的混亂,安然絕不可能溜下了十三峰。若是不是這次顏婳因為魔種下令十三峰封鎖避世,安然也早被抓了回來。
太巧了,混亂之時,他剛好逃了出去。發(fā)現(xiàn)安然不見時,十三峰已經(jīng)關閉了與外界的通道。
早一步晚一步,他都沒有機會私自離峰,偏偏他抓住了那個偶然的稍縱即逝的時機。就像命中注定。
翻過剛才那一篇,悔生又變成了那個冷酷無情的十三峰戒律堂侍衛(wèi)。
他好像完全忘記了和安然相伴幾十年的情誼,冷冰冰道:“尊上,需不需要戒律堂把他抓回來?!?p> “不必,一切按規(guī)矩辦事?!?p> 顏婳不管在哪兒都是個當甩手掌柜的,這得益于她利用前輩的經(jīng)驗建立一套完備的規(guī)則章程。這一套法條被她從玄界背到了十三峰稍加改造后運行了這么多年。有了章程規(guī)矩,玄界和十三峰才能在她常年修煉的情況下正常運轉,才能在她離開時也一切如常。
她必須維護這個規(guī)矩,甚至她自己也要遵守這一套規(guī)則。
悔生明白顏婳的意思了,他沒有給安然求情,應“是”之后沉默地退了出去。
看見他失意的臉色,任碑還破天荒地關心了一句:“你那個弟弟的事怎么樣了?”
他也是看悔生算是自己人了,才關心這一句。
悔生艱難地吞了吞喉結,開口:“尊上說一切按規(guī)矩辦事。我會告訴他讓他好自為之?!?p> 任碑了然地點點頭,他本來就不看好顏婳收來的那兩個妖族。妖族要忘記關于人妖的一切進入玄界多難啊,最怕進來幾個搞事的。不過他也有看走眼的地方,起初他更提防老道世故的安凡,沒想到安然竟是還比不上他叔父老實安分。
安然逃下十三峰對他的影響不大,不過是他做陣法的老朋友把結界的漏洞禍水東引在他做的法器上,可這也不是什么問題,十三峰就是出去容易進來難的地方。
可那個安然還年少,他不知道,這是轉折命運的一步。本來他可以進入桃源般的玄界,超脫三界,超脫煩惱,那一定是絕大多數(shù)修士求而不得的生活。現(xiàn)在,他只能在妖族中打滾了。
不過,那也說不準什么后不后悔的,畢竟是少年人,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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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已經(jīng)和泠末匯合的安然收到了悔生的傳音符,聽完悔生的話,他的眼淚唰地一下就下來了。
“怎么了?”泠末溫和地問,已經(jīng)成為一方霸主的他也只會在十三峰的故人面前這么平易近人了。
安然眼淚汪汪的,還像個孩子:“悔生哥說…說…讓我不要再回十三峰的?!?p> 泠末不以為意,他在十三峰的時候也不怎么服從戒律堂的管教,因為顏婳對他寬容的很。他寬慰安然:“師尊不會這么狠心的?!?p> 安然抽噎一下,問泠末:“泠末哥,那你回去過嗎?”
他當然是能回去的,但……泠末躊躇著道:“沒有做出成績來,我怎么好意思回去見她呢,現(xiàn)在我連報出自己的出身都做不到……”
怕自己給她丟臉,怕她因為自己被潑上污名。
泠末背起了手,眺望著遠處:“再等等吧,等我功成名就?!?p> 安然拿袖子使勁擦了一下眼:“對,我不會給尊上丟臉的,更不會辱沒了她的名望。我會向她們證明我沒有錯,我們的事業(yè)是真正的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