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被一只大手輕輕撫上,他說:“錯哪兒了?”
我咬著唇,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說:“不該弄濕太子哥哥的衣服,還在你的衣服上,蹭鼻涕!”
“哼……”
云霽寒輕哼一聲,語氣里帶著幾分笑意,我的碗里多了好幾塊肉,我聽到他說:“吃吧?!?p> 我知道云霽寒懷疑我,他以為我會因為先皇后的死而恨他,以為我會因為瑜貴妃的幾句話就忘了,是他把我養(yǎng)大的。可我從前沒有恨過他,如今更不知道該恨誰。
“百鬼夜行令”!先皇后居然會有這種江湖里的東西,還私藏在匣子里,她,真的是齊國公府的女兒嗎?“百鬼夜行令”,可是魔教百鬼窟的令牌??!
有濃重的陰謀味道,不知道云霽寒是否嗅到過。先皇后的死,絕對不可能是被皇后害死這么簡單,一個手握一教令牌的女人能因為小產(chǎn)輕易死掉嗎?這太可笑了。
“沒胃口?”云霽寒摸我的額頭,他的手溫溫?zé)釤岬?,我一瞬間回了神,沖他笑笑,搖頭否認(rèn),拿起筷子吃了兩口。
云霽寒這樣子,好似并不打算罰我。
“問吧?!痹旗V寒說。
我沖著云霽寒張了張嘴,又閉上了嘴,默默吃飯。
不是問不出口,而是我現(xiàn)在也沒有捋清其中的關(guān)節(jié),不知如何問起。
“你的母親離世時,哥尚在邊關(guān),未曾親眼所見?!痹旗V寒突然提起這茬兒,我很詫異,這9年來,他都只字不提這事兒。
“啊?”我摸了摸眉角,真想告訴他,我此時在意的不是這個,我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那張令牌。
云霽寒繼續(xù)說:“父皇與母后結(jié)實于微時,青梅竹馬,琴瑟和鳴。父皇尚是王爺時,本來要封母后為王妃,不想意外結(jié)識了當(dāng)時鎮(zhèn)遠(yuǎn)將軍府的嫡女,你的生母。冒天下之大不韙,父皇也要封她為王妃。父皇登基,封你的生母為皇后,先皇后生下了你,父皇歡喜得大赦天下,還請來了天師為你演算命數(shù)。后來的小產(chǎn),是因為先皇后不慎跌下了臺階,又因為體虛,血崩而亡?!?p> 什么?原來先皇后是個小三兒?而現(xiàn)在的皇后,是個忍辱負(fù)重帶著兒女在宮中的糟糠之妻??墒?,若是沒有鎮(zhèn)遠(yuǎn)將軍的支持,皇帝也未必能坐上這把龍椅,所謂禍福相依,這便是了吧?
“本想著,等你懂事了,再與你說這些?!痹旗V寒又說。
我眨巴了幾下眼睛,起身坐到云霽寒身邊,又摸了摸云霽寒的臉,左瞅瞅,右瞧瞧。
“翊兒……”云霽寒拉下我的手,低聲訓(xùn)斥,“不許胡鬧?!?p> “翊兒沒鬧!只是覺得有點兒不認(rèn)識三哥了。你不覺得你成年之后,很少再與我這般說話了嗎?”
我努努嘴,說:“我沒有怨過你,你現(xiàn)在說出來,我竟覺得很抱歉,揭了你的傷疤。”
“呵?”云霽寒自嘲地一笑,他說,“你那失魂落魄的樣子,怎么也不像不怨……”
“父皇冊封母后為王妃時,三哥多大年紀(jì)?”我問。
云霽寒愣住,眼里有一絲晦暗,吐了句:“不過韶年?!?p> 韶年,七歲。
“三哥可曾怨過我的出生?”我又問。
云霽寒笑了,說:“我說不怨,你會信?”
我勾起唇,對云霽寒笑著說:“信??!”
云霽寒愣了下,拉我到懷里,說:“笨!”
云霽寒把我拉到他身邊,摩挲我的手,把我冰涼的手捂暖,他說:“不許再淋雨,為了誰都不許?!?p> 我想他可能是害怕我又誘發(fā)了寒疾,惹他操心。
“三哥……”我低頭看云霽寒那帶著薄繭的手說:“我可不可以,隨你出征?”
到了邊關(guān),就好跑了,只要出了承國,就有機(jī)會永遠(yuǎn)地擺脫這該死的鳳命。
云霽寒捏住我的臉,面上更冷了,他盯著我問:“你就這么不喜歡這皇宮?”
“三哥出宮了,我還能不挨欺負(fù)嗎?別人不說,就五皇姐一個,我就受不了。父皇他政務(wù)繁忙,才不會管這些小事兒?!?p> 我找了個理由,可能是說服了他吧?云霽寒的手漸漸松開了。
我做發(fā)誓狀:“我絕不給你搗亂?!?p> 云霽寒搖頭,看向窗外,他眼里似乎結(jié)了霜,他說:“翊兒,那是戰(zhàn)場,是要死人的?!?p> 我當(dāng)然知道。
我揪住云霽寒的衣襟說:“我不怕,我陪你?!?p> 云霽寒好看的眼簾上下微微顫了下,他冷著聲說:“聽話,不許多想?!?p> “我……”
我還想找理由,云霽寒卻把頭轉(zhuǎn)了過來,把他的頭靠在我肩上,我聽到他的聲音:
“不許背叛我!”
狼的嗅覺這么好嗎?他聽出來,我想逃跑了?
心里這么想,嘴上還是認(rèn)真地說:“不會?!?p> 我不會背叛你,但我會離開你。
“三哥,”我坐回椅子上,說,“明日,我們?nèi)ヒ婟R國公,好不好?”
云霽寒臉色冰寒,沒答應(yīng)。
“我是說我們一起?!蔽矣謴娬{(diào)了一遍,意思就是我是要正大光明地見,不是要和他說什么私密的事情。
云霽寒思索片刻,終于應(yīng)了聲:“好。不過……”
他又說:“從明日起,開始看書!哥會叫長生把書送來?!?p> “不行!我看書頭會爆炸的!”
我猛烈搖頭。
云霽寒挑了下眉,不容拒絕:“惡補一下,興許還有得救?!?p> 云霽寒離開時外面雨還在下,我瞧著他踩出來的朵朵雨花,心中依舊疑團(tuán)重重。我今日拒絕了瑜貴妃,繼續(xù)選擇站在云霽寒的陣營里,我真的選對了嗎?瑜貴妃和四皇子到底要如何做?他們又是否知曉“百鬼夜行令”的存在?我要不要把令牌給云霽寒?
夜里,我從懷里把令牌拿出來,擎在手里仔細(xì)翻看,確認(rèn)這東西是正兒八經(jīng)的真品,心里更是五味雜陳。曾經(jīng),這可也是我夢寐以求的東西。魔教的教主才可擁有的令牌,一呼百應(yīng),莫敢不從。我萬分不解,這世間只此一塊的令牌,怎么會出現(xiàn)在皇宮?鳳儀宮早已破敗,為何這令牌在那里躺了十幾年無人動過?
上次獲悉關(guān)于百鬼窟的消息,那時候的我還在黃雀兒的身體里。
牛皮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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