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榮真沒想到楊聰竟然結(jié)識了幾個將門之后,不過,這年頭武職真沒什么用,特別是沒有實權(quán)的武職,基本就是個擺設(shè)。
唉,這孩子,或許以為結(jié)識了幾個將門之后就能跟龍溪陳氏叫板了吧。
他并沒有急著質(zhì)問楊聰,而是跟俞大猷等人寒暄起來,他客客氣氣的和三人說了會話,這才命下人帶他們下去安排住處,請他們好好歇息,直到三人的背影消失在大門外他才慢慢把臉拉下來,嚴(yán)肅的道:“聰兒,聽說你把陳文杰陳公子的親隨給打了?!?p> 這話,聽起來好像有點不對勁啊,你怎么不問人家的親隨有沒有打你孫子呢?
楊聰小心的回道:“這個,爺爺,是陳文杰先讓他的親隨敲了孫兒一悶棍,孫兒才還手的?!?p> 楊榮忍不住搖頭嘆息道:“聰兒,就算他們先動手,你也應(yīng)該先來問爺爺啊。你可能還不知道龍溪陳家的厲害,唉,冤家宜解不宜結(jié)啊!”
這話說的,好像自己做的不對一樣,楊聰略微有些不岔道:“爺爺,我知道龍溪陳氏是海商豪門,但他們也不能無法無天啊,我又沒得罪陳文杰,他莫名其妙的跑到惠安,又莫名其妙的讓人給我頭上來了一棍,難道我就不能還手嗎?”
楊榮還是搖頭嘆息道:“這事是爺爺疏忽了,當(dāng)初陳文杰前來提親的時候我就應(yīng)該想到這些,原本這事還是不難解決的,但是,你把人家親隨一打,這事就不大好辦了?!?p> 開玩笑,這事還不難解決,你有什么辦法解決?
楊聰忍不住好奇道:“爺爺,陳文杰這事怎么解決,他擺明了就是要欺負(fù)孫兒逼迫張家啊。”
楊榮繼續(xù)嘆息道:“他不就是因為我們楊家跟張家提親而生氣嗎,你也知道,這門親事張家一開始就不是很樂意,現(xiàn)在,張岳張大人都已經(jīng)榮升都察院右僉都御史了,張家這高枝我們楊家更是高攀不起了,我們完全可以找人說和,跟陳文杰解釋一下,我們楊家已經(jīng)放棄這門婚事了,這事不就解決了嗎?”
這話聽起來好像有道理,只要楊家放棄,陳文杰就沒必要拿楊家殺雞儆猴了,但是,他的目的并不是楊家這只雞,而是張家那只猴啊。
楊聰想了想,又小心的問道:“爺爺,難道我們楊家放棄提親,張家就會跟他們陳家聯(lián)姻嗎?”
楊榮搖頭道:“這事當(dāng)然是不可能的,就算我們楊家放棄了,張家也不會選擇龍溪陳家的,楊家可是傳承百余年的書香門第,怎么會沾染龍溪陳家這樣的海商豪門,令祖上蒙羞?!?p> 那不就結(jié)了,楊聰順勢道:“爺爺,孫兒以為,龍溪陳家如果達(dá)不到目的,還是不會放過我們楊家的。您想啊,如果我們楊家退出了,張家還是拒絕跟他們聯(lián)姻,他們惱羞成怒之下,還是要殺雞儆猴的吧?而這時候誰最適合當(dāng)這只雞呢?好像,在這之前跟張家提親的也就我們楊家吧,反正他都已經(jīng)把我給打了,再拿我們當(dāng)雞殺一殺,這也是很有可能的吧?”
楊榮聞言,眉頭不由一皺。
對啊,就算楊家服軟,張家也不會答應(yīng)跟陳家聯(lián)姻啊,陳文杰倉促之間找不到對象,還是會拿楊家開刀?。?p> 這事看樣子真沒法善了了,他想了想,隨即問道:“聰兒,聽說你為此事專門跑了趟府城,還結(jié)識了府衙徐大人,徐大人對此事怎么看,他又是怎么說的?”
這就對了嗎,面對龍溪陳氏這樣的豺狼虎豹你還心存僥幸,那絕對會被人家吃的骨頭渣滓都不剩,反正對自己的爺爺也沒什么好隱瞞的,楊聰當(dāng)即便將徐階所說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之策細(xì)細(xì)解釋了一遍。
楊榮仔細(xì)聽完楊聰?shù)慕榻B,臉上并沒有露出什么異色,但是,他看向楊聰?shù)难酃鈪s明顯帶有一絲驚訝,這孫子好像突然之間就長大了,懂事了,這么繁復(fù)的策略他竟然能理解的如此透徹。
他也沒想過能干翻龍溪陳家,這招或許是眼下最好的辦法了。
他想了想,隨即緩緩點頭道:“為今之計也只能如此了,時候也不早了,爺爺還有事,你先下去休息吧?!?p> 楊聰聞言,不由暗自松了口氣,這第一次總算是混過去了,他連忙起身,恭敬的退了出去。
接下來楊榮要去張羅壽宴,沒空再搭理楊聰了,楊聰終于清閑下來。
其實這賀壽壓根就沒什么事可做的,一般人也就是上個賀禮,然后吃頓飯,拿個回禮就算成了,至于楊聰,賀禮他都不用上,因為他爺爺已經(jīng)代表楊家上過了,而他,基本就剩下吃飯了。
不過,這吃飯卻是最讓楊聰頭疼的,因為楊家別院的廚子、老媽子都被拉去幫忙做壽宴了,別院里面根本就沒飯吃,要吃,就得跑外面去吃酒席。
他是真不想出去被人指指點點當(dāng)閑聊的話題,但是,在別院窩了半天之后,他卻不得不出去了,因為中飯時間到了。
他只能帶著俞大猷、鄧城和湯克寬出了別院,躲躲閃閃的向最近的涼棚走去。
好在這會兒前來給張慎賀壽的不光是惠安的士紳,泉州府的更多,甚至還有附近其他州府的,而楊家別院住的基本都是其他州府的士紳子弟,認(rèn)識他的基本沒有,他倒也少了些尷尬。
這天還不是張慎的壽辰,倒也不用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排席次,前來賀壽的人也不用那么拘謹(jǐn),到了飯點,拉幾個熟識的好友,隨便找個桌子坐下來,等著上菜便成。
楊聰見周圍都是些不認(rèn)識的士紳子弟,這心情也放松不少,他隨意找了個桌子,招呼俞大猷等人坐下來,隨即便陪著他們天南地北胡聊起來。
沒想到,這酒席還沒開始,他身后突然傳來一聲驚叫聲:“聰哥,可算是找到你了?!?p> 尼瑪,這誰啊,想讓自己丟丑是吧?
楊聰下意識抬手遮住臉,轉(zhuǎn)頭一看。
竟然是王銳!
這家伙可以說被自己坑慘了,原本他家是巴結(jié)陳文杰的,結(jié)果,被自己硬逼著去反咬了陳文杰一口,這下,陳文杰估計想宰了他的心思都有了,他也只能抱緊自己的“大腿”,來抵擋陳家的報復(fù)了。
楊聰一見是王銳,倒是松了口氣,這家伙肯定是來巴結(jié)自己的,借他個膽子,他也不敢對自己冷嘲熱諷了。
他直接拍了拍旁邊的空位,親切的道:“來,伯鋒,這里正好還有個空位,趕緊坐下,等下就要上菜了?!?p> 王銳聞言,屁顛屁顛的跑過來,又拱手朝俞大猷等人示意了一下,這才坐下來好奇道:“聰哥,你什么時候來的啊,小弟都找你半天了,愣是沒找到人?!?p> 這家伙,找不到人你不會去楊家別院問嗎,很顯然,他在說謊,不過,楊聰也沒戳穿他,反而假裝好奇道:“你早就過來了嗎?陳文杰那小子是不是把那兩個親隨給弄出去了?”
王銳聞言,尷尬的道:“我昨天下午就過來了,至于陳文杰那兩個親隨,他都找到縣令大人那里去了,我們不得不放人啊?!?p> 果然是這樣,那兩個親隨他也沒想怎么樣,放了就放了吧,楊聰點了點頭,隨即又跟俞大猷等人閑聊起來。
王銳尷尬的坐在一邊,見楊聰?shù)热瞬辉趺创罾硭?,忍不住主動挑起話題道:“聰哥,你聽說了嗎,福州陳家都派人過來了,他們好像也有意和張家聯(lián)姻,要說這兩家,那還真是門當(dāng)戶對啊?!?p> 門當(dāng)戶對?
什么鬼?
怎么又冒出個陳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