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越來越近,大廳里的水晶燈漸次熄滅,只有金色的舞臺燈依然灼灼地亮著,將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里。
“尊敬的各位領(lǐng)導(dǎo),各位來賓:大家晚上好!”
當(dāng)那個飽滿、端莊卻不失朝氣的聲音響起,整個大廳瞬間安靜下來。
舞臺上,身著淺紫色套裝的主持人臉上帶著自信,眉間藏著喜悅,嘴角微翹,噙著真誠親和的笑容。
“砰!”穆思曼手中高腳杯重重地砸在桌上,幾滴紅酒飛濺而出,在純白的桌布上迅速暈開,她咬著牙,難以置信地盯著臺上,過了半晌才認(rèn)出葉梓慕,臉上更是難掩氣急敗壞的神情。
“哇,不錯!”同桌有朋友的稱贊聲傳來,穆思曼猛灌了幾口紅酒,眼睛死死地盯著臺上的葉梓慕。
“大公司的主持檔次就是不一樣!”
“上回安泰廣告請的主持人,手里拿著稿,舞臺前臺擺著大提詞器還磕磕絆絆的,真是天壤之別!”
遠(yuǎn)遠(yuǎn)近近,或高或低的贊嘆聲不斷傳來,每一聲都像是對穆思曼的嘲諷。
身旁,更有不知情的朋友向她打探:“思曼,木林廣告向來有名人情結(jié),這次是啟用新秀了嗎?”
“她像新秀嗎?”穆思曼瞥一眼朋友,冷冷地反問,對方愕然一驚,瞧著她臉上明顯不悅的神情,與身旁的幾個朋友交換了個莫名其妙的眼神,悶悶地不再說話。
穆思曼的計劃知道的人并不多,沒想到竟被葉梓慕如此輕巧地絕處逢生,此刻,她怒火中燒,卻是有口難言。
“冒牌主持!你的好部下!”一條帶著憤怒的信息飛速地編輯好,質(zhì)問瞬間發(fā)給陳川。
類似的贊嘆聲不斷傳入耳際,坐在貴賓位置的嚴(yán)以修眉頭微皺,雖相信葉梓慕找到方向后能應(yīng)付局面,卻仍是被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女孩驚艷到。
舞臺上容光煥發(fā)、清雅靈動的主持人,真的是那個在洗手間泫然欲泣的葉梓慕嗎?
大概是因為剛剛見過那個茫然無措的她,他向來冷然的心底,不由地多出幾分好奇與期許。
此刻,她平素一貫扎起的馬尾被盤在腦后,臉頰兩側(cè)各垂著一縷卷發(fā),少了平時的俏皮,多出些溫婉氣質(zhì)。
嚴(yán)以修若有所思地呷一口紅酒,臉上不知不覺竟透出幾分薄薄的笑意,誰能想象,此刻光彩照人的女孩,十幾分鐘前在洗手間失魂落魄、面色蒼白的狼狽呢?
事實恰如葉梓慕所想,嚴(yán)以修確實有過目不忘的超高智商,只要有心,他可以記住想記住的一切,所以那夜,雖是短短的一瞥,他卻幾乎記下了她簡歷上的所有內(nèi)容。
但同時,他更記得在她簡歷背面,有她有用鉛筆記下的木林廣告的具體地址。
地下車庫里,李偉杰的質(zhì)疑再次在耳邊響起:“她以非常規(guī)的方式進入木林廣告,肯定有不可告人的意圖!”
事實證明,葉梓慕確實并不簡單,但這種出乎意料的優(yōu)秀,是真的在絕境下的反擊,還是最初就另有所圖呢?她,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嚴(yán)以修思索的片刻,臺上熱情洋溢的開場白恰好結(jié)束,他放下酒杯,目光一動不動地盯著臺上的葉梓慕。
貴賓座設(shè)在前排,葉梓慕很快發(fā)現(xiàn)嚴(yán)以修那張俊逸冷肅的臉。
與周圍熱情的面孔相比,他有著格格不入的氣場,但那種獨特注定不是被孤立,而是被擁戴。
若不是他一語點醒夢中人,葉梓慕不可能迅速找準(zhǔn)應(yīng)對措施,她向來只記恩不記仇,此刻的她,早忘了嚴(yán)以修片刻之前的冷嘲熱諷,坦然直視著他的眼睛微微一笑。
葉梓慕看著他面色冷然地將酒杯放到桌上,隨即緩緩抬起手臂,“啪——啪——啪”,他竟帶頭鼓起掌來!
像是一枚石子投入平靜的水面,掌聲從這一點飛快蔓延出去,隨即響徹整個宴會廳,那是對葉梓慕的贊許,可她卻覺得那更像是對嚴(yán)以修的擁戴。
滿堂的喝彩聲中,穆思曼終于打了個手勢,示意同桌的朋友聽她說話,看朋友們被她吸引,她故作猶豫地頓了一下,才咬牙切齒地低聲道:“這個主持是冒牌的,她不過是木林廣告的一個策劃專員而已!”
“什么?”朋友們均是大吃一驚,穆思曼“噓”了一聲,繼續(xù)低聲爆料,確切地說,更是在誹謗:“別看她一臉單純,私下里可是開放得很吶!”
穆思曼一臉挑釁地環(huán)顧同桌的男性朋友:“哎,你們誰敢去會會她?”
一桌朋友,雖說都看出穆思曼對臺上那個主持人的敵意,但彼此之間只是時常一起玩,大多數(shù)并不算交心好友,自然沒人肯為她的那一點敵意拋頭露面。
穆思曼見無人應(yīng)答,毫不掩飾心里的鄙視,撇了撇嘴輕斥道:“一群孬種!”
她話音剛落,卻見一直默默無聞的袁澤忽然“啪”地一拍桌子,看著她充滿豪氣地道:“你說吧,要怎么去‘會’她?”
這個身材瘦弱的袁澤她知道,有朋友告訴她,袁澤削尖了腦袋拼命擠進她的朋友圈里,只是因為對她迷戀至深,想到這里,穆思曼滿意地遞過去一個嬌媚的笑容,沖袁澤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到自己身旁。
一陣耳語,袁澤起初為難地?fù)u了搖頭,但終是敵不過穆思曼的勸說,猶豫之下最終點頭,穆思曼這才露出一個志在必得的笑容。
只有葉梓慕自己知道,她心里有多么緊張??沙35兀腿缤瑐€小彈簧,越被壓迫,越容易反彈。
想當(dāng)初她拿著最終方案請穆凱簽字時,他似乎對她請到纖纖主持頗為贊許,可如今,說好的知名主持不見了,換成自己立在臺上充大尾巴狼,就連她自己都忍不住在心里翻了個白眼。
葉梓慕心里惴惴不安,生怕穆凱乍然看到自己這個臨時主持會控制不住,勃然大怒。所以,當(dāng)她流利地說出“請木林廣告董事長穆凱致答謝辭”時,心里卻是忐忑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