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猶如晴天霹靂,雷得晴初外焦里嫩。
“公主,我膽子小,可別尋我開心?!彼樣樥f道。
同樣驚訝于這句話的不止她一個,還有躲在樹后的南珠。
桑承世子把自己的鮫靈喂給了晴初,弈云公主又把春宵一夜讓給了她,這丫頭不過就是傾和公主的轉(zhuǎn)世而已,況且,前世的他們還是水火不容的光景,這姐弟倆的所作所為也太讓人看不懂了!
“我沒有尋你開心,想要完成對我的承諾,你必須要這樣做!”弈云公主說話斬釘截鐵,不給別人絲毫拒絕的機(jī)會。
“你的條件到底是什么?”晴初挽了下袖子,擦著額頭上細(xì)密的汗珠。
弈云公主從湯池中站起身來,隨手拉過身邊掛起的衣服披在身上,整個動作一氣呵成,可透過帳幔上恍惚的人影,晴初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可又說不出來。
“我只要你…替我生下二殿下的孩子,之后我會告訴你鮫靈的破禁之術(shù),并助你離開海神殿!”
晴初萬萬沒有想到,弈云公主的真正目的,竟然比讓她爬上龍榻還可恨,竟是讓她生下二殿下的孩子!
“你知道我為什么要去龍門山嗎?”
帳子中一聲輕笑:“不干我事,我無須知道?!?p> “就是為了不以妖身嫁給心儀之人!”晴初紅著眼道,“若真隨了你的意,失了身子,生下孩子,我還怎么嫁給我的意中人?”
“這是你的事,與我無關(guān)!”冷冰冰的幾句話,不帶一點(diǎn)溫度。
“你到底為什么要這樣做?你跟二殿下不是鶼鰈情深嗎?怎么能容忍別的女人爬睡在他身側(cè)!”她大吼出聲,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這是我的事,與你無關(guān)。”依舊是冰冷的語調(diào),著實(shí)讓人窩火得緊。
“那我再問你一個跟我有關(guān)的問題,為什么是我?為什么讓我來做這件事情?為此不惜放棄你親弟弟的仇恨,帶我來到海神殿!”
弈云公主穿戴整齊,玉手輕撥,終于出了幔簾,她臉上還帶著得逞的笑意,絲毫沒有因?yàn)榍绯醯牡炙婪纯苟邪敕植憽?p> “這件事情也確實(shí)只有你能辦到。”她不急不慢地回應(yīng)著。
“為什么?”晴初的眉頭狠狠地?cái)Q在了一起,她想不通,實(shí)在想不通。
弈云的玉手撫上了她的臉頰,她一陣戰(zhàn)栗卻沒有躲開。
她能感覺到指尖的冰涼,可是自己卻不能給予這冰涼的指尖以暖意。
“你難道沒有發(fā)現(xiàn),你已經(jīng)沒有人的體溫了么?”
淡然的話語壓制著她的狂躁,的確,她自從成了人形之后就沒有人的體溫,從皮肉到骨子里,都是冰冷的。
她能感覺到溫度,但自身卻沒有!好可怕的一件事,她竟然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
“相信你也感覺出來了?!鞭脑乒骺粗@訝的表情,笑道,“我剛從熱湯池中出來,可也跟你一樣,沒有體溫。”
“為什么會這樣?”
“很簡單,因?yàn)槟阃淌沉缩o靈,我們海鮫一脈的血…天生就是冰冷的!”
她繼續(xù)解釋道:“這也就是為什么只有你能替我承歡于龍榻的原因,我不想讓二殿下發(fā)現(xiàn),便只能出此下策?!?p> 晴初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頹然倒地。
她在今天還夢想著有朝一日能夠一躍成龍,就可以去找和尚,和尚也不會嫌棄她的妖身而拒絕她,他們就可以在一起,甚至可以一起去修行,一起懲惡揚(yáng)善,一起供養(yǎng)菩提……
這個美好的愿景就像水中倒影,就這樣被弈云公主的一席話輕而易舉地?fù)羲椤?p> “我若是不答應(yīng)呢?”她倔強(qiáng)地問道。
“不答應(yīng)?你有選擇的權(quán)利嗎?”弈云公主彎腰,抬起她蒼白的小臉:“我非但不會給你鮫靈的解禁之術(shù),還會告諸天下,說你吞了海鮫世子的鮫靈,到時候無須我動手,會有人把你撕得爛碎。”
晴初冷笑:“我當(dāng)多厲害的手段呢,即便被撕得爛碎,我也不會答應(yīng)!”
“骨頭這么硬的?”
“我本不過是浮海錦鯉,無牽無掛,還怕你威脅?”
“忘了告訴你…”弈云公主又使出后招,“你被撕碎之后,桑承的鮫靈無所依托,洪荒之脈無法遏制,屆時,四海翻覆,潮汐顛錯,生靈涂炭,民不聊生……當(dāng)然,這也不是你一個人的過錯,還有金山裴祖,造下這樣的殺業(yè),他也脫不了干系,萬千修行必然毀于一旦,還妄想成佛,簡直是癡人說夢!”
晴初終于回過神來,這件事情不是丟了一條命那么簡單!
她可以死,但是和尚…不能因?yàn)樗鴼Я诵扌校?,那是和尚的全部?p> 和尚曾經(jīng)救了她的性命,大恩未報(bào),她不能這般自私。
“給我時間,讓我想想。”
弈云公主看著中天之月:“已經(jīng)沒有多少時間了,離大婚之期只剩兩天?!?p> “我知道!”她大喊出聲,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沒想到之前答應(yīng)的交易,如今竟成了不得不低頭的服從。
可是冷靜下來想想,這里面還有諸多疑點(diǎn)。
她回神之后,抬頭看著弈云公主傲嬌的臉,問道:“我是跟你一樣沒有體溫不假,可二殿下不聾不瞎,你要如何瞞天過海?”
弈云笑得坦然自若,這一切都在她的籌謀之中。
“你放心,二殿下早些年眼睛受過傷,因此心無殿四處都是月蔽天紗簾,也從不點(diǎn)燈!”
她這才想起來,今日見到二殿下的時候,正是明月從碧水寒潭東升之時,二殿下確實(shí)輕紗遮目,原來是這個原因。
“至于聲音嘛,我們二人還是蠻像的,你覺得呢?南珠!”
聽到弈云公主提她名字,便知道自己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了,南珠拿著狐裘現(xiàn)身,行禮認(rèn)錯:“公主殿下恕罪,奴婢不是有意偷聽,實(shí)在是因?yàn)檫@個丫頭刁蠻,怕她做出什么對公主不利的事情來……”
“你我主仆之間無須過多解釋,這件事情你知道也好,就由你親自操辦吧。”
“是?!蹦现樘痤^,看著頹然倒地的晴初,道,“隨我來吧。”
“去哪?”
“試婚服?!?p> 晴初冷笑出聲,抬頭看了看偏西的明月,此刻仿佛纏了些霧氣,不似之前明亮,橙黃橙黃的像極了那一襲紅裳上鑲嵌的黃龍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