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一應(yīng)聲“是”,正考慮要不要告退,就聽到一下守在外面的云五叩響了窗戶。主仆二人不由對望了一眼,云五是個暗衛(wèi),在主子沒遇到危險的時候是不是主動現(xiàn)身的,是出什么事了嗎?
“進來!”凌若菲說道。云五匆匆進來,神情很凝重。知道她一向很沉穩(wěn)的云一問道:“出什么事了?”
“主子,大夫人半個時辰前出門了,還穿了一身夜行,看上去功夫還不錯……”云五一直在屋頂,站得高看得遠,所以將府中一切都掌握在手中。
凌若菲不由一怔,大夫人還會武功?她又看了看云一,云一顯然也沒想到這一點,也有此意外。
“接著說?!彼f道,云五的話顯然還沒有說完。
五云拱拱手道:“剛剛大夫人又回來了,只是她身上好像添了傷痕,血腥味很重。她進院子之后屬下越想越不對勁,覺得該向您稟報一聲,因為她來的方向好像是凌家的扎紙鋪子。此事要不要查一查?”
“立刻去查!無論是什么結(jié)果,都以最快的速度來報!”凌若菲紅唇微抿,眼中幾乎結(jié)出寒霜。如果大夫人此行是針對凌眾,不知道義父能不能自保?
是她大意了,夫人這兩日與她獨處的時候,話里話外透出不喜她被凌眾收養(yǎng)的事。當(dāng)時她就覺得大夫人情緒已經(jīng)到了一個臨界點,似乎隨時要暴發(fā)?,F(xiàn)在聽云五這么一聲,她還真的感到脊背發(fā)涼。
云五去得快回來的也快,她一進來就跪在了地上請罪。凌若菲見她如此,心中不由“咯噔”一下。但她不敢開口詢問,只是默默地打量著云五。
云五臉色蒼白,她啞著嗓子說道:“主子,不好了!”
“到底出了何事?”凌若菲強自鎮(zhèn)定地問道。
云五的聲音里透著深深的自責(zé),她說:“凌老爺府上被滅門了……”
“什么?!”凌若菲幾乎站立不穩(wěn)。
云五朝凌若菲拱了拱手:“屬下趕到時就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凌老爺和馮氏都倒在血泊中,而大夫人準(zhǔn)備的那個替身不知所蹤……”
“義父和義母還有救嗎?寶兒如何?”凌若菲一邊問著,等她回答就一邊給自己套上一件深色的披風(fēng),“立刻帶我回去看看,興許他們還有救!”她心中存著一主絲僥幸。義父義母那么善良,她可不希望他們死于非命。
然而云五卻搖搖頭,說道:“凌老爺和馮氏都是被一刀斃命,正中要害,只怕很難救活了。寶兒少爺更慘,幾乎是被腰斬了……”
凌若菲倒吸一口涼氣,她重重跌坐在床邊,喃喃道:“我到底還是疏忽了,應(yīng)該先安頓好了義父再來認親的,是我害了他們……”忽地她站了起來,她怎么糊涂了?
她可是一個外科醫(yī)生,她應(yīng)該馬上去現(xiàn)場看一看,說不定義父他們還能搶救一下!
于是她當(dāng)機立斷,對著二人說道:“快,帶我去義父那里!”
凌若菲飛快地拿上前些日子準(zhǔn)備好的布挎包背上,挎包備除了一些常用的急診藥物之外,還有銀針、縫衣針改良的手術(shù)縫合針,甚至還有她特制的羊腸線。這是她作為一個醫(yī)生的本能,就像前世她喜歡在家中備上急救箱一樣。
幾人悄無聲息地出了門,凌若菲照例由云一帶著,一路施展輕功匆匆來到凌眾家中。從后門進入了后院,一進門果然就有一股濃烈的血腥刺入他們的鼻腔。凌若菲不由地踉蹌了一下,幸虧云一從旁扶了她一把。
來不及傷心,凌若菲就開始尋找義父的身影,跑進后院,就看到凌眾、馮氏和寶兒倒在月亮門旁。凌眾和馮氏被利器刺中了胸膛,而寶兒正如云五所說,幾乎被攔腰斬斷。
凌若菲顧不得傷心難過,她閉上眼睛。再睜開時已經(jīng)切換到了金瞳透視模式,挨個看過去。寶兒已經(jīng)沒了生機,馮氏已經(jīng)沒有了呼吸。凌眾的胸腔肋骨被內(nèi)力震斷了四根,還被利器傷了他的內(nèi)臟,血正不斷地涌進胸腔,他離死亡僅僅只有一步之遙。
“立刻將義父抬入我的房中,記得多點幾根蠟燭,有夜明珠更好!”凌若菲一邊往義父口中塞了一片參片給他續(xù)命,一邊吩咐下去。
趁云一他們忙碌的時候,她鄭重地向著馮氏和寶兒磕了三個響頭,以表達自己對她的歉疚。早知道會有今日的后果,她當(dāng)初就不會建議凌眾將兩家并作一家,反而連累了馮氏母子。
云一和云五將凌眾安頓在床上之后,又來到凌若菲面前,等著她的吩咐。凌若快步走向房間,一邊走一邊吩咐道:“云五先把他們母子送回房間!然后去查查大夫人為什么突然要發(fā)狂。云一留下來幫我!今夜我們怕是無眠了!”
云五立刻領(lǐng)命去了,凌若菲凈了手來到床前。房間里已經(jīng)點了許多蠟燭床前更是有一個雞蛋大小的夜明珠,照得室內(nèi)顯得十分明亮,也照得凌眾那張臉白得像紙,慘無人色。
凌若菲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云一這時已經(jīng)細心地用棉被將窗戶堵上,防止被有心之人窺探。
這房間里的一切又回到了她剛穿越過來的時候。她當(dāng)初離開時就讓云一將地道的入口給封上了,被褥什么的也換回原來那種粗布的,甚至連衣櫥里的衣服都原封不動。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點,所不同的是她已經(jīng)不屬于這里。
凌若菲深吸一口氣,從工具包中拿出手術(shù)刀,在火上烤了烤。在這個時代沒有太好的醫(yī)療條件,不過好在她準(zhǔn)備了口罩和大圍裙。很久沒有拿起手術(shù)刀了,恍如隔世的感覺讓她多少還有一點點緊張。先用高度烈酒將凌眾胸口消了的消了毒,然后拿起手術(shù)刀,輕輕地劃開凌眾的胸膛。然后她開始有條不紊地給傷者清理腹腔內(nèi)積血,一點一點用腸線給他縫合內(nèi)創(chuàng)。
云一在一邊默默地給她遞需要的工具,或者給注意力高度集中的她擦擦汗。
三個時辰——也就是六個小時后,凌若菲終于完成了她在異世的第一臺手術(shù)??粗p合好的刀口,她總算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床邊的蠟燭這時也都陸續(xù)成灰,只剩下夜明珠依舊散發(fā)著淡淡的光輝。
幸好她之前沒事的時候,準(zhǔn)備了不少上好的金創(chuàng)藥,將藥粉灑在刀口處,血很快就止住了。不得不說這古人的智慧也是很可怕的,隨隨便便一張金創(chuàng)藥的方子,也比現(xiàn)代的白藥好用。但因為人們總是喜歡藏私,藏來藏去,好多珍貴的古藥方就洇滅在歷史的長河中。
包扎好刀口之后,凌若菲總算松了一口氣。她看了看刻漏,在心里默算著時間。
這手術(shù)是亥時開始的,三個時辰后就是寅時,換算成現(xiàn)代的時間也就是從晚上十點左右,到早上四點鐘左右。
誰知她剛一站直,忽然就覺得一陣眩暈,身子往后倒去,幸虧云一及時扶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