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快發(fā)現(xiàn)前方隱隱約約有著光亮,是村落,這條路上只有可能是秦村,秦村沒有消失,那么爹和娘很有可能還活著。
秦快不免激動起來,踩起了砂石狂奔起來,顛得背上的李浩宇一陣惡心,不過也能理解秦快激動的心情,畢竟存在父母還活著的希望,不過就怕到時候帶來的失望又打擊到了這孩子。
眼前的村落越來越清晰,走近了,村口高高掛著兩個燈籠照亮著兩人,還有零星的人家點著油燈尚未入睡,不知在忙著什么,此刻大概是亥時,村里很安靜。
秦快不作他想,他要回家,他迫切的想要看到家里還是原來的樣子,他希望推開門,阿娘沖出來將他緊緊抱在懷里,阿爹就站在門口笑著看著他,兩人一邊擔(dān)心著他一邊責(zé)罵著他。
不過,他終究是失望了,原來的房屋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土。
李浩宇拍拍他的背,看著身下這個失落的少年,勸慰道:“可能是換地方了呢,當(dāng)時這房子都燒成了灰,也許你父母另尋了塊地呢。”
“對呀,我怎么沒有想到呢,謝謝師傅?!鼻乜煊终駣^起來,火急火燎地拔腿就準(zhǔn)備跑。
李浩宇拉住了他:“你這樣怎么找,你認(rèn)得哪家是哪家嗎?等明天早上咱們再來吧,太晚了,人家都休息了?!?p> 說著旁邊響起了犬吠,從幾丈遠(yuǎn)的院落里穿出一條黃狗,站在門口,虎視眈眈地看著二人,不停地兇狠的叫著。
興許是兩個陌生人大半夜的在它領(lǐng)地附近細(xì)細(xì)碎碎的談話聲驚到了它,它很警惕,它要保護主人的安全。
秦快下意識的就想溜,“吱”的一聲,屋主人推開門走了出來,是一個秦快不認(rèn)識的中年人,他先是安撫了大黃狗,靠了過來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提著油燈上下打量著二人。
良久,待看清了眼前的半大少年和少年背著的白發(fā)老人,中年男子說話了:“小娃,見你們也不像村里的人,一個小娃子大半夜還背著老人到處跑,遇見啥難事了,逃難過來的?”男人說話的口音完全和秦村的口音截然不同。
秦快有些慌了,還是李浩宇直起了身子,撩開遮著半張臉的白發(fā),抱拳說道:“大哥你好,我們是從天寧縣回老家省親的,半道遇到山賊,一路顛沛到了貴村,不過還好保住了性命?!?p> 男人疑惑:“你這調(diào)調(diào)倒挺像官話的,不過這天寧縣隔著俺們村幾百里,你們咋能跑這么遠(yuǎn)的?”
“是這樣的大哥,我祖上是秦村的,這次本準(zhǔn)備帶著所有家財回老家安居的,誰知路上遇見劫匪,上交了所有財物,他們竟出爾反爾要滅口,我和我侄兒幸運的活了下來,照著記憶一路尋到了這兒。上次回來還是幾年前了,不知大哥你知道秦村在哪嗎?幾年沒回來變化挺大的。另外,我是這孩子的叔叔,不是爺爺,我只是得了病顯得老了些?!?p> 男人摸著下巴,猶豫地說道:“秦村,這附近好像沒有叫秦村的村子啊,俺想想……”
“大牛,你在外面弄啥咧,吵吵嚷嚷的,不回屋睡覺,明個兒地還要不要種咧。”屋里的女主人也被屋外的動靜吵醒了,披著外衣走了出來“呀,咋有個小娃,還背著個人咧?!”
大牛一拍頭,喜道:“對了,俺媳婦可能知道秦村在哪,俺們文家村是兩年前村里發(fā)了大水,遭了災(zāi),州里劃到縣里,縣里分到這里才遷過來的,俺媳婦娘家是幾十里外的張家村,張家村有幾十個年頭了?!?p> “秦村?秦村不是三年前就沒咧,當(dāng)時還有龍泉村,關(guān)家村,全沒咧,一場大火燒得干干凈凈,尸體都燒成了灰,嚇得咱其他幾個遠(yuǎn)一點的村子都害怕,州里都驚動咧,派人下來調(diào)查,也沒查出個莫,說是馬匪做的,要俺說咱這寧州哪來啥馬匪,都是糊弄人滴?!眿D人聽到大牛說的,回答道。
兩口子沒發(fā)現(xiàn)低頭站著的秦快眼中盡是失望,察覺到了的李浩宇拱手就要告辭:“大哥大姐,那我們就不多打擾了,你們回去休息吧?!?p> “那兒哪成,你們叔侄兩就住俺家吧,出門在外大家伙都不容易,俺也遭過災(zāi),失去過親人,這不都挺過來了嘛。既然你叫俺一聲大哥,就別和俺客氣了,深更半夜的你們還要上哪去,進屋來,外面冷死個人咧?!?p> 李浩宇正要拒絕,秦快卻是抬起頭,微笑著應(yīng)道:“謝謝大叔,大娘?!?p> “咦,乖娃子,快進來吧,俺去給你們鋪床,正好俺大娃和兒媳婦去兒媳婦娘家咧,你們就睡那屋吧?!眿D人上前迎二人。
“那就多謝嫂子了。”
屋內(nèi),婦人鋪好了床,李浩宇也結(jié)束了和大牛的交談,得知大牛叫文大牛,婦人無名為文張氏,兩人有二子一女,大娃文成已經(jīng)成婚,二娃文果和三娃文麗在另外個屋子里睡覺。
“那文大哥,我們就先回房歇著了,真是太麻煩你們了?!崩詈朴罹鸵淼乐x,被大牛扶住。
“老弟就別和俺客氣了,你這客氣好幾回了,你們這些縣里的人就是這么客套,你腿腳不便我扶你進去吧,娃子也累了,讓他好好休息?!蔽拇笈7鲋詈朴钸M了屋,秦快已經(jīng)在床上躺著了。
李浩宇躺下,看見大牛出了屋帶上了房門,對秦快說道:“嘿,傻小子,我知道你還沒睡,咱師徒倆說會兒話唄,真舒服啊,好久沒有睡到這么舒服的床了?!?p> 秦快沉默著。
“我也不知道這三年我怎么熬過來的,每當(dāng)我閉上眼睛,就看見魔教的人屠戮著村民,一張張不認(rèn)識的臉血淋淋的看著我,然后你倆出現(xiàn)在我面前,你姐姐躺在你懷里也在看著我。我一直很自責(zé),很多次都在半夜驚醒,好像全部都是我害的,不過后來看著你一天天長大,從那個天天哭著喊著要回家,要找爹娘的愛哭鬼變得勤學(xué)苦練了起來,我想通了,并不全是我的責(zé)任啊,是魔教,就算不是秦村也會有下一個趙村,王村,我們要做的就是以俠之心行俠之事,不說盡善盡美,但要無愧無心。我說這么多,你都聽沒有?睡著了?”
“不用擔(dān)心我了,師傅,我不是小孩子了,瞎操心什么啊,快睡吧,明天還要去村里打聽情況?!?p> “貧嘴的這股勁還在,嗯,那就沒事了,睡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