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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歲簪聞錄

第三十六章 因果輪回

百歲簪聞錄 輪回百遍 3851 2019-09-30 23:59:40

  我是愛神。

  當(dāng)我反應(yīng)過來、得知自己也有資格參與蟠桃盛宴的時候,我的身上還是傷痕累累的。很多傷口都是在煉獄里造成的,至今沒有辦法恢復(fù)。

  侍女問我喜歡什么顏色的的發(fā)簪,我看了她盤子里的樣式,沒有說話。

  我不是很喜歡言語。不喜歡別人說,也不喜歡自己講。

  我生來是魔界的魔獸,可奈何不愿肅殺,被魔界的人排斥。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

  剛剛遇到師父的時候,也是那時我被欺負(fù)了,沒地方可以去,只能漂泊在外,風(fēng)衣露宿。

  黑暗里是我渺小的身影,我嗅不到一絲風(fēng),也看不到一絲光,只感受到寒冷和饑餓。在我遇見甜果之前,我以為所有人都和我一樣,生活在無盡的攀比之中,存活在殺戮里。不過那也算后話。

  那日師父正巧在我所在的星球,更是碰巧在我流浪的胡中央垂釣。他老人家嚇壞了我,見我饑腸轆轆得可憐,便將上鉤的魚兒烤了與我。我雖然早早地會辟谷,但是還是忍不住吃了他的魚。那種簡單的烤制和粗劣的掉料做出來的烤魚,倒別有一番風(fēng)味……

  好吧,我就是餓了。

  我當(dāng)時見這老頭一臉慈祥的看著我,反而有點不習(xí)慣。便囂張至極地扔掉了已經(jīng)只剩下魚骨的樹杈,插著腰驕傲的對他說:你的魚不錯哦,我吃飽了,這就走了。

  我也不看那白胡子老者的表情,只覺得他一定是感受到我的謝意了,便扭頭就想走,卻不曾想到走了幾步便“啪”地一聲摔在了地上。腳踝上也是一種被束縛的感覺。

  老者笑道:你這小魔頭,吃了我的魚,不道謝便也想走嗎?

  我不服氣:怎么就沒道謝啦?我明明就夸了你的魚不錯。

  目光移到腳跺上,我的腳跺和他腳上的一根紅線倒是連在了一起。我不懂他什么意思,想要解開卻發(fā)現(xiàn)那絲線根本就沒有頭可以理,真是剪不斷理還亂。

  老者只是笑呵呵地對我說:你與我有緣,便是我的徒弟了。我從未有過師父,自然是不知道流程,卻又不能拒絕。稀里糊涂地拜了師磕了頭,接受了老者的各種傳承,直到老者消失了,我才回過神來。

  那老者,便是月老。據(jù)說他是這古老宇宙的第一個愛神。

  為什么會選擇我呢?我也是后來才知道,我竟然是他唯一的徒弟。

  和甜果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也是我被雇去保護(hù)她的時候。她是至高無上的天魔混血公主,一出生便是大魔王一樣的存在,看著她被前后擁護(hù)的樣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以為,所有人都是生存在苦痛和掙扎之中的,我以為,所有人都和我一樣,沒有人陪伴,沒有人保護(hù)的。

  她矮矮的,站在我面前充滿了稚氣,她的每一個毛孔,都透露著圣潔和無暇。我偷偷瞄她,暗暗自卑。她笑我:繆斯姐姐怎么了?很難受嗎?沒事的,這一次只是外出尋寶,不會很危險。

  的確不會很危險。

  我笑了笑:沒有,我只是不明白被人圍著的感覺,我都是自己一個人。

  沒有繞彎,我直說。

  她似乎有些吃驚,又有些憐憫。的確是憐憫,她給我的感覺就是這樣。

  她或許只是隨口安慰了我一句吧:

  “沒事,你有什么事都和我說。站在我身邊的時候,我們就是兩個人了?!?p>  她如是說。

  尋寶試煉里,我還是落入了危險之中,卻無意之間被一個擅長御蠱的蟲師救了。知道那人似乎就是穿說中的安陽魔君,那也是我的第一次遇見安陽。

  安陽那日只見到了我,將我從漩渦之中救出,沒有見到甜果,也幸虧他沒有見到甜果。

  不知道是我以前做過很多滅門的事情還是什么,他居然知道我。沉默了半晌,他居然叫了只有信奉我的人才知道的名字。

  “丘比特?”他還一手?jǐn)v扶著我。那時我大概是幾千年都沒有接觸過男人,這么一個長相清秀的人摟著我,我便迅速把那聲音和臉都映在我的腦海之中。

  而我當(dāng)時說了什么?我只是面無表情冷冷地道:“可以放開我的腰了嗎?”說完,他尷尬地松開了我,我鞠了一躬,便迅速逃離他。

  我的進(jìn)步是迅速的,雖然花了兩萬年去加入安陽所在的組織,但當(dāng)我進(jìn)入安陽的組織尋找他的時候,他卻早已離開了魔界,去往了天界。

  據(jù)說,有人向他提供了為天界效勞的途徑,他便義無反顧,認(rèn)為那是一條正途。

  我倒覺得他沒有錯,只是周圍的聲音太過難聽和嘈雜。就像我又死的時候,沒有人站在我身邊一樣。這一次我選擇站到安陽身邊。

  我崛起的速度是十分快的??礃幼有逕捤俣?,似乎引起了天界的關(guān)注。我是被一串細(xì)網(wǎng)捕捉到天界的,我也是第一次知道,有那么強(qiáng)大的存在。而在那群強(qiáng)大的身影之中,我看見了安陽。

  “丘比特,好久不見?!彼麤_我一笑。

  “……”我不知該說什么好。如此便相見了,我以為是緣分。那時我的道行淺,還沒有意識到什么,什么都看不透。就好像那一天噩夢開始的時候,他帶給我的是笑容,我便以為我等到的是甘露。

  一切都似乎是美好的。

  當(dāng)我在數(shù)千個魔獸之中與甜果重逢的時候,我已經(jīng)比她更厲害了。我們都被關(guān)在一個城堡里,每天都有人定時的投喂我們。沒有錯,是投喂。

  我認(rèn)為關(guān)在那樣的城堡里,就如同被家養(yǎng)的金絲雀一般,美麗又如何?強(qiáng)大又如何?總有一些人站在自以為的頂端俯瞰著真的努力存活的人。

  還是要說我道行淺,又或者我很弱,那時我有些被命運打敗了。

  甜果沒有了一群人的保護(hù),天界在捕捉我們之前,似乎還虐殺了不少魔族,他的親人也在很多的戰(zhàn)爭當(dāng)中失去了彼此的聯(lián)系。

  我說:你不要怕,我還是一樣會保護(hù)你。

  她忽然哭了,卻也愿意相信我。

  不少人因為安逸的生活而失去了斗志。安陽告訴我,最后活下來的人只有兩個,我們便一刻也不可以松懈。

  我謝謝他。

  他只是瞪著他的眼睛疑問道:“再見便是朋友。你難道不知道嗎?”

  我只是看了他許久,說了一句真的很感謝他,便轉(zhuǎn)身離去。居然把我當(dāng)做朋友?我看了看倒影里的自己。

  我走的是愛之道。是不是只要我足夠的博愛善良之后,我就可以擁有最好的。比如安陽?

  戰(zhàn)爭爆發(fā)得相當(dāng)突然,很多魔獸都在戰(zhàn)爭開始的第一刻,成了我的墊腳石。我要崛起得相當(dāng)迅速和瘋狂,至少要讓天界那一群自私的神們,高高在上自認(rèn)為高人一等的神們,看看魔獸里,也有至善果斷之人。

  甜果被我保護(hù)的很好,那段日子里,我們基本上沒時間睡覺,無論什么時候都像是噩夢一般。刺殺,要么被殺,要么就要反殺!魔族之軀十分強(qiáng)大,很多的反殺,甚至都要殺到三天三夜。另一方被耗盡能量死去。

  總之我和甜果是最終走出來的人。走出那養(yǎng)殖金絲雀的城堡,走出那個仿佛就像是神的樂子一般的牢籠。

  好笑嗎?有很多神仙都直接鼓掌稱贊我們。好看嗎?神仙們茶余飯后的談資。我恨,卻只能為天界所用。我們的靈魂里,早已被刻上了烙印。魔界回不去了,雖然我在哪里都沒有家。

  生活在遠(yuǎn)處是喜劇,近處是悲劇,有多好笑,就有多悲慘。

  甜果和我是生死之交,自然是不一樣,我二人迅速在天界崛起,她擅長魔藥研究,成就大天師,神號甜果仙子。在天界一日日的藥浴下,我和甜果的靈魂,都由內(nèi)而外地蛻變。從前黑色的魔羽,如今是雪白的大天師翅膀。

  直到有一天,我那多少年前的便宜師父名震三界的時候,才與我相認(rèn)。我突破真神,他醉心修煉,將愛神一職轉(zhuǎn)讓給我。

  “師父當(dāng)時為什么選擇了我呢?”我問。

  月老師父只是笑笑,那個樣子,還和當(dāng)年的老漁翁一模一樣。

  “你和我的緣分天注定,是上天選中的你。事實證明也是如此,你便是你,努力的也是你,我的紅繩自有它的道理?!睅煾刚f這些的時候,還笑著說過去的事:“你以后也要改改,說喜歡就是喜歡,不能只說味道不錯。”

  “師父還記得?”我有些吃驚,畢竟早已幾萬年過去,他卻還記得我那一句話。

  他笑了笑,沒說什么,只是慈愛地摸了摸我的頭。

  安陽第一次見到甜果的時候,有些看傻了眼,就像癩蛤蟆看見天鵝那般喜歡。他直勾勾看了甜果半晌,只是問我:“蘭兒,她是誰?”

  “我是甜果。”甜果搶著說,倒也滿眼的星光。

  我當(dāng)時站在一旁,有點悲傷,萬念俱灰。憑什么?明明是我先知道的安陽,了解的安陽。明明是我先走到他身邊的。

  甚至有一日,安陽告訴我他有了中意的女子,但是那女子不知道他的愛意,問我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我為他打氣道:“告訴她唄,還能怎么樣。你要加油啊,遇到喜歡的人,可是萬年難遇?!?p>  對的,萬年難遇,可是還是我,把這萬年難遇的人,推向了遠(yuǎn)方。

  得知他二人婚約的時候,我還在和師父切磋,一個不小心,我沒閃躲,差點被師父傷到?!靶勰悴皇呛軐P陌 !睅煾甘帐?,還是如往常一樣摸摸我的頭。

  師父喜歡這么叫我。我疑問道:“師父,若是我們錯了怎么辦?我們不能成為愛的表率,自己還錯了……”

  他老人家捋了捋自己的胡須,眼睛渾濁卻似乎別有城府,輕聲道:“小愛啊,你要有信心,沒有一個人,是離了信心就可以的。無論是上至祖神,還是下至凡人,都是帶著樂觀和自信,才能夠快樂地活在這個世上的?!?p>  “快樂?”我搖頭,“我很少快樂。”

  “總有一天,你會遇見一處樂土?!彼皇沁@么說。

  甜果問我怪不怪她,我說我怎么可能怪她,從第一次見面開始,我就知道自己始終是比不過她。就連安陽,也更喜歡你的樣子。

  我怎么能不怪她?可我又有什么資格怪她呢?其實只有羨慕罷了,羨慕她長成了也活成了他喜歡的樣子。

  我頓悟。

  “你覺得他只是愛我的樣子?”她怒了。

  我從未想過甜果會變成這樣。她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至少當(dāng)年我無數(shù)次救她,無數(shù)次照顧她的日夜,無數(shù)次我們手拉手依偎在一起的日子……她不是這樣的。

  她直接將我推下了誅仙臺。

  也是那一日我入了魔。我頓悟了,但也惹來了更大的劫難——情劫。

  我是愛神。我不容易在愛里沉淪,可我還是忍不住想知道,安陽喜歡過我嗎?甜果糾結(jié)把我當(dāng)做什么?

  原來我們過了那么多年,最終懷念的,竟然還是當(dāng)初最痛苦的歲月,當(dāng)初最窮卻瀟灑自在的時候,當(dāng)初初見的青澀和依偎在一起的時辰……

  我又去往魔界,又踏足那一個個經(jīng)歷過的險途。我又去往三途河畔,尋找生命最源頭的意義。師父隕落的時候,我不在場。

  夢魘一步步控制著我,最后,我又成為了我最不愿意成為的人……高高在上的神,可以懲惡揚善的上帝。

  我是繆蘭旗,是繆斯女神,是烈火是性感女神。我是丘比特,是愛意的傳達(dá)者。在我的道里,是火熱,是敢于前行……

  真是諷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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