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7 生意
最靠近冥河的一層已經(jīng)被擠滿，許閑掃了一眼，大多都帶著武器，以狼牙棒和鐵錘這種自制武器為多，也有少數(shù)腰帶上別著長刀或長劍。他們身上穿著的衣服都還算講究，至少不像外圍那些瘦骨嶙峋的野鬼一樣，身上只披著幾塊破布。
這場面要比許閑料想的熱鬧許多，他記得當初老師帶著自己從新世界穿越冥河來到舊區(qū)的時候，冥河兩岸的人雖然有，但并不是很多。
不過那已經(jīng)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時的舊區(qū)雖然荒蕪，但總還能活下來。
最近幾年，粒子風(fēng)暴越來越密集，再待下去，說不定哪天睡著睡著，頭頂?shù)氖寰捅豢敬┝?，粒子風(fēng)暴只要眨眼的功夫就能把人燒成焦炭，到時候連反應(yīng)的時間都沒有。
即便在這種惡劣的時代，人類旺盛的求生欲仍未消失。
或者說只有在這種隨時都會死亡的環(huán)境下，人類的求生欲反而會爆發(fā)。
總之，這么想來，眼前這種規(guī)模的場面，也挺合理的。
只不過，‘時機’每天就持續(xù)那短短的幾分鐘，這么多人…能全都穿過去嗎？
光是目測一下，許閑就得出了消極的答案…
他經(jīng)歷過一次穿越冥河的過程，在風(fēng)中前進和平地走路完全是兩個概念，前者難度極大，冥河50米寬的距離，走的再快，至少也要5分鐘。
每天‘時機’持續(xù)的時間多則10分鐘，少則5，6分鐘。
照眼前這個規(guī)模看來，只有占據(jù)了最里面位置的家伙，才有把握成功穿過冥河，外圍這些衣衫襤褸的野鬼，說不定剛走了一半，風(fēng)就會消失了。
想到這，許閑不免有些疑惑。
‘冥河’這么長，這些家伙為什么非堵在這里，往兩邊走一走，說不定就能找到空著的位置。
死腦筋？
許閑沒急著擠進人群，而是望了望兩側(cè)的遠處。
大概300米開外的地方，人數(shù)就稀疏了起來，許多里層的位置都空著。
都是瞎子？看不見的？
許閑正疑惑間，一個人影突然躥到面前。
這人身材不高，只到許閑的鼻尖，身上披著藍色的袍子，雖然上面有補丁，但這種衣服也不是一般野鬼能夠擁有的，他的頭發(fā)用灰白的布條纏著，連帶大半張臉都裹在里面，只露出一雙眼睛。
那是一雙狡黠的眼睛。
他站定后，取下背上那個和他一般高的大箱子，吃力的搬到身前。
箱子是用顏色不同，質(zhì)地不同的爛木頭拼湊而成，蓋子不在頂部，而在正面，像是一扇門，用鐵絲扭成的簡單鎖扣固定住。
他熟練的撥開鎖扣，打開箱子，里面同樣用木頭釘了隔板，一層層擺放著不同的東西。
“賣東西的？”許閑瞟了眼他的腰間，腰帶上空空蕩蕩。“你的鈴鐺呢？”
和‘紅袖子’（老鴇），‘鞭子’（人販子）一樣，荒原上各個職業(yè)的人，都會有特定的外號和與外號相符合的標志，東奔西跑，在荒原上四處游蕩，販賣東西的‘行商’又被叫做‘鈴鐺’，他們一般都會在腰間系著一個鈴鐺，用來招攬顧客。
眼前這家伙明顯干的就是這一行，不過腰上卻沒系鈴鐺，有些奇怪。
被許閑這么一問，這家伙也愣了一下。
“你不是野鬼？”他好奇問道，聲音清脆，竟像是個小孩?！澳闶菑膶γ孢^來的？”
“算是吧?！痹S閑點點頭?！澳阍谶@個地方賣東西，還不系鈴鐺，不怕被搶？”
“你懂得挺多啊?！睂Ψ较仁强淞艘痪洌S后嘆氣道。“我這買賣太小了，掛不起鈴鐺?！?p> 他這話許閑倒是聽懂了。
這家伙是個沒靠山的野生‘行商’。
行商的鈴鐺是由各個聚集地的黑市分發(fā)，想要得到這顆鈴鐺，就必須得到黑市的認可，并且定時上繳一定數(shù)目的費用。
為了一個小物件，每年都要花不少錢，這舉動看似很不劃算，但絕大部分行商都愿意繳納這筆費用。
做買賣的大多都是人精，自然不會吃虧。他們愿意買這枚鈴鐺，就是因為它的另一個作用。
護身符。
這些行商在荒原上做買賣，最怕的就是被打劫。
這枚鈴鐺對于荒原上絕大多數(shù)以打劫為生的土匪，都有震懾作用，如果他們打劫系著鈴鐺的行商，那么被頒發(fā)鈴鐺的黑市知道了，就會遭受恐怖的報復(fù)。
黑市是整個荒原最大的勢力之一，土匪根本無法與之抗衡。
當然，如果遇到那些在野外活不下去，拼了命都要打劫的亡命之徒，鈴鐺也起不了作用，但那畢竟是少數(shù)情況。
鈴鐺能擋住9成的土匪，對于行商來說，這效果已經(jīng)足夠了。
這也是許閑之前好奇的原因，在他看來，冥河兩岸亡命徒這么多，眼前這個小孩不掛鈴鐺，如果被搶了是沒處伸冤的。
眼前這家伙，明顯是有底氣，所以才沒掛鈴鐺。
至于‘掛不起鈴鐺’這句話，許閑就權(quán)當笑話聽。
冥河兩岸這么多人，隨便賣賣東西，收入都不是一般‘鈴鐺’比的上的。眼前這家伙的衣服和裝備雖然看起來破破爛爛，但貨柜里的好東西可不少。
光是擺在最上層那十幾瓶藥水，加起來的價值就不下一百塊電池了。
許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繼續(xù)探究，而是指了指貨架上的一瓶藍色藥水。
“這個怎么賣？”
對方伸出3根手指。
3塊電池？
許閑笑了笑，沒說話，只是看著對方的眼睛。
在許閑的注視下，那對露在外面的眼神明顯有些心虛，伸出的手指動了動，緩緩收回了最邊上的大拇指，光從顫抖的拇指就能體會到那種心痛和糾結(jié)的心情。
許閑仍舊沒說話。
“大哥，你講點道理好吧?！睂Ψ降难劢嵌嫁抢聛??！昂么跻彩悄鼙Ｃ乃幩?，我大老遠拉到這邊，你總不能讓我虧本吧…”他頓了頓，食指收了一半，用心痛到難以呼吸的語氣說道?！?塊半，不能再低了。”
“別演戲了?！痹S閑終于開口，掏出兩塊電池扔過去?！皟蓧K就兩塊，但我有些問題要問你?！?p> 對方瞬間眉開眼笑。
“你隨便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