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接下來的幾天小吳金星都在苦背這部功法。
他也問過,這部功法叫什么名字,但吳月卻說他也忘了,等他把這功法修煉到一定程度自然就會明白。
這天,小吳金星一邊在胡家宅邸附近閑逛,一邊背不知名功法時,忽然一個陌生男人走到了他面前。
小吳金星抬起頭,看到對方不善的面孔,下意識的倒退了兩步。
而吳金星也看到了,神色一愣——這人正是被他親手埋葬用詐尸的劫路虎!
劫路虎蹲下身,從懷中拿出一副畫卷:“不用怕,叔叔我就是來問一個問題。你見過畫上這個人嗎?”
畫上不是別人,正是吳月。
“見……見過。”小吳金星呆愣的答道。
“他在胡家宅邸里嗎?”
“在。”吳金星又誠實(shí)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很好,謝謝你。”劫路虎滿意的起身,匆匆離去。
晚上,小吳金星無意間提起:“爹,外面有人找你呢。”
“找我?”吳月臉上的笑容消失,屋內(nèi)的氣氛一下變得壓抑。
“是的?!毙墙鹦怯昧c(diǎn)頭,“他還拿出你的畫像,問我有沒有見過,又問是不是在胡家宅邸里。”
吳月臉色緊張:“你回答了什么?”
“我就說了‘見過’和‘是’?!?p> “你沒說別的吧?”
“沒有。”
“那就好,就……好?!?p> “爹,他是你朋友嗎?”
一陣沉默。
吳月對金玉星使了一個眼色,金玉星立刻哄道:“好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晚了,我們?nèi)ニX吧。”
很快,屋內(nèi)的燈就被掐滅了。
這一夜,小吳金星睡得很香。但當(dāng)他起床時,卻看到金玉星臉上紅腫的眼睛,像是大哭過一場,而吳月卻不見蹤影。
“娘,爹呢?”
“爹……”金玉星抽噎了一下,盡力控制住情緒,“他……他被抓去征兵了。今后,只剩下娘倆了?!?p> “啊?我以后還能再見到爹嗎?”
“應(yīng)該……吧?!?p> 吳金星眉頭皺起,輕聲低喃:“劫路虎……劫路虎到底是什么人?”
……
從此之后,生活恢復(fù)了平靜,小吳金星也開始幫著作雜役,同時不忘修煉。
就這樣,時間又過去了六年。
就在有一天下午,剛忙完一天的臟活,準(zhǔn)備去休息時,小吳金星卻突然僵立在原地。
足足過了片刻,才有了反應(yīng)。抬起頭,看向世界的眼神中充滿了疑惑與震驚。
吳金星知道,這是自己穿越過來了。
再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因?yàn)檫@些回憶突然開始劇烈動蕩起來,模糊混沌,好像是沒了信號的電視機(jī),只有一堆雪花飄閃。
?。圻@大概是鍋神系統(tǒng)在干擾吧?因?yàn)樵诖酥缶鸵霈F(xiàn)那口從天而降的黑鍋了。唉,可惜我還想再看看那口黑鍋是如何從天而降的呢。]
這些模糊混亂的畫面之中,只能偶然閃過一些吳金星熟悉的畫面。
例如被梁老頭在教導(dǎo)處訓(xùn)話,半夜掃完茅廁后鬼哭狼嚎的練功,虛子軒李志世對他的教導(dǎo),太元州的覆滅,一路上游歷江湖的風(fēng)風(fēng)雨雨等。
再然后,就什么都沒有了,只有一團(tuán)云簾再次遮蔽他的視線。
基本上,屬于他的經(jīng)歷,只是兩個呼吸間就被強(qiáng)行掠過了。
驟然間,吳金星思緒開始模糊混亂,好像停止了思考,渾渾噩噩。
眼前云簾再度撥開,他已置身于那間熟悉的屋子內(nèi),而吳月和金玉星正在他身邊,微笑對著他。
一種溫馨和溫暖涌上心頭,這一切都是真實(shí)的,這種好久未曾感受到的快樂,令他下意識不想離開。
只想讓時間靜止,永遠(yuǎn)的停留在這一刻。
“金星,來,過來。”金玉星伸出手,吳金星也下意識的伸出手。
如果,是原來的小吳金星,估計會放棄思考,墜入這溫柔鄉(xiāng)。
但此刻的吳金星卻不會。
因?yàn)檫@快樂不屬于他。
他默默地把手收了回來。
吳月溫柔對他笑道:“金星,不過來嗎?我們可是好久不見了?!?p> 吳金星又沉默的退后一步,眼前的景象開始動蕩,冰冷的感覺侵入,刺痛他的心扉。
他心中一動,下意識的回頭,看到一條流光小徑,通向無情的現(xiàn)實(shí)。
“金星,回來吧。咱們一家人很久沒團(tuán)圓了,難道你不想爹娘嗎?”
默不作聲,吳金星又后退了一步,頓時景象破碎成一片片的雪花,消散至不見。
“唉,”吳金星長重的嘆了一口氣,“這是利用人心中對溫情的向往讓人留戀與幻境之中。幸好這不是我的親身經(jīng)歷,要不然就我可能真深陷其中了。但這也算是我的優(yōu)勢吧?!?p> 踏上這條流光小徑,仿佛是踏上時間之旅,人生一幕幕在路旁重現(xiàn)。
忽然間,一種莫名感悟在心底蕩漾。
歲月中有冷暖,但它從不停步,沉迷過往者,終被歲月所淘汰。
終于,走出這條流光小徑,吳金星站在了一片云海上。
舉目四望,云海無盡,但都站著許多人,站著許多沉陷幻境中尚未出來的人。
他們周身都有著薄霧環(huán)繞,散發(fā)出可怕的力量,像是震懾他人,以防止打破幻境。
忽然,吳金星察覺到附近一名修士,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咯咯咯笑出了聲。
但他的身體卻突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眨眼就從壯年衰至老年,再然后就化作塵埃,在徐徐未散盡的咯咯笑聲中隨風(fēng)飄散了。
吳金星立刻感到一陣后怕,要是他剛才選擇握住金玉星的手,恐怕現(xiàn)在也便成了塵土。
“先去找小郭。”吳金星嘟囔著,剛一轉(zhuǎn)身,就看到小郭已經(jīng)站在了自己身后。
“我靠!你嚇?biāo)牢伊?!”吳金星拍了拍胸脯,“你下次能不能不要如此陰森森的站在我背后,嚇?biāo)廊肆恕D闶裁磿r候來的?”
“很早,”小郭的聲音平靜到毫無波瀾,“在你還沒從幻境中脫離出來的時候?!?p> “這么快?”吳金星驚訝,這甚至讓他懷疑他們經(jīng)歷的是不是同一個考驗(yàn)。
“我活了一千多年,”小郭鄙夷的動了動眼白,像是想翻個白眼,“我經(jīng)歷的危險比你吃過的鹽還多,有什么不對勁一眼就看的出來。”
吳金星不服氣道:“那你用你的經(jīng)歷看看這里,有沒有什么不對勁啊?”
“你處在這片云海的邊緣,倒是沒什么不對勁,”小郭將怪異的目光投向云海中央的方向,“但是那邊可就……”
吳金星被勾起了好奇心:“那么怎么了?”
小郭看了一眼吳金星,不知為何吳金星從中讀出了一絲同情以及無盡的幸災(zāi)樂禍。
“你最好自己去那邊看看吧?!?p> 帶著疑惑,吳金星飛速向那邊趕去,尚未趕至,陣陣喧囂先一步入耳。
“這邊還有一個鍋王!”
“我去追那個鍋王,你們?nèi)ハ麥缒莻€!”
“打死鍋王人人有責(zé)!”
……
吳金星:“……有發(fā)生了什么事?咋又關(guān)我事了?”
突然,一個黑影從遠(yuǎn)處沖到吳金星近前。
吳金星定睛一看,此人頭戴斗笠,身披黑甲,手握一口銀白色高澤的鍋……這不就是他自己嗎?!
對方看到吳金星,顯然也是一愣,剛欲止住身形,卻見迎面已是一口鍋拍來。
“噗!”
“假吳金星”頓時破碎,化作一團(tuán)霧氣,漸漸消失了。
這熟悉的感覺,這熟悉的作案風(fēng)格,除了趙劍翔之外,又能有何人?!
他加快腳步,還隔著一段距離,他已經(jīng)眺望見了遠(yuǎn)方的混亂。
只見無數(shù)鍋王遍地跑,揮舞著手中的鍋到處打人,而無數(shù)人追在鍋王的后面將其消滅,但隨之又會冒出更多鍋王。
打不盡,殺不完。
但倘若你置之不理,這鍋王又會給你實(shí)實(shí)在在的來上一下。
煩不勝煩!
吳金星:“……”
良久,他無奈的吐了一口氣:“這很趙劍翔。”
忽然,他心有所動,猛然轉(zhuǎn)身,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突兀浮現(xiàn)在他身后。
“眾多混亂鍋王之中,唯獨(dú)你無奈立于此,再加上身旁的鬼,想來應(yīng)該是你了吧?”
吳金星沖鄧薇微微點(diǎn)了一下頭:“是我?!?p> “看這場面,有何感想?”鄧薇靜靜走到他身旁,“要知道,這件事的始作俑者可就在你身旁。”
出乎鄧薇的預(yù)料,吳金星相當(dāng)平淡:“我當(dāng)然知道。你是不是該給我一個解釋?”
這后一句話自然是對趙劍翔說的。
“嘿嘿,”趙劍翔的身形在吳金星身旁浮現(xiàn),“這不是為了試探一下這里人的實(shí)力嗎?這里的人實(shí)在太弱了,連一個可以全殲我的幻影的人都沒……”
“噗噗噗!”
只見前方萬道銀光飛梭,凜凜殺機(jī)縱橫,須臾之間斬殺所有幻影!
“呃……好吧,看來終于有強(qiáng)者被我引出來了。”
銀光歸聚,匯籠到一個人手中。
這個人身著濟(jì)世門服飾,抬起頭,冷冽的目光掃過所有人,不怒自威的聲音掃過全場:“鍋王何在?”
趙劍翔扭頭看向吳金星:“這濟(jì)世門是來找你麻煩呀。不過這種小事交給我來處理就好?!?p> 他雙手掐訣,剎那間一個巨大的鍋王幻影浮現(xiàn),腳踏大地,頭頂蒼天,日月并肩,神威無比!
只見鍋王幻影猛地指向這名濟(jì)世門中人,手指不偏不倚剛好卡在他鼻子前。
“你個龜孫,老子就在這里,有本事你來打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