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水四處流淌,垃圾到處都是,五顏六色,在一條小溝旁邊亂扔著,臭味熏天。
這沖天臭味,是從一條小小的河溝里面發(fā)出來的,綠色的臭水上面,漂浮著一具具不知道什么名字動物的,泡的膿腫或已經(jīng)半腐爛的尸體。
水面上彌漫著一種幽藍(lán)色的霧氣,霧氣彌漫出來的味道,可以輕易將人熏死。
光芒照射水面,反射著一個淡淡人影。
人影好像一點(diǎn)都不在意周圍的氣味,他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眉頭緊鎖。
空氣中的惡臭味道,隨著太空中恒星光芒照射,溫度蒸騰著臭味,幾乎已經(jīng)形成了實質(zhì)的氣味。
實質(zhì)性的味道,將他團(tuán)團(tuán)包圍,他卻好像并沒有任何感覺一樣。
烏黑的長發(fā)在他腦后飄舞,他眼神中,卻透著一種特別的悲傷。
已經(jīng)半年過去了,除了自己的名字之外,他再也沒有想起任何有用的東西。
倒是有不少紛亂的畫面,被他回憶起來,只是這些畫面斷裂層太多,以至于他根本無法將其連起來。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來到垃圾星,這里全是垃圾,終年都回蕩著銷毀垃圾的機(jī)器聲。
曹靖是一個喜歡安靜的人,剛來到這里的時候,因為這種噪雜的聲音,他根本就無法睡覺。
他心里明白,自己是深空失憶造成的記憶斷層,想要徹底恢復(fù),需要時間的彌補(bǔ)修復(fù)。
抬頭看向天空,透過垃圾星大氣高壓防護(hù)罩,能清晰的看到。
高空中殘破的星辰,還有無數(shù)巨大碎裂的隕石。
肉眼能清楚的看到,這些星辰和隕石,正圍繞著垃圾星緩慢的移動。
遠(yuǎn)處,是一個個近百米高的機(jī)器人,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
不少廢舊垃圾,被機(jī)器人收進(jìn)腹部,再吐出來的時候,就變成了一些高大的壓縮塊狀物。
至于這些壓縮塊狀物用來干什么,曹靖并不知道,但從這些機(jī)器人身上的銹蝕,可以看出來,機(jī)器人存在的年頭不短了。
“曹靖,找你好久了,你果然又在這里,難道是因為你喜歡這里的味道嗎?”
一個小男孩,蹦蹦跳跳的跑過來,因為周圍的氣味太濃烈,就算他是在這里長大的,也不敢過于靠近水溝。
很明顯他并不是人類,因為在他的耳朵尖尖,耳朵兩邊還帶著一些白色的絨毛。
“不喜歡,但這里可以讓我靜下來,周圍都太吵?!辈芫富剡^頭,雙眼帶著一抹溺愛。
“弄不懂你的想法,我媽媽讓我叫你回去吃飯?!毙『⒆訐u搖頭,轉(zhuǎn)身從這里離開。
說實在的,如果不是過來叫曹靖吃飯,他絕對不會來這個鬼地方,就算平時玩,他跟小伙伴們都會遠(yuǎn)遠(yuǎn)離開這里。
“嗯,咱們一起去吧?!辈芫笇@個小孩子很是溺愛,幾步追上對方,用手在小孩撫摸。
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臭水溝旁邊,臭水溝還如同以往,繼續(xù)散發(fā)著惡臭,水面冒出深藍(lán)色的泡泡。
曹靖不是真的對味道沒感覺,只是因為這里安靜一些,好讓他想起自己之前的事。
對于自己的過往,曹靖還真沒一點(diǎn)印象,除了一根漆黑半尺來長的短棍,他再也沒有其他任何記憶。
自從睜開眼睛,見到的就是路名娘倆,路名就是這個蹦蹦跳跳的小家伙,他們屬于土生土長的垃圾星人。
據(jù)小家伙說,他們是在臭水溝旁邊發(fā)現(xiàn)曹靖的,在曹靖的身邊,還有一架墜毀的逃生飛船。
醒來的曹靖并沒有看到那艘墜毀的飛船,因為那個東西,好像屬于什么回收類型的垃圾,被此地的管理者收走。
管理者當(dāng)然不是真正的管理者,不過仗著自己有點(diǎn)勢力,占了這么一塊地盤。
低矮破舊,用各種顏色鐵皮圍成的房屋,房屋上面坑坑洼洼,透明的窟窿到處都是。
身材單薄的女人,站在門口等著曹靖他們。
女人臉上有一道長長的刀疤,就是臉色很是蠟黃,應(yīng)該是終日在散發(fā)惡臭的垃圾堆,加上有上頓沒下頓,造成了營養(yǎng)不良。
她就是路名的母親李梅,原本年齡不過二十五六歲,卻跟四十歲的人似的。
而在這周圍,全是轟隆隆的聲音,那是高大機(jī)器人整理垃圾的聲音。
光是在破舊房屋旁邊,就有十幾臺機(jī)器人,日以繼夜的工作。
巨大的震動聲,地面都隨著發(fā)動機(jī)的轟鳴輕微顫抖。
曹靖仔細(xì)盯著李梅臉上的那道刀疤,每次看到她臉上的刀疤,曹靖都會盯著看上半晌。
他總覺得這并不是什么刀疤,而是一個符號,至于是來自什么地方的符號,他一時間還想不起來。
“回來了,今天咱們有肉沫吃,路名你高興嗎?”女人也不是純粹的人類,她轉(zhuǎn)頭的時候,就露出尖尖的雙耳。
就是普通的尖耳,并沒有路名耳朵上的白色絨毛。
路名就是叫曹靖吃飯的男孩,他一聽到有肉沫,立刻高興的跳起來。
但他只高興了一會,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眨動著問道“媽媽,咱們可以晚一點(diǎn)吃嗎?等爸爸來,一起吃,好不好?”
女人在路名說道爸爸的時候,身體顫抖幾下,雙眼變得通紅。
“爸爸出了一趟遠(yuǎn)門,要過一段時間才能回來,路名先去吃飯,要長得高高的,再也不怕別人欺負(fù)?!?p> 曹靖眼神微微一變,他并沒有多說什么,而是帶著路名進(jìn)屋吃飯。
房子只有十來平米大小,屋里只有一張桌子一張床,當(dāng)然都顯得很是破舊,收拾的卻非常整齊。
桌上只有三碗湯水,除了路名的有些黏稠,另外兩碗都是清湯寡水的。
吃過飯,曹靖打發(fā)路名出去玩,等路名剛轉(zhuǎn)身離開,就輕聲問道“路名爸爸,是不是已經(jīng)……”
收拾桌子的女人沒有說話,只是身體顫抖更加厲害。
最終還是沒能忍住,女人低聲抽泣起來。
“這是什么時候發(fā)生的事?”曹靖覺得很奇怪,記得早上才剛剛跟路尚分手,那個敦實的男人還非常健壯。
走之前還說,等他賺了大錢,就帶路名離開垃圾星,去其他星球過過有錢人的生活。
“我,我也不知道,今天中午的時候,徐桐他們來人告訴我的,說他去挖黃銅,遇上塌方死,死了?!?p> “這么說,你并沒有看到他的尸體?”曹靖用手在桌子上敲打,覺得這件事很詭異。
之前他就曾聽人說,這里的人窺視路尚一件東西,現(xiàn)在看來應(yīng)該是那件東西,給路尚招來殺身之禍。
這件事恐怕沒那么簡單,對方既然敢這么明目張膽,暗中肯定已經(jīng)打點(diǎn)好一切。
“徐桐的人還說,讓我們今天好好聚聚,明天,明天他們來帶走路名?!?p> “什么?”
曹靖刷的一下站起來,路名不過是一個孩子,一個只有六七歲的小孩子,連這樣的孩子都不放過?
好半天,曹靖才將心里翻騰的怒意壓下去。
看著屋外正玩耍的路名,曹靖眼睛微微一瞇,輕聲道“你對路尚的死,難道就沒有懷疑過嗎?”
“怎么會沒有懷疑過,可我們現(xiàn)在孤兒寡母的,又能做什么?只求他們能放過路名?!?p> “你懷疑就好,明天他們什么時候來?”曹靖用手在桌子上輕輕敲打,眼光有些閃爍。
來這里半年,曹靖除了站在臭水溝旁邊回憶自己之外,就是被路名叫到這里吃飯。
雖然他一直都表現(xiàn)很淡漠,其實他心里已經(jīng)將這家人,當(dāng)成了自己的親人。
健壯老實的路尚,死的不明不白,這件事他肯定要調(diào)查清楚,對方還想對孤兒寡母動手,那就先過他這一關(guān)。
“他們,他們沒說,只是告訴我,讓我?guī)吐访帐昂眯欣??!?p> “明天你們先不要出面,我跟他們聊聊?!辈芫鸽p眼微微一瞇,眼神中帶著殺意。
冰冷殺意突然出現(xiàn),李梅感覺自己好像被一只手掐住脖子,瞬間就無法呼吸。
曹靖趕忙將自己殺意收斂,低聲道“不好意思,一時有些激動。”
“你,你明天要,要好好跟他們說,千萬,千萬不要出事……”李梅聲音有些哽咽,受了這么大的委屈,她心里怎么可能不憋屈。
可對方的勢力太大,為了孩子,她只能選擇隱忍,將自己心里的委屈和苦痛,全都隱藏起來。
曹靖一邊點(diǎn)頭答應(yīng)著,順手將腰上的黑棍掏出來,這個東西到底會是什么?
他四處亂摸著,朝著小房子后面走去。
那里是路尚生前給他搭建的一個小窩,這個小窩不能擋住轟鳴聲,卻讓曹靖有了一種家的感覺。
在周圍轟隆隆的聲音中,曹靖慢慢的睡著,這里一天只有一頓飯,吃完飯大家就會休息。
他們吃的那些全是維利素,雖然那一碗里面,蘊(yùn)含的維利素并不多。
正因為蘊(yùn)含的太少,才需要他們吃完就去休息,只有讓身體徹底吸收將維利素,他們明天才不會有饑餓感。
維利素,是種特別的能量食物,吃起來也很是苦澀,除了最底層的人會選擇吃這個之外。
稍微高些的人群,根本是連看都不會看。
半年的時間,曹靖也逐漸適應(yīng)了這種生活方式,研究了好一會黑色短棍,最終還沒研究明白,只得翻身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