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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毛襪里的斷指甲

第二十四章 暴風雪中見真情

羊毛襪里的斷指甲 周世矜 4080 2019-07-16 22:21:33

  你走了,走的那么快。

  我沒有想到我們相識將近一個月以來,會是以這樣的方式宣告終止。

  我并沒有哭好久,很快我就不哭了,我想我何必為了一個既不是我喜歡的也不是我的男朋友的人,去掉眼淚呢,你走了就是走了,我只會當你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眼前,我嚴蘩還是嚴蘩。

  沈荷思一直看著我,她大概做夢都沒有想到我會和你吵架,她肯定以為你既然愛著我,就絕對不會拒絕這個看上去很合情合理的請求的,畢竟,為了愛的人,去陪一群孩子玩玩,不管怎么說,都不算過分,可你不但不接受,反而因此和我吵架,一走了之。

  其實,我早就知道,你并不是真正愛著我,在你心里,一切都是以你自己為核心,不符合你的性格愛好的任何事,你也不會去做,更何況你的性格愛好是那么地古怪特殊,沒有人能理解想象得到的。

  你走了也許對我是件好事,我還沒有和你發(fā)生什么,不然就算我們成為戀人,也遲早會分手的,到時候我就悔之晚矣,損失太多。

  “蘩蘩,真想不到一向溫和禮貌的人,會說出那么絕情的話。”過了很久,沈荷思才說話。

  “這是他先無情的,怪不得我絕情,我可不會因為我是個女孩,就對他軟弱投降,誰傷害了我,我也會毫不猶豫地傷害他。”我高傲地說。

  “我服你了。”沈荷思對我伸出大拇指。

  我看看時間,已經(jīng)差不多下午5點了,我該回去了。

  走出外面,才感覺到寒冷,傍晚的時候,氣溫更低,很要命的是還刮起了北風,吹得耳朵疼得快要聾了。

  我走在路上,全身顫抖,雖然雙手插在袋子里,但仍然生痛,最難受的是臉,凍得通紅,快要失去感覺了。

  這里離地鐵站還有一段路,現(xiàn)在這段路成了我人生最艱難的長路,每走一步,都那么吃力難受。

  這個,有個輕柔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穿上這個吧,你會好一點的?!?p>  我不敢相信,這是你的聲音。

  我沒回頭,你卻走到我面前來了。

  你依舊那么冷俊,高高的個子挺拔堅強,迎在寒風中像一尊神像,給人安全、信任、依賴和福祉,你靜靜看著我,暖暖的目光驅(qū)散了我的寒氣,手里拿著一個針織帽和一雙純棉手套,這是給我的嗎?

  “我在出門的時候,看到天氣變了,就知道你肯定會吃苦的,就在這里等你,買了帽子和手套,你快穿上吧,還站著干啥,真是個笨女孩?!?p>  我心里又甜又酸,你明明走了,為什么還要回來,為什么還要對我這么好,我承受不住你的愛意,我是個不識好歹的女孩,剛剛還傷害了你,可你還是當做什么沒發(fā)生過,你依然愛我。

  離開也會愛你。

  我想起了這句你曾經(jīng)說過的話,這是多么的正確和靈驗。

  “我?guī)湍銈靼?,你現(xiàn)在手指肯定凍僵了,穿手套不太方便的。”你溫柔體貼朝我說。

  我點點頭,不知道說些什么好。

  你很細致地把每根套指罩住我的每根手指,動作很輕,而很快,當你把帽子戴在我的頭上時,你有意無意間碰到我的臉頰,我臉一直是紅的,你也看不出我的羞澀。

  “好了,現(xiàn)在走吧!”你離我很近,差不多是挨著我的。

  我本來想離你遠一點的,但不怎么的,我的手臂和你的身體相撞,覺得感覺很舒服,內(nèi)心很實在,周圍溫度升高了。我們就這樣身體挨著身體走著。

  還是和去的時候并肩而行。

  我一直沒說話,既不想說,也不愿說,你也似乎很懂我的心思,也沒有問我一個字。

  我本來以為我們就會這樣互不說話的回到學校。

  可老天卻好像看到了我們的窘態(tài),還想捉弄一下我們,非要弄得我們狼狽不堪不可。

  天空眨眼間就下起鵝毛大毛來,氣溫再次降低,風更猛烈,我們前行的視線也被漫天雪花阻隔,走路變得艱難起來。

  我終于忍不住,“老天,你真沒長眼睛,為什么不讓我們平安回家,我們都是好人。”

  你笑笑,“這樣沒用的,老天不會聽到的。”

  我冷冷說:“都這時候,你還笑得出來嗎?”

  你并沒有生氣,只是輕輕說:“我們還是繼續(xù)走吧,快要天黑了。”

  我打起精神,發(fā)揮潛力,終于走到了地鐵口站,而發(fā)現(xiàn)上面貼著告示:

  因暴風雪影響,部分列車運行出現(xiàn)故障,為避免進一步惡化,自此時起暫停全港所有列車客運,帶來不便之處,請包含體諒。

  我看完只覺得五雷轟頂,腦袋發(fā)麻,喪失了所有力氣,蹲在路邊發(fā)呆。

  你平靜說:“沒事的,做不到地鐵沒關系,我們可以坐出租車或者是公交?!?p>  我好一會兒才想起你說的有道理,撐著站起來,往前走,每走一步,都感覺腳在痛。

  我們走了十分鐘后還是沒有看到有公交和出租,我內(nèi)心很絕望,在這暴風雪的天氣中,夏港交通竟然出現(xiàn)了問題,沒有一輛車輛到這里來,回去之后,我一定要寫封信投訴交通部部長。

  我和你全身都已經(jīng)積滿了雪花,臉上也時不時飄下一朵晶瑩的雪花,臉已經(jīng)差不多被完全凍僵了,我還好一點,有帽子和手套蓋住,可你什么也沒有,全身已經(jīng)被雪水浸透,嘴唇還不停的顫抖。

  “我們要不要停下來?”我說。

  你點點頭,帶我到一家便利店的遮雨棚下,我們都蹲在地上,抱著雙膝,借以取暖。

  雪越下越大,一點也沒有減弱的趨勢,我心里希望越來越渺小,身體越來越冷。

  你注意到了我,勉強擠出個笑容,嘶聲說:“別擔心,一定會有辦法的。”

  我在心里抱怨你,都這個時候,還說些沒用的廢話。

  就在這時,有一輛黑色的小轎車經(jīng)過,你立馬沖到馬路前面,張開手,大聲喊:“請搭我們一程,我們是圣希的大學生?!?p>  橋車急忙剎車,差點沒撞到他。

  我也嚇了一跳,心想你怎么變得如此莽撞起來呢,萬一車子沒停住,你生命都不要了嗎?

  車門打開,一個中年男子嚼著檳榔,打量著你,說:“要上車可以,1000塊錢?!?p>  你先是楞了一下,隨即掏出錢包,把一大把百元鈔票給了男子,然后指了指我,說:“我和她要上車,謝謝你。”

  中年男子數(shù)著錢,突然臉色一變,說:“你只有1500塊錢,不夠兩個人坐?!?p>  你立刻再從錢包里拿出三張百元給他,說:“我只有這300塊錢了,可以方便一下嗎?”

  男子搖頭,不客氣地說:“不可以,少一分錢也不行,兩個人坐必須要2000塊,不然就請讓開,我還有急事?!?p>  你咽了咽喉嚨,用僵硬的兩根手指夾出一張銀行卡,說:“我銀行轉賬給你行不行,我沒有現(xiàn)金了?!?p>  男子沒有回話,嚼了兩口檳榔,才慢悠悠說:“再給你1分鐘,到底上不上車,我只收現(xiàn)金?!?p>  你看了看站在路邊的我,低下頭去,用非常懇求地語氣說:“我這張銀行卡里面有20萬塊錢,你如果能夠讓我們兩個人上車,我全部給你,你幫幫我們,我們遇上了暴風雪,現(xiàn)在全身很冷,走不動路,她還是個女孩子,你……”

  男子很不耐煩,打斷了你,直接剛硬地說:“最后十秒,不上我就開車了,1800元只能上一個人?!?p>  你握緊了雙手,狠狠看了男子一眼,突然沖到我前面,直接拉住我的手,把我拉到車旁,說:“給她上車,把她送回圣希?!?p>  車子里面有人打開了車門,我還沒反應過來,處于懵呆之中,你立馬把我推進車里,隨即把門關上。

  等到我反應過來時,拍打車門,車子已經(jīng)開動了。

  你孤零零站在路中,在暴風雪里漸漸消失不見。

  車子前面做了一個人,后排也做了一個人,我很氣憤,明明再加上我和你兩個,剛好可以坐滿,為什么這個男子不肯,就因為只差了200塊錢嗎?

  他嚼著檳榔,還時不時哼著歌,歌聲比只臭老鼠的叫聲還要難聽十倍,簡直是種折磨,嘴里的臭氣和臭老鼠的糞便也差不多,我坐在后面,比我在暴風雨中還要難受痛苦。

  車開出一段路后,經(jīng)過一個路口時,站了一對母子,男孩只有七八歲的樣子,凍得哭了起來。

  男子把車停在她們旁邊,先打量了她們母子一下。

  “請載我們上車,行個方便?!蹦赣H祈求說。

  “要想上車,一人2000元,少一分錢都不行?!蹦凶诱f完把檳榔吐在地上,檳榔落到了兒子的鞋上。

  母親臉色變得很蒼白,說:“先生,請你行行好,我們沒有那么錢,請你做個好人,出個慈悲心,讓我們一起上車吧!”

  說完,男孩又大哭了起來。

  哭的那么可憐,可男子一點反應也沒有,只是又慢慢拿住出一塊檳榔,放進他滿是黃牙的臭嘴里,說:“你到底有錢沒有,沒錢就不要在這浪費我的時間?!?p>  我心里生出一股荒謬可笑的念頭,看看車里的其他兩人都是被淋了風雪的路人,在這一瞬間,我明白了,這個男子專門在這種天氣駕車宰客,乘人之危,唯利是圖,沒有一點人性。

  人渣!

  和這種人渣在一輛車里,我只會覺得我生不如死。

  我匆匆打開車門,跑了出去,我死也要死在路上。

  當我摔倒在雪地中時,有一股念頭支撐著我,我一定要去找你,你就在路的后面等著我。

  我掙扎著站起,咬緊牙齒,在雪地上跑了起來,我潛力在這一刻才真正爆發(fā)。

  風雪漫天,我看不清路,也不知道我到底走了多久,我只知道我是憑著我直覺在走,不知道為什么,原本凍僵的四肢因為我的奔跑逐漸松弛發(fā)熱,我的行動也越來越迅速。

  我看不到你,只好邊跑邊喊著你的名字,我用盡力氣喊你,我有種預感,如果我這次找不到你,我今后就再也看不到你了。

  “徐經(jīng)勇,徐經(jīng)勇,你在哪里?”

  “聽到我的聲音了嗎?徐經(jīng)勇。”

  “我在這里,我是嚴蘩,你看到我了嗎?我在找你,徐經(jīng)勇?!?p>  沒有回應,街道上連一個行人,一輛車子都找不到,沒有聲音,只有滿眼的銀白雪花。

  我喊得喉嚨都快喊嘶了,還是找不到你連你的影子也沒看到半點。

  我開始體力不支,聲音漸漸小了,跑的速度也越來越慢,我知道我的潛能快要用盡了,我再找不到你,我也要倒在這場暴風雪里。

  “徐經(jīng)勇,你在這里嗎?我……”

  我突然看到一個人躺在路邊,身上穿的衣服和你一模一樣,我心臟狂跳,沖了過去。

  真的是你。

  你全身都快被雪凍成冰雕了,呼吸也很微弱,我拼命搖動你的身體,喊著你的名字。

  “徐經(jīng)勇,徐經(jīng)勇,我是嚴蘩,你聽到了嗎?你快醒來啊,我們還要走路呢!”

  我淚水嘩啦嘩啦如雨水灑出,滾燙的淚水,在哀傷冰冷的你。

  你手指動了動,我急忙摸著你的手,希望你能睜開眼睛看我。

  “??!”你呻吟了一聲。

  當你看到我蹲在在你的面前,你瞳孔猛地收縮一下,顫聲說:“你不是已經(jīng)坐車回學校了嗎?為什么還在這里?”

  我哽咽了很久,才說:“我下了車,我要和你一起回去。”

  你勉強露出一絲微笑,“你真笨,笨女孩?!?p>  我點點頭,這次你說我笨,我不會反駁你了,我有時候真的很笨。

  你果然是個很堅韌頑強的男生,在這種情況下,仍然能站起身走路,我本想扶你,可你卻阻止了我,說:“我永遠不會讓一個女孩扶我前行。”

  我對你的話,又好笑又好氣,都這時候,你還想著這些。

  也許上天雖然是沒有眼睛的,但卻有顆善良的心,但它知道這場雪下的不合適,它就改正它的錯誤。

  雪停了。

  我們走了一段路,終于再也支撐不住,倒在一個三層書店旁,這時候有人出來了,看到我們,把我們送回了學校,原來這世界上也是有好人的,壞人再壞也不可怕,因為好人永遠比壞人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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