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三百六宮,七十二殿。上等青石鋪路,兩旁各色花卉爭相盛開,與金光奪目的墻壁交相輝映。
七十二殿,自開朝以來便定下的規(guī)矩,如今宮中多出一處禪道殿,便意味著有一殿消失。
改舊換新,觀星殿變成禪道殿,而原本的國師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也有沒有人談?wù)?,就像是從沒有出現(xiàn)這個人。
“徒兒拜見師父?!?p> 禪道殿的一處偏院中,一個身穿鮮亮道袍的少年真誠地彎著腰,旁邊一個七八歲小孩也像模像樣的彎腰行禮。
他們面前一個穿著樸素灰袍的中年男子坐在石凳上,粗糙的大手平端著一杯藍紋陶制茶杯,可茶杯中的水怎么也平靜不下來。
“起來吧?!?p> “多謝師父。”
道明抬起頭,原本有很多疑惑和想要提醒師父的話,在看到師父后全都噎在喉嚨,不知從何說起。
“你身旁的小家伙是?”
“哦,他是我認的弟弟,千墨,是人造妖人,在喜同村的地下牢籠中救出來的?!?p> 法戒伸手一招,千墨不受控制地朝他飛去,小家伙身體緊繃,無助地看向道明。在得到道明的點頭示意后才放下警惕,一下飛到法戒跟前。
“人造妖人,天地不容,喜同村的事我大概知道,那里盤踞著一個邪修團隊?!?p> “那為何喜同村的任務(wù)一直都是黃級任務(wù)?”
法戒輕輕拍了拍千墨的頭,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巧的錦囊遞給他,玄奧的花紋一下就吸引了千墨的注意力。
“因為他們不敢亂來,忌憚我們長生門的新道法。”
法戒寒聲說道,小院中的水缸躍出一條小巧的金魚,似是受到驚嚇。
“那我們難道就不管嗎?不管那些無辜死去的人?”
道明有些不解,迎著那雙以前都不敢直視的目光,大聲說道。
“以前我?guī)阆律綒v練,帶你見識塵世的真正面貌,可你卻在一群山匪手上救下一個小女孩。我替你遮蓋住那段記憶,就是想讓你理解我告訴你的那句話,現(xiàn)在看來,你又遇到那個女孩了?!?p> 道明腦海中突然出現(xiàn)一個衣衫襤褸的小女孩,她的父母全部死在山匪的刀下,而道明和法戒就隱身藏在一邊,冷眼地看著一切。
可就在山匪要抓住她的時候,她驀地站起身,什么也不顧地跑向道明。
道明看向自己的腳下,并沒有影子,而他也沒有發(fā)出聲音,那她是怎么發(fā)現(xiàn)自己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力量驅(qū)使自己,道明一步跨出,緊緊將小女孩抱住。
小女孩的淚水混雜著泥塵沾在道明身上,道明的身影顯現(xiàn)出來,小女孩看到他并沒有吃驚,像是知道他一定會出現(xiàn)。
法戒一揮劍,所有山匪全部尸首兩處,天師境的他靈眼大開也看不出來,為什么小女孩會發(fā)現(xiàn)道明。
又逢巴蛇帝國的其他道門向長生門挑戰(zhàn),便決定把她丟在一間民宅的門口。
沒多久,一個身穿白袍的中年女人走了出來,看到小女孩的模樣十分可憐,詢問了一番,便領(lǐng)了進去。而道明一直站在不遠處,心中為小女孩松了口氣,同時記住了那個女人身上繡著一只白色的丹頂鶴。
六界位面,人界的面積最為廣闊,其右分為東陽神州,西山賀州,赤炎南州,極地北州,以及位于中間的人皇神州。
其中極地北州被稱為五洲最冷,最殘酷的地方,不僅是天氣,還有人。
冰熊域,顧名思義,冰熊橫行。在一處裂谷遍布的冰川,數(shù)十只身高十丈的冰熊包圍住一群身穿白衣的年輕人,冰熊身上的冰甲清楚地倒映出所有略顯稚嫩的臉龐。
“若蘭,早說過了,這里的人不值得救?!?p> “芳姐,你別怪若蘭仙子了,反正這些冰熊又不能拿我們怎么樣?!?p> 芳姐看向被稱為若蘭仙子的少女,無奈地嘆了口氣,對她又是尊敬,又是遺憾。不久前他們救了一群迷路的人,可那群人引來冰熊不說,最后逃跑的時候還給他們使絆子,千方百計地阻撓他們。
“沒事,如果是他,應(yīng)該也會這么做的?!?p> 若蘭仙子的聲音宛如幽谷泉水潺潺流動,又如百靈鳥般清脆動聽,所有人聽到后瞬間打起精神。
冰雪飛舞,冰熊咆哮,若蘭仙子好似一朵純潔的冰蓮,在寒冷中綻放。一柄銀色的長劍在空中一劃而過,直取其中一頭冰熊的碩大腦袋,眾人心神振奮,主動沖向其他冰熊。
他到底是誰?
這是所有人心中的疑問,從沒有人問過,因為說到那個他時,眼中的柔情足以說明一切。
“師父,你知道六界位面嗎?”
法戒心中一震,面不改色,端著茶杯,小酌一口,輕聲道。
“不知道,不過那個戒指有你所有想知道的答案。”
道明看了看手中的戒指,他的腦海中已經(jīng)有五本功法和四門秘技。他想把這件事告訴法戒,但每當他要說的時候,那些功法和秘技都會莫名地忘記,直至他不想說為止。
“好了,你一路趕來,應(yīng)該累了,好好休息吧?!?p> 法戒摸了摸千墨的腦袋,不再看向道明,轉(zhuǎn)身走進一間客房,直接關(guān)上房門。
道明輕一呼氣,每次看到法戒的時候,心里就會恐懼。道空和他一樣,只是他們也不清楚是為什么,只當是法戒太嚴肅古板。
“師弟,你在嗎?”
道明眼皮一跳,二話不說,身形如風(fēng),沖進另一件客房中,房門啪嗒一聲關(guān)上。
完了。
“真是小淘氣,想要跟師姐玩捉迷藏嗎?”
道明盤坐在床上,手緊緊抓著被單,臉上青筋直跳,大意了。
這皇宮里的門怎么質(zhì)量這么好,關(guān)上的聲音那么清脆。
“小明明,你是在這間客房嗎?哦,不是。那這間呢?”
趙宛兒手指輕捂小嘴,假裝在其他房前停留一會,最后停在道明所在的房間,眼神戲虐地偷笑著。
“師姐,請問你有什么事嗎?”
道明調(diào)整呼吸,感受到體內(nèi)真元的流動,放下心來,鎮(zhèn)定說道。
以他的速度,絕對能在一秒之內(nèi)閃出這座偏院。
“沒什么,只是我父親那邊還有一個客卿的位置空著,大比的話也差一個人?!?p> 稍一思索,道明便能想到,趙宛兒估計是請他父親給自己讓出一個名額,畢竟他的父親是三寶商會的幕后老板。
“多謝師姐關(guān)心,這次大比我會參加,掌門早有安排?!?p> 趙宛兒楞了一下,伸出手準備敲門,但想到以前每次都是被道明戲耍,還是收回手。
“那我走了,師弟要留師姐我進去坐一坐嗎?”
“不了,師姐應(yīng)該有其他事要做吧。”
趙宛兒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一滴清淚從眼角流出,無聲地滴在精心挑選的衣服上,但還是輕笑著說道。
“那師弟有什么事,一定要找?guī)熃闩丁!?p> 說完,趙宛兒深深地看了一眼房間的門。按照以往,她可以直接破門而入,但在道明離開的一段時間里,她發(fā)現(xiàn)自己做不到了。
聽到趙宛兒跑出去的聲音,道明松了口氣,就準備繼續(xù)修煉,但這時門從外推開。
“哥,那個姐姐哭了,好像很傷心?!?p> 千墨手上抓著法戒給他的錦囊走進屋,不解地看著道明,有些不懂為什么趙宛兒會哭著離開。
“是嗎?千墨,那你認為我是個惡人嗎?”
千墨認真想了想,又仔細看了看道明,好一會兒,像是下了很大決心。
“哥哥不是惡人,是個大好人,但是你為什么要惹那個姐姐傷心?!?p> 傷心嗎?
道明臉上露出迷茫的神色,千墨看到后主動走到他身邊,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頭上。
道明輕笑一聲,外面驟然吹來一陣大風(fēng),把窗戶吹開。
風(fēng)帶著些許雪花落在道明身上,他摸了摸臉上的雪花,卻已化成了水。
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