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情至深
“來來,新郎往新娘這邊靠一點?!睌z影師舉著相機指揮新人動作。
“新郎”聞言并未做出反應(yīng),這讓攝影師感到尷尬,一旁的新娘笑了笑,出言緩解,“沒關(guān)系,我老公不太喜歡拍照,不太懂配合,我來吧,我往他那邊靠?!?p> 在場的人都看得出來,這哪是不太懂配合,分明是不想配合,哪家的新人拍結(jié)婚照不是喜氣洋洋,可偏偏這一對氣氛太過詭異。
桑一禾提著裙擺往周深信身邊靠,周深信卻不著痕跡地避開了,用一種嫌惡的語氣說,“遠點?!?p> 桑一禾的笑容僵在臉上,“深信,算我拜托你,這么多人看著,你能不能好好的配合一下?”
“不要臉的事情你不都做了嗎?那時候不要臉現(xiàn)在又要臉了?”
周深信說話的聲音不大,可周圍安靜得很,一番話都讓旁人聽見了。
議論聲四起,桑一禾緊緊攥住裙子,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那么狼狽,“婚宴我可以不辦,可是婚紗照是爺爺吩咐下來的,你可以讓我難堪,但我不想讓爺爺失望?!?p> 說到爺爺,周深信的臉色有些松動,出手摟住了她的腰,面無表情的看向攝像頭,“快點。”
桑一禾同樣攬住他的腰,露出甜蜜的笑容,心底里希望永遠都停留在這個時候。
攝影師快速的拍了下來,周深信肯配合就相當(dāng)于這張婚紗照是完美無瑕的,兩個人站在一起怎么看都是天作之合,如果不是周深信態(tài)度太冷漠的話。
拍攝結(jié)束之后,周深信換下衣服沒等桑一禾就先走了,桑一禾出來時只有店員尷尬的看著她。
“周先生已經(jīng)走了。”
桑一禾將婚紗遞給店員,“應(yīng)該是公司忙吧?!?p> “哪是什么公司忙啊,那個周深信剛剛明明是接了一個女的電話還安慰她別哭,匆匆忙忙就走了?!?p> “就是,一個總裁結(jié)婚不去國外拍婚紗照,就連婚紗都不買,要我看,應(yīng)該是這女的不討周深信喜歡吧?!?p> 后面的桑一禾沒再聽下去,她快步走出婚紗店,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把心里那股鉆心的疼壓住。
可笑吧,這是桑一禾的老公啊,她卻沒有任何底氣在外人面前反駁這些流言。
因為是真的啊。
桑一禾自己知道。
天空忽然下起了瓢潑大雨,路上的行人紛紛找地方躲雨,桑一禾如同喪尸走在路上,不避雨不打車,任憑雨水浸濕全身。
不知道走了多久,桑一禾回到家時已成了落湯雞,洗了個澡出來倒頭就睡。
再醒來的時候,人已經(jīng)在醫(yī)院了。
睜開眼看見周深信,桑一禾還揉了揉眼睛以為是幻覺,只不過眼前的這個周深信眼底有著很重的黑眼圈,胡子拉碴的,不像平日里干凈整潔。
“能不能不要用這種把戲?把自己弄到發(fā)燒不來醫(yī)院讓爺爺找不到你,就讓我來找你?!?p> 嗯確定了,這是周深信,這種尖酸刻薄的語氣除了他沒誰了。
原來是發(fā)燒了啊,怪不得渾身無力,不是絕癥就好。
桑一禾苦中作樂的想著,她開口時是一種嘶啞的聲音,“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p> 看樣子應(yīng)該是挺嚴(yán)重的吧不然周深信不會這么難看的坐在她身邊,桑一禾莞爾,就算周深信嘴上再怎么討厭她,可是她生病,他還是愿意照顧的。
看桑一禾被罵還笑得出來,周深信還以為是她發(fā)燒燒瘋了,“陰謀成功開心了?還是腦子燒壞了?總之……”
“謝謝你?!?p> 周深信疑惑的看著桑一禾,怕是真的要叫醫(yī)生檢查檢查腦子了,他嚴(yán)重懷疑桑一禾腦子壞掉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事,周深信從口袋里掏出兩張照片,扔給她,“你睡了兩天,這照片是今天早上婚紗店的人一直給你打電話讓你去拿,我接了。”
看到照片完好無損的,桑一禾心底松一口氣,她本來留自己號碼就是怕周深信去拿照片會撕掉,還好還好,完整的。
她拿起來寶貝似的左看看右看看,“那大的照片呢?我讓他們裱好一起的。”
“還能怎么樣?掛房間里了?!敝苌钚耪Z氣不好,天知道他是怎么親手把照片掛到墻上去的。
桑一禾瞪大了眼睛,似乎是不相信,但周深信也不會拿這種事情騙她,她看著周深信,緩緩道:“謝謝你?!?p> 已經(jīng)很好了,這對于桑一禾來說,已經(jīng)很滿足了。
周深信看她無礙,起身走到門口,腳步停下,“我不會回家住,照片是留給你自己看的,你那么喜歡我,就每天看看照片好了,少玩這種把戲。”說完便走了。
良久,桑一禾才回答,“你也知道,我那么喜歡你啊?!闭Z氣里裝滿了蒼涼。
周深信走后,桑一禾馬上辦了出院手續(xù),拖著疲憊的身體回了家。
桑一禾在路上買了一個小相框婚紗照放進去,到家后她仔細(xì)挑選了一個位置,擺在了客廳的小桌子上。
打開房門,一張放大的婚紗照豁然出現(xiàn)在她眼前,雖然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但看到這張照片時,桑一禾還是不爭氣的掉了眼淚。
她不愛哭,是不愛在外人面前流露自己的脆弱,并非是不會難過。
如果把自己脆弱的那一面展露出來,卻沒有得到保護反而是遭受到重創(chuàng),那真的是稱得上是致命一擊。
桑一禾是愛周深信,但絕不會容許自己在周深信面前褪去外殼,他在桑一禾心里還不夠可靠。
后來很長一段時間,周深信也如他所言,讓桑一禾每日獨守空房,她休了假就在家對著一張婚紗照發(fā)呆。
所以每到桑一禾生日和結(jié)婚紀(jì)念日,她都使出渾身解數(shù)讓周深信回到家里來過,因為有了周深信才是家啊。
家里有廚房,客廳,臥室,有桑一禾和周深信的鞋子,有桑一禾和周深信的衣服,有婚紗照,有周深信也有桑一禾。
然后一起在家里給桑一禾慶祝生日。
雖然沒有真的在慶祝,禮物是周深信的助理選的,生日蛋糕沒有買,桑一禾做了滿桌子菜,周深信卻以為是桑一禾叫的外賣一口沒動。
周深信如約來接陸晚秋一起去過生日,陸晚秋今晚精心打扮過,頭發(fā)挽成髻,香肩半露,妝容妖冶,叫人看了入迷。
靠近時,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入鼻,周深信皺眉,他想到桑一禾身上總是有著一股沐浴露的味道,是和他一樣的味道。
周深信拿出禮物遞給她,語氣平淡,“生日快樂?!?p> “謝謝?!标懲砬锫冻鰦尚叩谋砬?,接過他的禮物,調(diào)皮的吐舌,“去年送我的是車,讓我猜猜今年送什么,會是戒指嗎?”
戒指當(dāng)然不比車貴,但是戒指代表的意義可不比車輕。
可惜周深信這些年來送她項鏈?zhǔn)宙溛í毑粫徒渲浮?p> 周深信搖搖頭,“不是,是一對鞋子?!?p> 陸晚秋盈盈一笑,“傻瓜,送鞋子的意義不好,你不怕我跑了啊?!?p> 周深信不語,他不知道送鞋子代表什么意思。
“好啦我們?nèi)コ燥埌?。?p> 抵達周氏飯店,經(jīng)理帶著一行服務(wù)員排開在大堂等著他們,而陸晚秋挽著周深信的手,享受著外人投來羨慕的目光。
途中陸晚秋找了個借口去了廁所,回來時碰到送香檳的服務(wù)員,“等一下。”
服務(wù)員見是剛剛總裁帶來的女人,不敢懈怠,“陸小姐?!?p> “這酒是我們的吧?給我吧,我拿進去就好,你們也辛苦了?!标懲砬镏苯幽眠^來并未等服務(wù)員做出回答。
“怎么是你拿著酒進來?”周深信不滿。
陸晚秋投向責(zé)備的目光,“你這個做老板的也不心疼心疼員工,我只是剛好路過順帶拿回來而已?!?p> 說著,陸晚秋打開香檳,為他倒上一杯,“謝謝周總裁百忙之中抽空給我慶生?!?p> 周深信抬手摸摸她的頭,語氣寵溺,“你的生日我自然不會缺席?!?p> 兩人舉杯共飲,陸晚秋微微抿了一小口,便放下杯子,“我看你,最近和桑一禾還挺好的?!?p> “晚秋……”
“好好好,不說她,我知道你想說這句話,每次我一提到一禾你就這樣?!?p> 陸晚秋重新舉杯,“我的生日愿望就是希望你永遠只愛我一個人。”
周深信勉強的擠出一個笑容,與她碰杯。
酒過三巡,周深信感到頭暈,他單手扶額,意識開始混沌,聽見陸晚秋連問好幾聲,他剛搖搖頭表示沒事,眼前一黑倒下了。
“深信,對不起啊?!?p> 陸晚秋神情冷漠,如果不是她發(fā)現(xiàn)周深信和桑一禾之間越來越好,也許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她不會再用。
她叫來一個服務(wù)員幫她扛著周深信,走到大廳時,碰上了來接周深信的桑一禾。
“你來干什么?”
桑一禾無視陸晚秋的質(zhì)問,揮揮手,飯店的經(jīng)理連忙上前扶著周深信。
這碰上了正牌周太太,那必須聽周太太吩咐。
眼見著周深信離開自己身邊,陸晚秋不肯撒手,惱怒道:“桑一禾,今晚深信給我過生日你也要找茬嗎?”
“生日?”桑一禾這才抬起眼皮看陸晚秋,“飯吃過了吧,禮物也送了吧,這生日怎么著都過完了,怎么了?陸小姐,你該不會是想把我先生帶回家吧?”
“你!”如果陸晚秋說是,那她就是當(dāng)眾承認(rèn)陸晚秋做小三了。
桑一禾走上前,將周深信與陸晚秋分開,“那么我也祝陸小姐生日快樂?!彼蝗唤档吐曇簦陉懲砬锒呡p輕說,“你以為,如果明天周深信在你床上醒來,他不會看監(jiān)控嗎?”
說完,她看向經(jīng)理,“把周總送到我車上?!?p> 這一局,桑一禾完勝。
陸晚秋在原地氣到爆炸都只能故作云淡風(fēng)輕,向桑一禾道謝。
“謝謝桑小姐?!?p> “不,是周太太?!鄙R缓桃蛔忠痪涞募m正陸晚秋的錯誤。
一旁的服務(wù)員看得差點想拍手叫好,太霸氣了,不愧是周總的太太。
桑一禾沒有直接驅(qū)車回家而是繞到醫(yī)院給周深信做了個檢查,發(fā)現(xiàn)體內(nèi)有安眠藥的成分,她松了口氣,不是那種藥就好。
周深信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下午,眼前的場景證明他是在自己家。
他走出房門,桑一禾看見他醒了,“來吃飯吧?!?p> “我……昨晚喝醉了?”問這話時,周深信是心虛的,他怕自己酒后說了什么。
桑一禾點點頭,“以后啊,不要喝太多酒,頭會疼的,我給你熬了湯,你先喝湯?!?p> 周深信聽話的坐下來喝湯,看到桑一禾右手無名指上的銀戒,是他們的婚戒,很便宜也很普通,她戴上就沒有摘下來過。
想到昨天陸晚秋的話,他的眸光暗了暗,不是送不起。
周深信沒有戴過他們的婚戒,不管桑一禾如何撒嬌,他都不曾戴過。
“桑一禾……”
“嗯?”
“那個戒指這么丑為什么還戴?”
桑一禾嘴角上揚,梨渦顯露,她低頭看著她手上的戒指,“不丑啊,這是你買的,而且又是婚戒,我為什么不戴?這和婚紗照結(jié)婚證一樣很重要。”
是我能證明你是我老公的信物。
“可是我又不戴?!币环讲淮鳎橇硪环酱髦惺裁匆饬x。
這個道理桑一禾何嘗不知,她又說:“可是我戴別人就會問我是不是結(jié)婚了老公是誰,我就有機會說我的老公是周深信啊?!?p> 我的驕傲莫過于我的老公是周深信。
周深信喝了一口湯,唇上還泛著水光,嫌棄的看了桑一禾一眼,薄唇輕啟,“幼稚。”
桑一禾“哼”了一聲,隨即道:“清知過幾天要回來了,我得去機場接她,然后一起吃飯,有可能我要去她的公寓住幾天,我們要聯(lián)絡(luò)聯(lián)絡(luò)感情?!?p> 聽見桑一禾不回家,周深信心里有點不快,他把碗往前一推,“那誰給我做飯?”
“顧川會給你買飯吧?或者你出去吃,你之前不回家的時候不都這樣嗎?”
周深信突然想改改那該死的協(xié)議,憑什么他就要按時回家,桑一禾說不回就不回。
“不行,你給我回家做飯。你去和別人聯(lián)絡(luò)感情,就能忽略了我的感情?”
敢情桑一禾在周深信眼里只是一個沒有感情的做飯工具?
“好好好,我會回家做好飯。”
這還差不多,等等,周深信盯著桑一禾,“那唐楓呢?”
桑一禾和程清知唐楓三個人從小一起長大,這次程清知回國,怎么可能就桑一禾一個人和程清知聯(lián)絡(luò)感情。
桑一禾沒發(fā)現(xiàn)周深信語氣里的不對,語氣理所當(dāng)然,“肯定是和我們一起啊,大家好不容易聚一聚?!?p> “你當(dāng)我是死的?你去和一個男的?。俊?p> “這不是還有清知嗎?”
“不行你晚上也要回家住?!?p> “你吃醋?”
“你住就住,別讓媒體拍到,我是怕丟了我的臉?!?p> 這一問一答,一說一反問,桑一禾險些笑出聲,這都多少年了,周深信這悶騷的毛病什么時候改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