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雋試用漁網(wǎng)的那一日，葉紅又來到了大屋圍。
她帶了兩個隨從，一男一女，男的英俊女的嫵媚。
趕到大屋圍的時候天色已晚，但葉紅馬上找了長林，告訴他不答應(yīng)條件將有嚴(yán)重后果。
長林和趕來的和豐靜聽著葉紅發(fā)飆。
“那是什么后果？”長林問。
“你們紐古族自此消失，大屋圍不再有人?！比~紅狠狠地說道。
和豐的眉頭跳動了一下，她有點擔(dān)心。
而長林臉色平靜。
他審視著葉紅，問她：“把我們的人殺光？”
長林的沉著讓葉紅有些光火，都說要滅族了，你還沉得住氣。
“抵抗的都死，投降的分給各個部族。”葉紅咬牙道。
族人被俘分去以后，就會被奴役，這點長林和和豐都清楚。
“你們還想拖嗎？”葉紅哼道。
“難道就不能商量了？”長林問。
“商量了快兩個月了，商量出什么來了？我現(xiàn)在問你，我們的條件你們答不答應(yīng)？”葉紅再一次逼問。
她們的條件是：一、紐古族加入泰羅族聯(lián)盟，奉泰羅族為大首領(lǐng)，聽從大首領(lǐng)的號令；二、今后每年將稻谷和麻收成的二成無償上交泰羅族。發(fā)生戰(zhàn)爭等各種開支各族另外分?jǐn)?。三、對每一位泰羅族戰(zhàn)死者做出賠償。每人賠償?shù)久资质赀€清。四、……
泰羅族提出的每一個條件，王雋說過都不會接受。
比如第三條“對每一位戰(zhàn)死者做出賠償，每人賠償?shù)久资?。?p> 一百五十人，要賠償一千五百石。
一石是多少？王雋問過來人，按泰羅族的標(biāo)準(zhǔn)，差不多有四五百斤重。那是紐古族一個人差不多一年半的口糧。一千五百石，相當(dāng)于大屋圍的人三年的糧食收成全部上交，自己不留一粒米。即使分十年還清，也是極大的負(fù)擔(dān)。
那還讓紐古族的人活么？
無論王雋還是長林、和豐，都無法答應(yīng)這樣苛刻的條件。
長林道：“我們之前的承諾會兌現(xiàn)，你們后面強加的，我們無能為力……”
又回到了之前那樣的談判狀態(tài)。
葉紅很生氣。
這些紐古族人，看來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了。
多談無益，葉紅最后說道：“我給你們兩天時間考慮，不答應(yīng)我們的條件，你們就準(zhǔn)備面對我們的大軍吧?！?p> “那么，你們盡管過來好了?！遍L林說話依然心平氣和。
王雋和他們通過氣，能拖則拖，不能拖打也無妨。
我是不想招惹你們，但你們想拿戰(zhàn)爭來迫使我們滿足那些無理要求，那也沒門。
葉紅出去了。
她氣惱的同時感到困惑。明明大屋圍經(jīng)不住部族聯(lián)盟的打擊，長林似乎并不畏懼。
難道說他們想好了抵御的方法？或者到時候跑路？
她覺得這里藏著什么秘密。
兩個部族之間雖然有來往，但這種來往是很有限的。因為隔得遠(yuǎn)，相互之間的信息很不透明，有心想隱瞞什么的話，對方很難知道的。
她曾經(jīng)想過在郊外埋伏，綁架一個紐古族人審問，但那樣容易激化矛盾，只能另想辦法。
看來，晚上得讓跟來的兩個人發(fā)揮作用了。
——
夜晚是求偶時光。
大屋圍的蘇明長相平平，身材單薄，性格內(nèi)向懦弱。
他平時難得有女人喜歡。交往的對象多是年齡比較大的中年婦女。
今日吃過晚飯后他一個人去到村頭閑逛。
然后，他發(fā)現(xiàn)前面一位身材姣好的女子，扭動著腰肢走走停停，時不時回頭看他一眼。
這是一位外鄉(xiāng)女子。
莫非這位美女對我有意？蘇明心跳突然加快。
偏偏他生性膽小被動，不好意思上前搭訕。那女子停下來的時候，他也便停下，低頭看著地面。
“這位小哥，你一個人出來散步嗎？”沒想到美女倒是大方，往回走了幾步，和他主動打招呼。
走得近了，蘇明看清楚了她的面貌，真的是一位美女。
蘇明一顆心狂跳不已，滿臉潮紅。
“我，我是一個人出來走走?！逼綍r話少的他，此時更顯得木訥。
“我叫阿紅，是高山族人，過來你們這里換一些麻布，你帶我到城外轉(zhuǎn)轉(zhuǎn)好嗎，我一個人好怕?！卑⒓t央求道。
“噯，噯，我?guī)??！碧K明既緊張又興奮。
于是，倆人去了城外。
蘇明發(fā)現(xiàn)阿紅不僅人漂亮，還體貼人，特別溫柔。
他這個平素被人瞧不起的男人，似乎在她這里找到了驕傲。
蘇明的話多了起來，而且不再結(jié)巴木訥，而是越來越順溜。他自然不知道，阿紅想從他嘴里知道的一切，已經(jīng)在蘇明毫不察覺的情況下摸得一清二楚。
經(jīng)過一片樹林的時候，蘇明鼓起勇氣，抓住了阿紅的手，急切地說道：“阿紅，難得相遇，我們進樹林吧?！?p> 和外族人媾合是平常事，大部分部族都是鼓勵的。雖然長林有令，不得下面人和泰羅族的人私自來往，但美女說她是高山族的，蘇明沒覺得自己哪里不妥。
阿紅把手抽出，媚笑道：“今日不方便啊，身子不干凈。你把住的地方告訴我，等我方便了再來找你好嗎？”
蘇明無奈，只得把住址告訴了阿紅，兩個人相依著走了回去。分手時叮囑她明日再來相會。
——
有了阿紅倆人提供的情報，葉紅終于知道了一些內(nèi)幕。其中最重要的一點，是大屋圍已經(jīng)奉王雋為大首領(lǐng)。而王雋，正是當(dāng)初艾香出兵攻打的對象。
而王雋的部族，似乎人很少。
次日早晨，葉紅又去找了長林。
長林正在吃早飯。
“你不是說讓我考慮兩天么，怎么就來了？”長林抬眼問她。
“我要見王雋。”葉紅不說廢話，單刀直入。
長林吃了一驚。
他放下碗筷，起身后躊躇片刻，問葉紅：“你都知道些什么？”
葉紅眼瞅著長林，說道：“王雋才是你們真正的首領(lǐng)對不對？”
看來這個女人從哪個渠道知道了真相，長林想。
“是?！彼啦m不住了，坦然承認(rèn)。
葉紅氣得舉起了手掌，一巴掌就要掃過去。
不過最終還是忍住了。
她垂下手，呼出一口氣，說道：
“你們這樣坑人，實在過分?！?p> 長林道：“協(xié)議是我們大屋圍與你們泰羅族的事情，當(dāng)然是我來和你們談判，關(guān)王雋首領(lǐng)什么事？”
“可你做得了主嗎？”葉紅氣呼呼地責(zé)問。
“大首領(lǐng)已經(jīng)授權(quán)給我了?！?p> “狡辯！”葉紅大聲道。
長林呵呵地笑著，沒有聲辯。
“帶我去見王雋，我要和他談?！?p> “遠(yuǎn)著呢，在明珠城。要走兩天才得到?！?p> “那我也要見！”
長林沉默片刻，說道：“你先回去吧，我要先向大首領(lǐng)請示。他想見你，我再派人喊你來。”
“不，我就等在這里。你快去請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