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不簡單
姜姒兒是得了皇太后易霖的恩典，自然是要同南令一齊來謝過的。
慈安宮內，一陣清幽微冷的蘭花香淡雅好聞，裝設雅致，以朱紅為主調，自有一分深沉威儀之感。
易霖坐在高臺之上，一襲暗紅廣袖華服，上繡有七翟凌云花紋，以金線織就鎏金流霞，端莊典雅，大方有度。
端坐在梨木小案前，簡單的歸云髻左右各三支鳳凰纏線白玉嵌珠步搖，一顆渾圓的海珠墜在眉心，耳上是厚重赤金環(huán)點綴紅瑪瑙，一身裝扮高貴得體，容貌艷麗，歲月只為其平添了幾份韻味，更有種不容冒犯的凌厲威嚴。
一眾人進來請安，南令為首。
“兒臣給母后請安?！?p> “參見太后，太后娘娘金安?！?p> 高位上的人將琉璃花瓷盞緩緩放下，抬眸看向下面的人，面上辯不得喜怒的開口，“令兒，過來?！?p> 一言意圖不明，卻是沒有讓姜姒兒起身的意思。
南令上前，“母后。”
說來易霖和一般女子著實不同，若說易霖是如同高嶺之花般剛強端正的女子，不茍言笑，沒有一般男尊國里女子的那種溫婉可人，嬌俏嫵媚，那么原本的南令簡直就是走偏版的易霖。
同樣不似一般女子之軟玉溫香、秀麗端莊，行為放肆不羈，卻是真的驚世駭俗，放浪形骸，若非她的身份夠高，這又是萬惡的封建社會，只怕早被浸豬籠了。
“我們令兒也是及笄有兩年了，這次終是將婚事定下，哀家聽皇帝說，是你看上的人家？”
言語間總算是有了幾分柔和，卻帶著若有若無的試探。
南令心中一動，估計是怕她礙于南胤的威壓這才草草定下的親事?！澳鞘亲匀?，我可是廢了好大一番功夫呢……母后，我從來沒見過這么好看的人！可惜他要回東陵，否則我真想帶他來中亙看看。”
南令一臉驕傲略帶花癡的模樣，自然讓易霖心下信了七八分。
“好！”易霖握住南令的手，“母后定會為令兒備上一份體面的嫁妝，到時候讓令兒風風光光的嫁出去?！?p> 二人寒暄了一陣，卻依舊無人開口讓姜姒兒起身。
主仆三人維持著請安的姿勢好一陣，雙腿都微微開始發(fā)顫，姜姒兒卻還是面帶微笑，也無開口過問的意思。
易霖沒想到這個小丫頭年紀輕輕，還頗為沉的住氣，終是將目光放向姜姒兒那邊。
“你可知，錯在何處。”
姜姒兒直接跪下，“臣女不該強出頭，逞一時之快?！?p> 無人應聲，易霖早恢復了原先一般的冷臉，只是看著她，似是在等待下文。
“那女子著實不知好歹，且不論公主的身份輪不到她越俎代庖，牽引事端。公主千金之軀，怎能同那些戲子一般無二的上場表演，都不用公主親自出馬，也須得讓她們知道，哪怕只是中亙一個吏部尚書的庶女，也足以讓她們輸的心服口服?！苯褐?，她在西鸞鬧出了這樣大的動靜，實在是有踩著南令上位的意味在，回來易霖自然是要給她一番警告威懾的。
這一言，既言明了自己的身份低微，不足為懼，也解釋了事情的原委，皆是為了中亙和南令的臉面。
不知是她話里的哪些個言語散了易霖的不滿，易霖仔細打量了姜姒兒一番。
著實是一張平平無奇的臉，無大過卻也不出彩，唯有一雙杏眸黑白分明、格外靈動，但也僅限于此。南令是什么性子她清楚，若真碰見她人挑釁，定是不會顧及場合直接拂了那人的面子，言辭也不會有絲毫客氣，這般說來，她此舉倒是情有可原，再說，一個庶女，想必也沒有那些個深沉的心思。
“你是哀家賜封的安寧郡主，不必過于妄自菲薄。你有些才情，哀家也是知道的，令兒素來無心這些，你既得了這好名頭，也是為中亙長臉了，而且既然是哀家許你的恩典，便也等同于長了哀家的臉面，自然是要賞賜的，起身吧。”
姜姒兒早知道易霖不喜被別人拒絕，站起身子，又是一禮。
“謝太后娘娘?！?p> “時辰不早了，你也回府給姜大人報個平安，上次同高王解除姻親一事后不久你便隨令兒去了西鸞，向來該是有很多事情需要交代的?！?p> “是，臣女告退?！?p> 待姜姒兒退下后，易霖才揉了揉太陽穴道?！白浴貋砗?，這宮里就沒消停過。”
南令挑眉，預感易霖下面會說些什么，忙岔開話題?！澳负?，你為何要為難姜家的那個？”
易霖將涂有鮮紅蔻丹的手抵上南令的額頭，狠戳。
“你還真是個傻的？”
“一個其貌不揚的庶女，怎么偏生獨獨她一人在宴上出盡了風頭，這件事情在中亙已經傳遍了，好畫配佳句，哀家可不信這是她當場稍加思索便可做出的，若真有這般才情，不至于在中亙不見一點苗條，可無論是早有預謀，還是故作平庸卻企圖在那等宴上一鳴驚人，可都不是個簡單的人物，那事先接近哀家，是不是計劃中的一部分，也未可知……”
沒使力氣，幫南令理了理衣服，話鋒一轉。
“但畢竟幫了哀家，這些也就當做抵消了?！?p> 南令心道，看來這易霖活的很是透徹嘛，那為何后來會……
“你且聽著，既定了親，便一心待嫁。這次大敗北方二族，我軍凱旋而歸，這回來也快三日了，說是要修整幾日，正好等你回來，今晚慶功宴，君家那個……”看的出來，易霖對君欒的意見頗大。略頓了下，“這兩日都在宮里，你也少去招惹他，既無這個緣分，你不必執(zhí)著于他，若是實在…不去也行，你也剛回來，推辭舟車勞頓也沒人敢多說什么?！?p> “母后?！?p> 南令面上笑意愈燦，很認真的看著易霖道?！澳菚r我年輕氣盛嘛，除皇兄外沒見過那么好看的人，自然一心想要討他做駙馬了，可這人外有人，傳聞中‘容貌魅絕傾城、氣質冷然如仙’的祈仕公子，真真是百聞不如一見，能嫁給他，我是修了三世的福緣！現下心里除了他再無旁人了。”
態(tài)度誠懇，語氣真誠。
易霖盯了南令許久，難得輕笑出聲?！昂煤煤??！?p> “哀家知道了，令兒如今也懂得愛人了。既這般喜歡，可得好好對他，萬不可再像從前那般任性了?！?p> “嗯?！?p> 南令不自覺的握緊了手腕上的玄石。
“母后，我回鳳栩宮了。趕路這些時日，風塵仆仆，甚是疲憊。待我沐浴后小睡一番，晚宴時讓尚林叫我就行?！蹦狭钜膊淮蛩闳ッ嬉娔县?，只差人去通報一聲便可，君欒回來了，某人未必想見她。再說了，她從小到大在作死的邊緣大鵬展翅的還少嗎，這兩人一別數年，這幾天尤為不能打擾！
她現在惜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