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

　　“表哥，茉莉花開了?！瘪R策指著花園里的茉莉花。

　　“茶靡花也開了。”馬進中也黯然神傷，和韓術(shù)清的一模一樣。

　　黃昏晚膳時分。

　　“來，張嘴?！瘪R進中將一勺粥遞了過去。

　　“是綠豆粥嗎？”韓術(shù)清問。

　　“是?！?p>　　一旁的馬策哭喪著臉，道：“表哥，我不想再吃綠豆了。表嫂嫂愛吃綠豆，你就讓全東宮的人一起陪她吃綠豆。誰受得了?！?p>　　“你表嫂嫂受得了，你怎么受不了？”馬進中問。

　　“不是，你也不看看我們吃的是啥？綠豆饅頭，綠豆面，綠豆涼粉，綠豆豆?jié){，綠豆粥，綠豆飯，綠豆餅，綠豆湯，綠豆茶。我再這么吃下去，我都要變綠了。關(guān)鍵是，我這一天天的拉肚子?！瘪R策可委屈了。

　　“噗嗤——”

　　韓術(shù)清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愛吃不吃，不想吃你就搬去和你哥一起住去?！瘪R進中道。

　　“我不要，你不看看他那里都是些什么人。庸脂俗粉，才沒有我表嫂嫂好看?！瘪R策噘著嘴道。

　　“你住這是為了看你表嫂嫂的？！”馬進中氣呼呼地說。

　　“行了行了，綠豆這幾天先不吃了?！表n術(shù)清還是有點怏怏不樂。

　　“馬策，你表嫂嫂想知道的事你去打聽到?jīng)]？”馬進中問馬策。

　　馬策搖了搖頭，道：“這哪有那么好問，舅舅壓根就不說?！?p>　　馬進中若有所思，又對韓術(shù)清說：“你皇兄的事不必著急，我已經(jīng)加派人馬了?！?p>　　她點了點頭。

　　“怎么了？怎么這么心事重重的樣子?！瘪R進中問她。

　　韓術(shù)清搖了搖頭。

　　馬進中太了解她了，總喜歡把事情自己一人扛，問了也沒用。

　　“京城里有燈會，我?guī)愠鋈ネ嫱姘??！瘪R進中道。

　　韓術(shù)清一愣，更是難過，道：“小時候，我皇兄帶我去過。萬千燈火，堪比繁星?？墒?，我看不見?！?p>　　“放心吧，早晚會看見的，我不許你自暴自棄?！瘪R進中撫摸著她的發(fā)絲，道，“看不見又如何？大不了我做你的眼睛?！?p>　　韓術(shù)清默默地拍開了他的手，然后問道：“能多久？”

　　“一輩子?！?p>　　“……你早晚要娶妻生子，到時候還會來管我。”

　　“我的妻只有你?！?p>　　“……”她的身體一顫，手拽緊了衣袍。

　　馬策瞪大了眼望著兩人，良久，道：“我……我現(xiàn)在是不是……有點多余？”

　　“你早該發(fā)現(xiàn)了?！瘪R進中道。

　　馬策獨自感嘆道：“唉，有了媳婦忘了弟咯?！?p>　　“我們?nèi)魰??！瘪R進中扶起韓術(shù)清。

　　“我也要去?！瘪R策道。

　　“滾?！?p>　　馬策傷心。

　　京城燈會。

　　果真是萬千燈火，堪比繁星。人來人往，不絕如縷。

　　“清清，抓緊我的手。這里人那么多，萬一走散了，長得這么好看的小姑娘，指不定被賣到哪里去?！瘪R進中抓緊了韓術(shù)清的手說。

　　韓術(shù)清點了點頭。

　　馬進中看了一眼她的腿，問：“你的腿怎么了？我看你從出來的時候，就……”

　　“沒事?！彼p描淡寫地一句話。她的腿被藍芊汐一絆，走起路來有點疼而已。

　　“賣糖葫蘆咯——糖葫蘆——”

　　一位老人家在吆喝著賣糖葫蘆。馬進中注意到了，轉(zhuǎn)身對韓術(shù)清說：“我去給你買個糖葫蘆?！?p>　　韓術(shù)清一手抓住糖葫蘆，一手牽著他的手。倒像是他的……女兒。

　　“馬進中?！彼p聲說。

　　“嗯？怎么了？”他停下腳步。

　　“你看我像不像你女兒？”說完，她笑了起來。

　　馬進中很無奈，但仍是十分寵溺地望著她。

　　“如果這樣能讓你笑，你就盡管說吧。術(shù)清，你已經(jīng)好久都沒有那么開心過了?！彼鋈粋?。

　　雖然韓術(shù)清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但能感受到他情緒的低落，轉(zhuǎn)移話題，拉了拉他的手，道：“走吧?！?p>　　“術(shù)清?！彼夭粍?。

　　韓術(shù)清也看不見發(fā)生了什么，問：“怎么了？”

　　“我看到天燈了?！?p>　　韓術(shù)清愣神了。馬進中說了聲：“我們?nèi)ズ??！?p>　　便拉著她走到了湖邊，含情脈脈地望著她，對她說：“你可還記得，我們一起放天燈的那次？”

　　怎么可能會忘？多少黑暗的日子，她的腦海里，總是回響起他的那句：

　　“老天莫不是把星星藏在了你眼里，不然，你眼睛這般璀璨?！?p>　　他只是隨口一說，卻叫她久久不能忘懷。

　　“嗯?！彼c了點頭。

　　“我那個時候，許過的愿，不是沒有告訴你嗎？”

　　“嗯？”

　　“我今天，告訴你?！?p>　　“什么？”

　　韓術(shù)清還未反應(yīng)過來，便聽見他對著無垠的湖，喊道：“我，今生今世，此生此世，只想娶一人為妻?！?p>　　“你干嘛？丟不丟人？”她想捂住他嘴，卻被他吻住了。

　　她想伸手推開，卻發(fā)現(xiàn)雙臂無力，便垂下了手。

　　良久，他才松手，退后兩步。又過了一會，他見她風平浪靜，笑著說：“我以為你會打我?！?p>　　誰知，她道：“我本來想把你推進湖里?！?p>　　“別呀。反正，這件事，天下人早晚要知道?！瘪R進中道。

　　“什么事？”

　　馬進中環(huán)視了四周，走近了她，湊到她耳邊，道：“我，馬進中，今生今世，此生此世，只想娶一人為妻。她名叫——韓術(shù)清?！?p>　　“你……”韓術(shù)清剛要伸手推馬進中。而馬進中剛要防她時，人群中突然發(fā)生了躁動。

　　和諧的燈會突然充滿了兵戈聲。像是裂錦撕破聲。那么突兀，刺耳。

　　馬進中看到了為首的騎馬人，臉色突變。

　　“發(fā)生了什么？”韓術(shù)清在一旁問。

　　馬進中顧不上回答她，快速地掃視了四周。馬進中趕緊拉著韓術(shù)清，跑到了離這里最近的一棵古樹后面。

　　“術(shù)清，你聽著，這里相對來說安全。你待在這里，等我回來?！瘪R進中焦急地說。

　　“發(fā)生了什么？”韓術(shù)清又問。

　　“這里有人大肆砍殺無辜百姓。我不能坐視不理?！?p>　　韓術(shù)清點了點頭。

　　“為首的那人，好像是馬極的手下。我去處理一下，就回來。你待在這里，一定要等我回來！”

　　“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