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娥姁今天也像往日一樣上街去。
那些乳臭未干的男孩子,也是如約而至,得意洋洋的跟在娥姁后面。
好像娥姁是他們家的女人一樣,其之妖艷讓他們臉上光芒萬丈。
街道上的那些男人,也像往日一樣,駕乘馬匹的,勒馬停車,挑擔(dān)子的干脆放下?lián)?,走路閑游的,停下腳步。
四面八方都是熱辣辣的目光,和癡呆呆的眼睛。
他們看著娥姁手里拎個小籃子,緩緩地,從街頭扭腰慢步,昂首挺胸、目不斜視而來。
剛剛到了菜場的路口。
不知從哪里沖出一壯漢來,娥姁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已被他勒腰抱了起來。
他哈哈大笑道:“你們這些男人,都是些慫貨,干拿眼睛瞪著看,有個鳥用?看看大爺我……”
那漢子哈哈大笑之際,已將娥姁勒腰夾在腋下,朝街口跑去。
那些男人醒過神來,忙叫“不好”,就見那群男孩已朝前追去。
只見那漢子好生了得,腋下夾著掙扎不已的娥姁,跑起來還像一陣風(fēng)的快。
那些男孩一邊追趕,一邊大叫:“趕快放開那個女孩……”
可是,那漢子并不畏懼,一邊風(fēng)一樣跑著,口里一邊哈哈大笑道:“今天得了這個美人,爺有的享受了……”
前面的人,見一漢子腋下夾著一女子奔走,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又見一群男孩后面緊追不放,還大喊大叫,以為土匪下山綁架婦人,哪里敢去阻擋。
他們倒要讓開一條道來……
奇怪的是,那漢子也不沖出城門去,只是在縣城里繞著街道奔走。
男孩們后面緊緊追著不放松,就在城墻下面的街道,來回繞了三圈。
他見后面追來的男孩們已累得上氣不接下氣,遠(yuǎn)遠(yuǎn)地落在后面,他才停下來。
他把娥姁放了,道:“嫂子別怪,我只是受人之托,跟那些乳臭未干的男孩們開個玩笑,對不住了。”
娥姁哪知就里,此時受了驚嚇,剛剛被那漢子從腋下放下來,頭發(fā)也亂了,衣衫也亂了,氣不打一處來。
她雙手摟理頭飾,猛的照那漢子小肚子踹了一腳,尖聲道:“你也不看看自己惹了多大的禍,找死吧?你……”
那漢子忽然的,被娥姁踹了一腳在小肚子上,好生痛,立刻伸手捂住痛處,蹬下身來。
這時候,那些亭長已是聞訊趕來,和男孩們一起,把那漢子逼到了城墻下,眼看已是無路可逃。
城西門亭亭長揮著刀,厲聲道:“光天化日之下,你是何方盜賊,居然明搶良家婦女?還不乖乖束手就擒,免得你的狗血玷污了本亭的刀口!”
另外一個手執(zhí)槍刺的亭卒也道:“再不將手高高舉起,老子叫你白槍刺進(jìn)去,紅槍刺出來!”
那些勾腰用手襯住膝蓋呼呼喘氣的男孩,也上氣不接下氣的道:“被包圍了,還不舉手投降,還在那里笑個什么?”
那漢子大笑:“聽說前幾天沛縣縣城瘋雞啄死了人,本想來看看熱鬧,可惜路上有事耽擱了,沒有見到那可笑的場面?!?p> “今日見滿個縣城的男人為這雉面女人癡癡呆呆,故而與他們玩笑一番罷了,哈哈……哈哈……”
西門亭長大怒,揮刀就砍,刀口所及,卻是砍在城墻的青磚上。
哪里有那漢子的影子?
收回刀來,正在疑惑,就聽見那些男孩叫道:“爬上去了,爬上去了……”
西門亭長抬頭看時,見那漢子壁虎一般,兩手雙腳排開,肚皮緊貼城墻墻壁,朝墻壁上游走,已有一半城墻高處。
一眨眼功夫,又到了城墻頂上,站起來,哈哈大笑,大聲道:“呂雉,對不住了,咱們后會有期……”
他朝城墻外面縱身一跳,城墻頂上已無人影。
把城墻下的這些人,看的真?zhèn)€是如夢如幻,不相信其實。
出了這件事,沛縣縣城議論紛紛,西門亭長只好一邊叫人去找劉季,告訴他此事,叫他趕快到縣衙。
一邊帶上娥姁,和那些男孩,要去縣衙報案登記口供,以便日后抓那漢子歸案時,有證據(jù)告他罪狀。
出了這檔子事情,娥姁的臉面蕩然無存,雖沒遭到玷污,卻比被玷污了還難。
試想,就是那些被強人虜上山去的女子,誰也沒有像她那樣,被人拎小雞似的,在縣城里跑了幾個圈子。
這一點侮辱也就算了,更加讓她難堪的是,那去尋劉季的人回來說,劉季在樊噲的狗肉館里,兩個人喝醉了酒,已經(jīng)人事不知,大睡不起。
劉季才剛剛在王媼酒肆里喝酒,弄出的案子,娥姁幫他擺脫了殺人嫌疑,這才幾天的功夫,卻是好了傷疤忘了痛?
泗水亭里不去值班不說,又跑出去喝酒。
喝酒也罷了,卻又喝個爛醉如泥,哪里知道娥姁此時心里的苦。
這本來是受害者到縣衙,要登記口供,描述案件經(jīng)過,幫助縣衙描繪案犯形體相貌,好要將他捉拿歸案。
卻要鬧得像平常縣衙審判大案要案一般,搞得熱鬧非凡。
那些老百姓把一個沛縣縣衙圍得里三層外三層,水泄不通。
這些人分明不是關(guān)心捉拿案犯的情況,而是要來看她娥姁的笑話罷了。
“看看吧?自持長得妖艷,又是亭長的女人,一天在大街上招蜂引蝶,這一下,臭大了……”
“聽說,那男人能夠飛檐走壁,一定是個江洋大盜……差一點點,老天??!她要成了強人的壓寨夫人了……”
“女人哪!怎好經(jīng)常拋頭露面,以為自己是香餑餑,這一下臭成一堆狗屎了吧?”
那堂外議論紛紛,嗡嗡一片,雖不究竟出自誰的口,但那些女人們的每一句奚落娥姁的話,句句就在娥姁的耳朵邊,一句也漏不掉。
娥姁一邊與蕭何描述當(dāng)時的情景,一邊氣得臉一陣紅一陣白,恨不得一口將那些長舌婦咬個支離破碎。
又恨不得地上開了縫隙,好讓自己一頭鉆進(jìn)去。
待得登錄了口供,描繪了案犯相貌,這才被蕭何送出縣衙來。
娥姁在那時候,已變得垂頭喪氣,一改以往高高在上、昂首挺胸的樣子。
一直到衙卒把自己護(hù)送回到家,仍然不見劉季回來,心里的怒氣再也抑制不住,摔了碗,打破了鍋……
莫塞聽了娥姁說的這些經(jīng)過,也是呆若木雞,奇怪得不知道如何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