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花諾諾看著一群人走遠,晃動花蕊:“涂月,一枚靈石哎,我聽人說古江閣的賓客出手闊綽,少說都是數(shù)十枚靈石的打賞,更有直接賞賜百枚靈石的,倒還真沒聽說過拿著一枚靈石當賞錢的,也好意思送出手?!?p> 千涂月莞爾:“這賞錢吶,客人不給是應(yīng)該,給了是恩澤,哪里有嫌少愛多的道理?你這小妖精,可別太見錢眼開了?!?p> 諾諾悻悻道:“可是一枚靈石也太寒酸了,還不如不給……”
千涂月置若罔聞,笑嘻嘻地將靈石貼身收好。
葉籬等人走進庭院,院子約莫有數(shù)十丈見方,三面臨湖,一面是延伸出去丈余的露臺,在露臺上可以清楚地看到灘涂、山巒和奔涌的古瀾江。庭院正中種著一顆三四人合抱的大樹,樹冠將大半個院子籠罩其中,樹上開滿了粉白色的雪櫻花。微風吹過花瓣紛紛落落,煞是好看,樹下放著一張木桌,桌前坐著的正是之前在傳訊珠上所見的趙管事。
紫炎獅嘟囔:“好看,真好看,在這地方約姑娘見面是再好不過了,可惜主顧是個干癟癟的老頭子?!?p> 趙管事聞言抬起頭向眾人看來,身上蕩漾起一股屬于五方境的修為波動。
葉籬一巴掌把紫炎獅拍了個趔趄,吳朗一手按住紫炎獅腦袋一手托著紫炎獅下巴將他的嘴巴死死合住,張元白用圓圓胖胖的身子擋住趙管事的目光。
陳生生湊到紫炎獅耳邊小聲說:“我給你講個故事,從前有個妖怪總愛亂說話,后來他死了?!?p> “各位道友不必如此,”趙溫鶴笑呵呵:“老朽年紀大了,耳朵不好使,沒有聽到這位妖族小友的話?!?p> 眾人訕笑。
趙溫鶴又說:“老朽年紀大了,腦子也不甚靈光,即使聽到了,一會兒也忘了?!?p> 眾人都狠狠地瞪了紫炎獅一眼,紫炎獅默默縮成一團。
趙溫鶴請眾人落座,庭院中花壇里的各種花草植物紛紛拔地而起,變化出一雙雙腿腳手臂,從長廊中傳上一道道菜品,不一會兒木桌上便堆滿了各類珍饈。伺候安排妥當后,這些植物又紛紛跑回花壇,尋找自己的泥坑跳進去,栽在其中變作花草,頗為有趣。
張元白嘖嘖稱奇:“早聽說古江閣是督造司的產(chǎn)業(yè),今日見了這些草木傀儡才知督造司的造化之妙。”
經(jīng)他提點眾人才發(fā)覺這些花草植物竟都不是真正的妖修,而是一尊尊以煉器造化之術(shù)打造出來的傀儡,不由贊不絕口。
“古江閣中來往賓客繁雜,難免有些悄悄話不愿被旁人聽到,所以就打造了一批草木傀儡作為侍從,也是為了讓客人安心?!壁w溫鶴向眾人介紹:“我家老爺曾任神海督造司少卿,如今已卸任還鄉(xiāng)。這次請各位道友幫忙運送的便是老爺?shù)囊恍┒皆旃P記,不值幾個靈石,只是老爺念舊罷了?!?p> 眾人皆倒吸一口涼氣,督造司少卿,這官職可不小。
天人盟七司掌司以下為各府司首,司守下設(shè)二令三卿,二令為掌令和督令,是司首的副手。三卿便是太卿、少卿和常卿,太卿分管一司政務(wù),少卿負責執(zhí)行,常卿則為一司監(jiān)察直接對首府掌司負責。這二令三卿都是一司巨頭,也絕對是神海府最有權(quán)勢的那一小撥人。
陳生生問:“敢問前輩說的可是趙漁慶趙少卿?”
“正是?!?p> 張元白有些為難:“趙少卿曾是神海煉器第一人,造化神通也高深莫測,他的筆記價值連城,覬覦之輩怕不在少數(shù),我們勢單力薄未必吃得下這筆生意。”
趙溫鶴笑道:“各位道友多慮了,這些筆記都是最基本的鑄造基礎(chǔ),是老爺兼任鍛器宗長老時給新晉弟子們授業(yè)的文稿,各位道友可以先驗貨?!?p> 張元白:“我們自然是信得過趙前輩的,但是我們走鏢的驗貨是流程,還請前輩海涵?!?p> 趙溫鶴一拂袖,一只木箱憑空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修士修為晉入五方境,丹田內(nèi)開辟出的小天地雛形已成,便可將各類物品收納其中,很是方便。
張元白打開木箱,箱子里整整齊齊堆放了數(shù)百本筆記,其中有些紙張已經(jīng)發(fā)黃,顯然很有些年頭了。張元白手掌附上一層柔和的真元,確保紙張不會被手上的汗水油脂污染,這才仔細地翻閱起來。
他的動作很輕柔,但速度卻極快,只不過盞茶的功夫就翻看了大半。葉籬好奇也有樣學(xué)樣地在掌中附上一層真元,隨便拿起一本筆記翻開,果然里面記載的都是最基本的煉器、造物的手法,偶爾記載的一些心得讓葉籬眼前一亮,但不成篇章價值有限。
張元白很快驗完貨,將木箱合上:“沒有問題,都是些最基本鍛造的筆記,也沒有任何夾帶。”
趙溫鶴點了點頭:“那接下來請各位亮亮手段。”
張元白跟葉籬介紹過走野鏢的規(guī)矩,自家驗過貨后,主顧便要驗人,免得鏢師實力不濟造成不必要的損失。
張元白伸出他蘿卜般粗壯的手指,在面前的酒杯中一點,蘸起一滴酒水,屈指一彈那酒液竟化作一條數(shù)米長、手臂粗的水流盤旋而起,水流如鞭向吳朗當頭抽下。
吳朗伸手一拳將水流砸的四散流淌,卻見那濺射開來的水珠中生出一道道藤蔓,如蛛網(wǎng)一般將吳朗縛住。吳朗身上的肌肉塊塊隆起,他雙臂一掙將藤蔓生生掙斷。
藤蔓上火光乍起,轉(zhuǎn)眼便如燎原之勢將吳朗罩住。吳朗雙掌拍動,他膂力過人氣息悠長,更兼用上了真元力量,道道掌風凌厲,幾乎將火焰撲滅。
卻見張元白手中法訣一變,漫天火焰匯聚于一處,化成一個巨大的圓球,球上的浮火褪去其中卻是一塊桌案大小的巖石,大石向著吳朗當頭砸下。
吳朗一聲怒喝,雙手抬起托住大石,奮力擲出。那石頭卻在半空中突然炸裂,其中迸發(fā)出道道金氣,如飛劍般旋斬而回。
吳朗的雙臂上浮現(xiàn)出一層青銅般的光澤,他將雙臂交叉擋在身前,道道金氣斬落在他的手臂上竟發(fā)出金鐵相擊時的錚鳴之聲,吳朗的雙臂完好無損,僅留下一道道淡淡的白痕,反倒是那些金氣被震得潰散開來,在空中一陣蠕動,又化作點點水霧回到張元白的指尖,重新匯聚成一滴酒液。
“好!”趙溫鶴稱贊:“一個擅長五行生克之法,另一個身體防御過人,精通煉體之術(shù),都很不錯?!?p> 陳生生雙眼微瞇,只見他手指微微一動,數(shù)百片正紛紛揚揚落下的雪櫻花瓣突然從中間齊齊切開,遠遠看去仿佛有一條透明的線,將櫻花雨切成了兩半。
葉籬坐在陳生生旁,隱約看到陳生生的指尖有一絲近乎透明的白線飛出,在花雨中穿梭切割。
葉籬身子微微一晃,他人還坐在桌前,但庭院中卻兀地多出了無數(shù)的虛影,這些虛影在花雨中來回折返,眾人只見葉籬面前的桌面上突然多出了一片片被切割開的花瓣。這些被切割開的花瓣越來越多,很快便堆成了一座小山。
眾人一眼掃去,只見那些被陳生生以暗器切開的雪櫻花瓣都被葉籬摘取而來,滿地落下的花瓣中竟再無一片是破損的。
葉籬所使的是上南苑的高妙身法《神游九字訣》,九字訣分別為“御”、“突”、“云”、“挪”、“化”、“轉(zhuǎn)”、“影”、“暗”、“疾”。
御字訣是御劍之法;突字訣為短距離的突進;云字訣可使身如云霧隨風而行,最是節(jié)省法力;挪字訣講究小范圍內(nèi)的挪移閃避;化字訣變化萬千奇詭非常;轉(zhuǎn)字訣施展開來身體渾不受力,可卸去諸般氣勁;影字訣則能化出無數(shù)虛影,令人難辨虛實;暗字訣擅隱匿身形;疾字訣宜遠行疾馳。
之前葉籬所掌握的只有“御”、“突”、“挪”三字訣,但他晉入兩儀境后修為大漲,身體又因無名經(jīng)文得到強化,可承受多種身形變幻,故而又掌握了“化”、“影”二字訣。方才葉籬使用的正是影字訣。
趙溫鶴撫掌叫好:“二位的暗器、身法妙極。”
他又將目光投向紫炎獅。紫炎獅身上紫火一震,一股浩蕩的神獸氣息升騰而起。
趙溫鶴目光一亮:“這位道友居然身具上古神獸血脈,如今上古神獸后裔越發(fā)稀少,想不到居然能在這里見到。前途無量,道友前途無量啊?!?p> 紫炎獅興奮地搖了搖尾巴。
葉籬淡淡道:“但得先管好自己的嘴巴?!?p> 紫炎獅的尾巴耷拉下來。
陳生生安慰:“會拉仇恨也是你的本事,打起來時很能幫我們分擔壓力?!?p> 紫炎獅對其怒目而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