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夜流觴
夜流觴原名叫傅奕臣,在成為長安城郡守蔡大人的侍衛(wèi)之前,他是一名劍客,從小在荊州城長大,苦練了十年的劍術(shù),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報效朝廷。
很多年前,身為秦國大將的父親與那個時候還是征北大將軍的赫連勃勃一起駐守邊境,后來赫連勃勃叛秦,殺死了自己的父親。
前秦已滅,所有的統(tǒng)治不復(fù)存在,赫連勃勃建立了大夏國,而他父親一生忠勇最后死在自己最信任的兄弟的屠刀下。他管不了這世間列國之間的恩怨,他只有一個夙愿:有一天可以手刃赫連勃勃,替父報仇。
為了這個愿望,他終日不曾開口說話,只做一只蔡大人身邊的一雙眼睛,替他盯著長安城來往的人。做他的一雙手,替他解決任何阻礙他的人。
今天新太子的祭祀典禮結(jié)束,蔡大人安排了他一個新的任務(wù),在長安城里尋一位姑娘。找個這個姑娘送去統(tǒng)萬城的皇宮,獻給太子殿下,這個倒霉的姑娘只是在祭祀的時候被赫連昌多看了一眼。就要付出這樣的代價,不過夜流觴還是很感謝那個倒霉的姑娘,她讓自己曾經(jīng)那遙不可及的復(fù)仇的夢想終于很近了。
只需要把握住這個機會,在胡夏皇宮殺了赫連勃勃,七年前的血海深仇,便算是得報。九泉之下的父親,以及整個傅氏族人便可安息。
“那個姑娘是個漢人,你若在人群里遇見她,便可一眼認出她來。太子看她的眼神都呆了,記住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梢宰屛以俅纹讲角嘣?,成為東宮心腹的機會。”這是蔡大人臨時前對他的囑托。
“老狐貍,為了權(quán)力真的是不擇手段”夜流觴在心里譏笑,“等我殺了赫連勃勃一定會回到長安連帶你一塊殺了,這些年你作惡多端。”讓夜流觴厭惡的不僅僅是蔡大人做下的那些事情,更多的是自己的助紂為虐。
年輕漂亮的漢人姑娘,身邊跟著一位年輕的草原男子。這個信息在一個時辰之后傳遍了長安城所有的暗哨處,天黑前通過所有的客棧傳回來的消息,按照此標準尋找的客人一共超過五十位。然后通過比對,仍然有十五位很可疑。
散布在長安城從城東到城西方圓十五里路的十一家客棧內(nèi),真是一個艱難的任務(wù)啊。但是對于夜流暢來說并不是問題。
長安街的燈會開始于戌時十分,“火樹銀花合,星橋鐵鎖開。暗塵隨馬去,明月逐人來。游騎皆秾李,行歌盡落梅。金吾不惜夜,玉漏莫相催?!边@是唐代對于元宵燈會盛況的描寫,賀小安走在渭河邊,恍若回到了大唐盛世一般。
渭河邊上有一座燈樓,這座燈樓廣達二十間,高達一百五十尺,燈樓上懸掛著珠玉、金銀穗,微風吹來,金玉錚錚作響。燈上又繪龍鳳虎豹,作騰躍之狀,栩栩如生。所有的樹上、河道的游船都掛著彩燈,空中彩帶飄揚。比起夜色,路上的行人興致更濃。賀小安覺得現(xiàn)場的造型并不驚艷,都是一些普通的裝飾,但是現(xiàn)場的氛圍依舊十分熱鬧。
“魏將軍,我們以后可以做燈會,做一些精美的燈光造型,運到其他的城市去展出,然后收取銀子,一定很賺錢。你想啊,做燈會的地方太少了,大部分的老百姓都沒有見過,也不可能跑到長安城來看啊。你覺得這個主意怎么樣?”賀小安興高采烈的說道。
“你的腦袋里盡想著怎么賺錢的主意,不過首先從管理上來說官方就不會批準,大部分的地方都是實行宵禁的。這里之所以這么人,也是因為平時實行了宵禁,大家難得晚上出來一次。并不為了看燈,只是圖個熱鬧。再者,長途的運送大件的物品不方便,老百姓也不富裕,花錢看燈這個想法恐怕難以實現(xiàn)吧”魏燾給了她一盆冷水。
“你這人真無趣”賀小安無法辯駁,便得出這個結(jié)論。每次賀小安一生氣,魏燾態(tài)度就軟下來了,想辦法都她開心。
“當然有我在,也不是不可能,我們可以去朔州做嘛,官方是肯定沒問題的,丘林將軍肯定不會為難你。”魏燾轉(zhuǎn)而說道。
“自古就是官商勾結(jié),有魏國的大將軍在,我覺得還是有很多買賣可以做的,你說是吧”賀小安眨眼調(diào)侃道。
“看你這個小財迷,你要那么多銀子干什么?”魏燾不解的問道。
“有錢的好處自然是很多的,可以置辦房產(chǎn),可以旅行,可以買自己喜歡的東西,過自己喜歡的生活。像你這種生活在富貴人家的公子,從小就什么都有了。自然不會懂得賺錢的意義了?!辟R小安道。
“錢還有這么多好處啊,我竟然不知道。你的野心可真大。”魏燾笑道。
戌時剛過,街上的人越來越大,賀小安便覺得沒什么意思,吵著要回客棧休息。魏燾知道她白天舟車勞頓,到了長安就沒有歇息過。一直到深夜,總算耗盡了所有的精力?;厝サ穆飞?,賀小安走得越來越慢,開始犯困。魏燾一臉寵溺的摸著他的頭說道:
“我背你回去吧”賀小安不客氣的趴在他的背上,任由他將自己背起來。
賀小安的體重很輕巧,對于魏燾來說自然是很輕松的事情。不一會兒賀小安便不再說話,魏燾的話也不再回答,她在魏燾的背上沉沉的睡去。阿駱拿著公子隨身攜帶的寶劍,靜靜的跟著在身后。
夜流觴知道晚上的燈會吸引著整座城里的人去看熱鬧,這個徹夜狂歡的夜晚,他并不著急去客棧尋找自己的目標。
他站在永巷的盡頭倚靠在墻邊喝酒,巷弄里沒有人,黑乎乎的夜,伸手不見五指,更顯得孤獨。
突然,遠處有人朝著他走來,“散場得真早啊”他冷笑道,仿佛這長安城的熱鬧與狂歡從來與他無關(guān)。
從永巷的暗處看向街上,反而更加的清晰。遠處一個男人背著一名女子,身后跟著一名女子,夜流觴一眼就看出來,后面的女子是一名隨從。背上女子的臉看不清楚,可是他突然感覺自己的眼皮跳了一下,他的心咯噔的響了一聲,他的酒意全無。
他并不清楚是為了什么,也許是內(nèi)心深處的直覺,他站起身默默的在遠處尾隨著三人,一直走到“同??蜅!钡拈T口,他才停下腳步。同??蜅T谒雇砣蝿?wù)的十一個名單里,他的臉上出現(xiàn)清冷的苦笑。
“都城暗衛(wèi),剛剛進去的三名客人是什么身份?”夜流觴稍后進入客棧,拿出手里的令牌,拎著客棧掌柜的脖子,冷聲問道。
“大人等一等,讓我查一下。”精瘦矮小的客棧掌柜滿臉驚恐。
“燕國人,登記的公子帶著他的小娘子和妹子來長安城參加萬盛節(jié)活動,持的是魏國路引。”
夜流觴在燕國生活了十年,從燕國到夏國有兩條路,第一條便是走河套平原,穿過魏國而來。還有一種辦法在坐水路南下,從宋國來到夏國。自己當初從燕國出發(fā)選擇了先走水路,一路上飽覽整個南國風光,再北上。
“手持魏國通關(guān)路引,并不能證明他就是燕國人,也可能是魏國人?!币沽饔x說道,他自己覺得是魏國人的可能性更大,魏國的通關(guān)路引很難辦到。如果他是個魏國人便容易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