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八月十七號,小浮歌第一次離開親人那么長時間。
自八號到十七號已有九天,今天晚上羅鼓坊舉行的依舊是交易會,小浮歌已經(jīng)對那些有些膩歪了。
因此,今天晚上,在確認沒有飯后娛樂節(jié)目后,小浮歌便興致缺缺的準備離開羅鼓坊。
已經(jīng)習慣云萍的夜,小浮歌不再像初次那般,處處感到驚奇。
今年的交流會知道九月初二結(jié)束,不過小浮歌覺得交流會已經(jīng)引不起自己的興致,畢竟實力不夠,很多時候都會被限制住,即便她是南家的嫡小姐。
小浮歌她們離開時,天上銀月正半掛星空。
此時,小浮歌臉上帶著一張紅紋狐貍面具,她的手里拿著的是一盞羅鼓坊出品的琉璃寶蓮燈。
穿著暗紅色浴袍的小女孩,靜靜地提著燈,漫無邊際的走在大街上。
今晚童家有一場活動,童四辭和童五柳必須出場,也正因為如此,小浮歌才會決定離開云萍回家。
離人極少說話,小浮歌也不會沒事做逼著她陪自己講話。
自童四辭跟童五柳跟隨她之后,這還是第一次他們主動請辭離開。倒也說不上什么傷心氣惱,只是有些空落落的。
來時是四人,走的時候卻只剩下她和離人。
小浮歌抿唇,紅色的眼眸望向身旁,那里空無一物,可是小浮歌卻知道離人就在那里守著。
樹上彩燈將云萍的夜照亮,小浮歌小小一只站在那兒,周圍人來人往川流不息。
很早以前,在小浮歌的神識分解重構(gòu)時,妙魚老祖曾帶她出來過。那時她一直忍受著神識海不間斷的刺痛以及生而知之所帶來的強制吸收,但是在妙魚老祖抱著她騰空飛行時,其實她是知道的。
只一眼,在那時已經(jīng)被迫知道很多的小浮歌,深刻的明白了自己的渺小。
而當童四辭和童五柳帶她到云萍,她更是意識到自己有多么的弱小。自習慣神識海的痛醒來后,她明白了世界之廣闊,而身懷赤九雷霆的她,其實并沒有讓她驕傲的資本。
如今,她一人行走在人群里,更是讓她明白了生命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耳邊熙熙攘攘,小浮歌斂下眼簾,不再停足。
她不需要等候,不需要等待。
總有一天,她會讓箋晉天的人都知道,南獨弦這個人有多么的強大,她的強大源自她自身。
溫秋藏曾經(jīng)跟小浮歌說過‘南獨弦’的用意,獨弦加上浮歌,寓意便是獨弦而歌,她們希望小浮歌即使在天才如云的箋晉天,也能夠依舊領(lǐng)占鰲頭,獨弦而歌。
不過,這是當然的,不是嗎?
小浮歌左手將耳邊的發(fā)輕輕撩起,紅色的眼眸透過面具打量著四周。
云萍的路大多彎彎繞繞,平時小浮歌都是童四辭兩人帶路,現(xiàn)在因為沒有記路這個概念,所以越走越偏,雖然旁邊有離人,但小浮歌并不是很像讓人知道她迷路這件蠢事。
明明上一刻鐘還豪情壯志的表示要成為箋晉天的第一人。
眼前是錯綜復雜的宅院,周圍只有點點照亮用的小物什。
離開界內(nèi)是需要到交界處使用邀請?zhí)?,找不到交界處的小浮歌,最后七拐八拐來到居民處?p> 這兒是出售給那些落魄但又有些錢幣的修士的,比之界外,唯一的好處就是安全性更好。也因此,住在這兒的大都是被通緝的人。
這兒是半尺知素另一個招牌,只有交的起錢,什么人住他們都不會管。
云萍界內(nèi)的居民處名為藤鴉,但大家普遍稱為黑烏鴉。就如起名,這一片的居民處大都被黑暗籠罩,除了幾盞無聊之人掛上的燈,基本都是光禿禿的,沒有什么觀賞性可言。
黑烏鴉之所以那么受通緝者的青睞,最大的原因便是除非手持通行令,否則便會被阻擋在黑烏鴉外面。
小浮歌剛巧,空間里藏著通行令。
南家對子弟向來妥帖,即使什么都沒有遇到,但還是會將一切退路準備好。
藤鴉就是退路之一。這是所有通緝者入住前跟南家約定好的交易,南家保證他們在藤鴉的安全,而一旦有南家子弟手持通行令進入藤鴉,他們不得有任何威脅南家子弟的舉動,并且當他們有危險是必須保證南家子弟的安全。
這是強制性約定,但入住藤鴉的都是心甘情愿接受的。
畢竟藤鴉就在南家隔壁,而南家又有那么多修為深不可測的老祖,他們可不認為有用到藤鴉的一天。
然而,現(xiàn)在,小浮歌便誤入了。
進入藤鴉的通行令分為兩種,一種是給通緝者的,一種是表明南家子弟身份的。也正因為通信令的不同,小浮歌才會進入藤鴉后,僅僅只是被神識掃了一遍。
藤鴉很黑,路邊偶爾會出現(xiàn)幾株枯萎的枯樹,嗯,這些樹是南家友情提供的。
小浮歌抿唇,面無表情的用手上的燈照路。
藤鴉很大,道路也繞的讓人頭疼。
云萍一共分為三個結(jié)界,第一層便是普通人居住的云萍,第二層是修士往來的云萍界內(nèi),第三層便是專為通緝者居住的藤鴉。
藤鴉之大,可以參考第二層的云萍界內(nèi)。
小浮歌連呆了有十天的云萍界內(nèi)都分不清路,更何況是她來都沒有來過的藤鴉。
剛進來時亞掃而過的神識著實讓人不爽,好在那些人在知道她是南家人后就不再將神識圍在她的身上。
一直提著燈試圖找到出口的小浮歌,敏銳的發(fā)現(xiàn)離人有些擔心。
幼童握著燈柄的手越發(fā)的緊,她腦子飛快的轉(zhuǎn)動,“我只是看看藤鴉長什么樣?!泵婢呦碌男「「枘局粡埬?,冷靜的說道。
果然,在她說完后,離人身上擔憂的氣息便消失了。
她還是要點臉的,即使對象是只聽她話的離人。
這么想著,小浮歌再次將目光放在那些錯綜復雜的路上。藤鴉的每一條分叉口都是被陣法加持,就算手握通行令,也無可奈何。而小浮歌想要快速出去的話,只能破解這些陣法,然后了解藤鴉的運作方式。
畢竟身邊還跟著離人,她可不想暴露她是迷路才到藤鴉的事實。
行走在藤鴉的小浮歌并不知道她現(xiàn)在走到了哪里,但讓她沒有想到的是,藤鴉這種地方居然會有商店和紅柳之地。
注視著面前的精致小樓,小浮歌敏銳的聽覺再次發(fā)揮作用,淫穢的話語悉數(shù)傳進她的耳朵,女人的呻吟和男人的喘息讓她有些作嘔。
所幸現(xiàn)在她臉上帶著面具,小浮歌將身上的情緒收斂,默默地提著燈轉(zhuǎn)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遠離那個地方后,耳邊明顯清凈不少。
不過今天小浮歌的運氣并不怎么好,走在大道上的幼童,依仗著出色的聽覺,發(fā)現(xiàn)拐角處有人在躲避,即使那個人捂住了嘴巴。而小浮歌的身后,則傳來細微的腳步聲和各種粗俗的咒罵。
藤鴉這個地方,有通緝者,也有人才。
等式成立,小浮歌心下開始分析角落里那人的能力,看樣子這場追逐戰(zhàn)進行了很久,而后面那些人又是以融合初期的領(lǐng)頭,一個筑基不穩(wěn)的人被一群開光期和融合期的追到現(xiàn)在都沒有被追到。
“離人?!毙「「栉⑽⑻ь^,離人領(lǐng)命,轉(zhuǎn)身將身后那些追兵引開。
不管這人用了什么辦法,總歸救一個有趣的人不會虧到哪里去。
離人速度很快,將那些追兵誘導去了錯誤的方向便回到了小浮歌的身邊。角落里那人依舊秉著呼吸,小浮歌不再關(guān)注,她已經(jīng)知道該怎么出去了,而這人有沒有能力也不是現(xiàn)在就能立刻知道的。
幼童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這條大道上。
暗處那人卻依舊不敢放松警惕,它只是悄悄探出半個腦袋將女孩的氣息記下,然后弓著身子離開。
從藤鴉出來,小浮歌便暗暗發(fā)誓以后一定要記路,不然又該像今天這樣迷路了。
誤入藤鴉并不在小浮歌的計劃內(nèi),因此自藤鴉出來后,小浮歌便開始找去交界處的路。
因為這會留了不少心眼,加之進藤鴉前就記下了不少的路,所以這會小浮歌找交界處的速度大大超過她的本來預期。
當再次看到熟悉的垂柳,小浮歌在心里大大的呼了一口氣。
其實小浮歌自己也不知道回家之后要做什么,只是在云萍她已經(jīng)呆膩了,其他的地方她暫時沒有什么心情想去看看。
此時的南家除了奴仆便空無一人,因此小浮歌只能跟著離人,回到了自己的小宅院去睡覺。
小浮歌心里也想好好修煉,可是身體條件還不允許。
日常只能吃完睡、睡完吃的小浮歌,第二天醒來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吃早餐。
小浮歌有很多喜歡的東西,但最喜歡的便是她的小鼓,以及用餐時對著的竹林。小浮歌的小院里種著很多竹子,這些竹子是自她出生后便被驚北鳥姨姨從桑北之海挪過來,用來守著小浮歌。
在小浮歌能夠一個人住的時候,南幻真和溫秋藏便將這些竹子移到了小浮歌的院子里,往后家中親人有事外出時,便是這些竹子陪著小浮歌用餐看書。
小浮歌用餐習慣在檐廊下,對著竹林用餐。
交流會開始至今,天氣便一直很好。今天卻一反常態(tài),天空一片陰郁,甚至還下起了小雨。
小浮歌穿著白色的常服盤坐在榻上,一頭烏發(fā)用發(fā)繩簡單系于腦后。而在她身邊為她布餐的,正是那天在食肆里要來的婢女。
幼童左手支著臉頰,安安靜靜的看著皮膚泛青的麗人姿勢優(yōu)雅的布置著餐食。
屋外是絲絲細雨,沙沙的雨聲帶著清涼的味道,這位有著絕世美貌的混血妖族柔柔的低下頭,露出脆弱的脖頸。
小浮歌的視線都被女人瑩藍的頭發(fā)吸引,在那頭滑順的頭發(fā)下,是她不盈一握的柳腰。
“你叫什么?”小浮歌問。
“奴賤名綠。”女人頓了頓,然后柔順的回答道。
“哎…綠?”幼童皺眉,“我不喜歡,換一個吧?!闭f完,她眼眸看向外面,“就叫雨眠吧?!?p> 女人放下手中公筷,左手合于右手,叩首跪拜,“雨眠謝主人賜名?!?p> “嗯,繼續(xù)吧?!毙「「杼裘?。
“是。”